永安侯府。
林谨宴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满脑子都是穿着裙装美如画中仙的江晚柠,就连跨过门槛的时候,都忘记留意脚下,差点被绊倒。
他从前怎不知江晚柠竟然长得如此貌美?
是了,从小到大江晚柠一直是那身简单打扮,方便练功简单又飒爽,新婚日她蒙着盖头进了洞房,等他进房她已经换了一身戎装准备出征,所以他连她穿嫁衣的模样都没见着。
他突然明白,江晚柠不是不爱打扮,是不屑于为他打扮!
他们前脚儿刚和离,她就迫不及待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竟然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当街同行,可见两人早已熟识。
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了私情,所以才急着同他和离。
他们耍弄手段让皇上帮她写和离书,助她脱身离开侯府,好投入陆祁安的怀抱!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绝对没错!
如果不是陆祁安觊觎她,私下帮她向皇上求情,皇上为何会偏帮她?
她爹带领抚远军被麾下将士出卖,致使全军惨败死伤无数,惹得皇上震怒夺他兵权,留他们将军府一门性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她出征打败北狄,只是将功补过替她爹赎罪罢了,不可能再得皇上青睐的。
皇上又是封她当郡主,又是赏赐财物,又是亲手替他们二人写和离书,这一定是陆祁安的手笔,他一定在背后插手了!
可恶,他被人挖了墙角却不自知,实在是愚蠢到家了!
林谨宴心中怒火中烧,气得咬牙切齿,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怒火。
待他回到院儿里,把自己关进房间,把屋子里的东西“呼呼啦啦”乱砸一通,尤不解气,又对着门框狠踹一顿,却把脚趾“咯吱”一声踢骨折了。
“啊——”
一声惨叫穿透房间划破天际,吓得侯府上空路过的鸟雀惊慌飞远。
阿福端着茶水刚走进院子里,听见世子的惨叫声,吓得他立刻丢掉手中托盘,破门而入。
看见世子捂着脚蹲在地上,脸色惨白满头是汗,他立刻上前关心。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林谨宴疼得直翻白眼,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快快……快去请大夫。”
阿福一脸为难道,“世子,咱们府里账上没有现银了,小的如何请大夫来?”
林谨宴气得差点昏厥,他哆嗦着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塞进阿福手中,催促道,“快去!”
有了碎银子,阿福这才起身跑了出去。
待阿福请来大夫,帮林谨宴诊治过后,帮他正骨包扎固定又开了些药,背起药箱准备离开。
林谨宴立刻道,“阿福,去送送大夫。”
那大夫医术不错,时常被一些高门富户叫上门去问诊开药,那些个主家出手也阔绰,除却诊费,或多或少也会再给他一些赏钱,只是今日这永安侯府的世子,只字不提,也不安排下人,可见是个十分抠搜的。
他撇撇嘴,跟着阿福离开庭院走出侯府。
以往府里请大夫来,也会给大夫一些赏钱,只是如今囊中羞涩,阿福也觉尴尬,一路红着脸将大夫送出去。
待阿福回房伺候,林谨宴猩红着眼睛瞪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
他口中喃喃道,“荡妇,早知她如此不检点,早该好好教训她,让你老实待在侯府不得出门。”
阿福心有疑惑,却不询问,生怕触了世子的逆鳞惹他发怒。
宋氏听说儿子回府,拿着账本直奔而来,待她看见儿子躺床榻上,一只脚层层包裹像只粽子一样,她立刻着急询问。
“宴儿,你这脚是怎么了,怎么伤到的,严不严重?”她直接扑到床榻边,又惊又怕。
林谨宴惨白着脸,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宽慰道,“儿子无碍,只是不小心踢到了,已经请大夫帮忙看过了,过些日子便好了。”
宋氏一脸心疼,恨不得自己替儿子受了这份罪。
她突然想起不足一个月,便要科举考试了,立刻着急起来。
“宴儿,你这脚会不会耽误科考?”
“母亲不必担心,伤了脚又不是伤了腿,而且我是文试不是武试,不妨事的,说不定不到科考就好全了。”
宋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她皱眉道,“宴儿,你同母亲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同别人闹了龃龉,与人动手了,是谁伤了你的脚,咱们告上官府同人理论去,这份儿窝囊气咱们不受。”
就算永安侯府没落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容不得那些刁民欺辱。
想起自己踢门伤到脚,林谨宴就愤愤不平,仅仅才和离一日,凭什么她可以开开心心地投入旁人的怀抱,他却像个望夫石一般站在无人角落看着?
他恼怒,他发狂,他气得“咣咣”踢门差点撞墙!
不行,他不能放手,不能称了他们的意!
“母亲,儿子真没和人动手,这是我自己不小心踢到门槛伤到的,您就别操心了。”
宋氏从儿子的眼神里看出了不甘,暗道这事情定没儿子口中说的这般简单,只是儿子不愿告诉她,她也不好强追着问。
于是,她勉强笑了笑,拿出账本。
“宴儿,母亲本来不想拿这些琐事耽误你读书的,但你现在是咱们侯府的男主人,理应知道咱们侯府的情况。”
这些日子侯府折腾来折腾去,林谨宴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忍着脚上疼痛,接过账本快速翻看了几页,便直接跳到最后一页看。
没想到,后面的账目夸张到简直令他眼睛大跌!
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母亲,这账是不是记错了,咱们侯府怎会连十两现银都拿不出来了?”
宋氏闭了闭眼,一脸颓丧道,“这你得问问你祖母和你的好娇娇,这几年她们是如何管账的!”
“宴儿你是知道的,你祖母向来强势,在你父亲去世之后,母亲身心受到打击,整日待在佛堂不问世事,你祖母强行把母亲的嫁妆充入公中,母亲在娘家时不受宠,出嫁时继母准备的嫁妆也不丰厚,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她们二人败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