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说的是,不过岑叔叔深明大义,定会理解您的难处和用意,纵使您不去他也会来的,皇上下令犒赏三军,这几日他一定很忙,我带些礼物替您去探望他不就好了?”
江远山眉头舒展,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还是柠柠贴心,你去府库里多挑些好的礼物给你岑叔叔送去,也帮红玉那丫头仔细挑选一些她喜欢的送给她。”
江晚柠点头应下,亲自去府库挑选了一些补品,把陆祁安送自己的灵药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一大半全都搬上了马车,又挑选了一个做工精巧材质特殊的鞭子,很适合女孩子,她觉得很适合岑红玉用,便带上了。
今日集市有些拥挤,路上她又去买了些岑叔叔爱吃的糕点,便耽搁了些时辰。
马车一路到了岑府,岑翎却不在。
“二姑娘,我们将军被皇上召见入宫,已经有些许时辰了,或许很快就回来了,不若您先进府喝口茶等一等,小的这就去通知夫人小姐。”
“如此,便麻烦了。”
那小厮一听,顿时红了脸。
这不是江晚柠第一次来岑府,儿时过年的时候,爹爹也常带着他们兄妹一起来岑府走动,岑叔叔只有红玉一个女儿,和夫人感情甚笃,恩爱多年。
走进前院正厅,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立刻有婢女上茶。
还未等她端起茶盏,便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立刻起身望去。
“柠姐姐,您怎么今日来了,幸亏我没出门,否则便是要错过了。”岑红玉两眼放光,笑得十分明媚,不提裙跑得也飞快。
岑夫人急急提醒道,“玉儿,你跑慢些,你这丫头总是像个皮猴儿一样,要多像你柠姐姐学习端庄稳重才行。”
“哎呀,我知道了,女儿也是看见柠姐姐开心,您就别耳提面命了,反正您和爹爹也能养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不嫁就好了,怕什么?”
她心中腹诽不已,觉得若是像柠姐姐一样嫁错人,毁了一辈子,那还不如不嫁。
若是可以,她宁愿招婿上门!
岑夫人一脸不赞同,瞪着眼睛嗔道,“你这傻丫头,整日胡言乱语。”
江晚柠上前,恭恭敬敬福身行了个礼。
“晚柠见过婶娘。”
她这声婶娘叫得亲近,令岑夫人很是开心,毕竟她只有一个女儿,子嗣单薄一直是她的心病,遗憾没能替老爷多生两个孩子。
“柠柠,来这儿就像自己家一样,你莫要客气,快快坐下先喝茶。”
岑红玉挨着江晚柠坐下,满脸开心。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突然聊到了永安侯府,岑夫人叹了口气。
“那永安侯府一家子竟没一个拎得清的,那老夫人做事忒不像话,竟然怂恿孙子和表侄孙女儿苟且生子,也不怕出门被世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亏那侯夫人还出身世家,竟是如此软弱,儿媳都进门了,竟还任由糊涂婆母把控侯府,连儿子都管不住。”
她性子向来也直爽,女儿也是随了她,说话直言不讳。
“你爹身体不好,又怕将军府的事情拖累你们,便和永安侯府少有来往,那林世子也真是没良心,竟真就断了来往,真叫人气愤,若是你娘还在,定不会轻饶了那负心汉,也不知她现在在哪……”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岑夫人面色一僵,立刻转移话题。
“早些和离早些解脱,趁年轻还能改嫁,婶娘帮你留意着,若有合适人家,婶娘亲自帮你保媒。”
江晚柠向来心细,一下子便捕捉到了异样。
她浑身一震,疑惑询问,“婶娘,您说不知我娘亲现在在哪?”
岑夫人故意挤出一抹笑容,“婶娘一时嘴快,你别介意,婶娘的意思是你娘人美心善,应是早就转世了,也不知道托生到哪户人家,现在在哪了。”
这话明显越描越黑。
而且她从小在蝶音谷长大,从未见过娘亲的坟墓,也从未祭奠过娘亲。
就连将军府都没有娘亲的牌位!
在将军府,有关于娘亲的一切都是禁忌,所有人都不得提娘亲一句,否则爹爹定会大发雷霆。
向来温和宽厚的人,只要听见过于娘亲的任何消息,必定疯了一般。
小时候她不懂,待他们长大了,爹爹似乎也淡忘了一般,府里也无人再敢提及议论此事。
她一直以为爹爹是太爱娘亲了,迟迟不愿接受娘亲早逝的事实,没想到今日竟能从岑婶娘口中听出不同来。
莫非,娘亲还活着?
若是娘亲还活着,为何会失了踪迹不见了?
她眼眶一红,忽然激动起来,起身“扑通”跪在岑夫人面前。
“婶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娘是不是还活着?”
“请您一定要告诉晚柠,从前我们年岁小,以为是爹爹无法接受娘亲早逝的事情,可是这么多年将军府连个牌位都没有,若我娘亲真的早逝,连儿女的祭拜都见不到,她一人在天上该有多孤单呀,她会不会后悔生下我们这些不孝的儿女?”
岑夫人心中顿时焦急不已,懊悔自己一时快言快语,竟然说错了话。
柠丫头向来聪慧,这让她该怎么糊弄过去?
而且江大哥瞒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说呀!
她红着眼睛拿着帕子擦掉眼角的泪,伸手将跪在她面前的江晚柠扶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是婶娘一时说错了话,让你生了误会,婶娘给你道歉。”
“你莫要多想,若是你娘还活着,以你爹的性子,纵然翻遍整个南暻也会把你娘找回来,况且你爹对你娘情深似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续弦,他比咱们想象中还要爱你娘。”
“当初你娘不在之后,他像疯了一样不吃不喝,所与人都劝不住,大家还以为他会想不开,这些年他把你们兄妹几人丢在京城,孤身投入战场也算是一种寄托。”
“如今他失了兵权,你莫要在他面前提及你娘,免得……”
岑夫人不敢再说下去,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