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临终犹谏——高堂隆

高堂隆，字升平，泰山平阳人，三国曹魏名臣、天文学家。鲁高堂生后，少为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为督邮。郡督军与悌争论，名悌而呵之，隆按剑叱督军。后去吏，避地济南。建安十八年，太祖召为丞相军议掾，后为历城侯徽文学，转为相。徽遭太祖丧，不哀，反游猎驰骋；隆以义正谏，甚得辅导之节。黄初中，为堂阳长，以选为平原王傅。王即尊位，是为明帝。以隆为给事中、博士、驸马都尉。迁陈留太守。犊民酉牧，年七十馀，有至行，举为计曹掾；帝嘉之，特除郎中以显焉。徵隆为散骑常侍，赐爵关内侯。迁侍中，犹领太史令。数谏帝，帝改容动色。迁光禄勋。初，太和中，中护军蒋济上疏曰“宜遵古封禅”。诏曰：“闻济斯言，使吾汗出流足。”事寝历岁，后遂议修之，使隆撰其礼仪。帝闻隆没，叹息曰：“天不欲成吾事，高堂生舍我亡也。”子琛嗣爵。著有文集十卷传于世。

高堂隆在为泰山太守薛悌当督邮时，郡督军与薛悌争论，督军对薛悌不尊敬，名悌而呵之，高堂隆按剑叱督军，使督军失色，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升任侍中后，崇华殿发生火灾，曹睿下诏询问高堂隆，隆对曰：“此人君苟饰宫室，不知百姓空竭，故天应之以旱，火从高殿起也。”这番回答，对上批评了皇帝苟饰宫室，对下则为民请命，说出了不知百姓饥渴，言之凿凿，并无半点私心，迁光禄勋后，对增崇宫殿的一次上疏切谏，又提出：“今上下劳役，疾病凶荒，耕稼者寡，饥馑荐臻，无以卒岁，宜加愍恤，以救其困。”足见其心中想的是百姓生活、民间疾苦。

高堂隆每言事，必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叱督军时，引用了两个典故，一是“鲁定见侮，仲尼历阶”，二是“赵弹秦筝，相如进缶”。意思是，鲁定公受到了侮辱，孔子登上台阶维护他的尊严，赵王被迫弹奏秦筝，蔺相如就奉上缶让秦王演奏。关于崇华殿火灾的应对，引用了《易传》“上不俭，下不节，孽火烧其室”和“君高其台，天火为灾”两句话，陵霄阙刚建的时候，有鹊巢其上，高堂隆在回答皇帝的询问时，引用了《诗经》的话：“惟鹊有巢，惟鸩居之。”同一年，有星孛于大辰，高堂隆上疏，引用了《书》里的话：“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在病重将死前的最后一次上疏中，先引用了曾子的典故：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高堂隆对建陵霄阙的应答，可谓一篇千古名训，“天道无亲，惟与善人，不可不深防，不可不深虑。夏、商之季，皆继体也，不钦承上天之明命，惟馋谄是从，废德适欲，故其亡也忽焉。太戊、武丁，睹灾竦惧，袛承天戒，故其兴也勃焉。今若休罢百役，俭以足用，增崇德政，动遵帝则，除普天之所患，兴兆民之所利，三王可四，五帝可六，岂惟殷宗转祸为福而已哉。”这段话，可能就是黄炎培所说的周期率的出处，此前此后，自秦至清两千多年封建社会王朝更替演变的事实，完全证明了这个所谓的历史周期率，听了这样高瞻远瞩的耿耿忠言，谁都会像曹睿那样为之“改容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