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靠近末端的位置,宋氏和林谨宴一直安静坐着,不敢与别的夫人公子们交谈,生怕看见大家的冷眼。
那些夫人小姐和公子们,看他们的眼神也带着一股子异样,令他们母子二人如坐针毡。
他们就是怕自己的事情被人当面议论嘲讽,所以才故意迟来了些时辰,悄悄入席的。
没想到刚刚他们来的时候,江晚柠正在舞剑,她一袭白衣银纹,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流光溢彩,手持一把长剑,舞得行云流水,招式独特柔中带刚,好似一只翩然的蝴蝶,令他看得挪不开眼睛。
大家惊叹不已,只顾着看她,自己和母亲才不至于引人注目。
可这会儿大家已经闲聊起来,目光也都有意无意地投向他们。
那眼神带着轻蔑、鄙夷和嘲讽,虽听不清他们在闲聊什么,但不难看出他们个个唇露讥讽。
这令一向自尊心极强的他很是受不了,他紧紧攥起袖子里的双手,骨节“咯吱”作响,用力咬起后槽牙,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对那些看着他议论的人动手。
宋氏拉了拉儿子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宴儿,忍住,母亲一早便劝你不要来,你非来不可,如今遭人非议也在所难免,你们的事情暂时还处在风口浪尖儿上,你且忍一忍,等风头过去大家渐忘了,也就好了。”
林谨宴脸色黑沉道,“并非孩儿非来不可,皇上举办秋月宴,咱们岂敢不来,若被人指摘了去,儿子前路只会更加艰难。”
宋氏叹息一声,有些无可奈何。
若当初儿子没有做出那些荒唐事该有多好,也怪自己过于懦弱,没有早早握住掌家权,挟制住婆母,那杜明娇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只可惜,自己醒悟的太晚了!
“宴儿,待会儿宫宴散了,大家出宫时,咱们动作快些,早些去宫门等候,你再多说些好话,俗话说好女怕郎缠,只要你肯下功夫持之以恒,相信她一定会心软原谅你的。”
“只要你们能够复合,那些流言也就烟消云散了,皇上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后也会重用你,你也不必担心前途了。”
宋氏这话直接说到儿子心坎儿上了,这些日子他已经清醒过来,自己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要,竟然被杜明娇那个狐媚子迷的五迷三道,着实不明智。
怪只怪当初祖父和父亲在时,对自己管的太严苛,说永安侯府武将出身,不比那些世家贵族,也不能有世家贵族那些公子们养通房的不良习气。
所以祖父和父亲去后,祖母将杜明娇带回将军府,自己初尝情事食髓入骨,自然把持不住才会酿成错事。
宋氏看儿子不像在敷衍,她这才稍稍放心。
抬头间,她看见江晚柠和丹青郡主以及上官家和岑家的小姐一起回席,她暗自叹息一声。
自江晚柠和儿子和离之后,今日还是第一次再见到她。
没想到,她竟出落得愈发娇艳绝美,和之前束袖劲装大为不同,举手投足间多了些大家闺秀的温婉,出挑得令人挪不开眼,竟是比那最有才情的丹青郡主还要美上三分。
儿子若劝不回她,只怕此生再能找到如此好的媳妇。
她一定要帮儿子才行!
等到宫宴结束,众人辞别皇上之后,纷纷出宫返家。
此时天色已晚,月上中天,只是宫道上还灯火通明。
江晚辞兄妹二人一起离宫,没再和上官兄妹同行。
江晚辞看了妹妹一眼,脸上多了一丝喜意,“柠柠,哥哥原本还担心你在宫宴上会遇见诸多麻烦,那些人会对你和离的事情指指点点,就像你舞剑前那样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人讥讽,没想到你功夫招式那么好,竟变成了一支剑舞,受到众人夸赞,还扭转局面,让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站在你那边,真是太好了。”
“嘿嘿,柠柠没让二哥失望吧?”江晚柠莞尔一笑,笑得很是明媚。
“在二哥眼里,柠柠是最优秀的,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二哥都绝不会失望。”
“过了今日,京城流言定会改变风向,不会再有多的人议论你的是非。”即便是议论也只会议论林谨宴那个负心人。
江晚柠面色淡然,“哥哥,别人议论也好同情也罢,咱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说是不是?
“柠柠说的是,二哥惭愧,竟还不如你豁达。”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走出宫门,朝马车方向走去。
阿顺,杏儿和云墨已经等了许久,看见公子和小姐回来,面色一喜立刻上前迎接。
“公子,小姐,宫宴可还顺利?”
江晚辞点头道,“超出预期,还算顺利。”
他先踏上马车,伸手去拉自家妹妹,没想到竟然看见两位不速之客匆匆走了过来。
林谨宴的脚趾还受着伤,一只脚上穿着寻常靴子,另一只脚却穿着特制的靴子,便是把脚趾部分的鞋面剪掉,将脚趾空出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那只脚不敢沾地,只能跳着走来,他走不快,若是一起出宫他定是赶不及来此截她,定是一早就等好的。
宋氏抛却脸面,一脸赔笑上前。
“二公子,晚柠,好巧。”
江晚辞冷哼一声,讥讽道,“宫门前的路如此宽敞,竟被你们走成了独木桥,竟好意思说好巧,着实可笑。”
林谨宴没想到江晚柠的二哥竟如此不留情面,好歹两家之前也是姻亲。
他忍住心中不满,态度诚恳道,“二哥,我有些话想同晚柠说,不知你能不能性行个方便,让我单独和晚柠说两句?”
江晚辞护妹心切,怎会给他与妹妹独处的机会?
“你和柠柠已经和离,别说是单独说两句,就是当着面说话都没必要,快让开,别耽误我们回家。”
林谨宴急道,“二哥,之前是我的错,我已完全醒悟,还请二哥给我一个恕罪和弥补的机会。”
“二哥也是你叫的?”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刚刚林谨宴走来,他一眼就看出他的脚受了伤,即便是没受伤,这样色欲熏心的酒囊饭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