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那些凶暴的怪物,因缘偶遇的三人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涅斐丽背上行囊:
“我要继续出发了,还有事要忙呢。”
“我看你挺闲的。”无名说。
“我也是带着任务的好不好。”涅斐丽叉腰。
“任务是下棋吗?”无名问。
涅斐丽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那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战士面对挑战不能后退!而且义父要说过要我多进行智力训练呢。”
“好借口。”无名说。
涅斐丽急了:
“就算着急也没用啊,我的任务时间不到根本做不了的。”
“什么任务还要掐着点?”无名疑惑,他迟疑道,“你……在食堂做任务?不到点不用去做饭?”
“是去参加祭典!”涅斐丽说。
她突然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又把任务信息暴露了。
无名果然追问:“什么祭典?”
涅斐丽耷拉肩膀,也不再隐瞒:
“盖立德人尽皆知的,为拉塔恩送葬的战斗祭典。”
“送葬啊,那是要挑个吉利的日子。”无名问,“哪天啊?白天还是夜里?”
“都不是。”涅斐丽说,“是星星出现的时候。”
“那就是晚上?”无名问。
“不一样。”涅斐丽摇头,“义父说,拉塔恩封印群星,所以只要他还活着,群星的流转就会被阻碍。换句话说当繁星开始出现,就说明拉塔恩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那就是祭典的时候,勇士们去挑战最强的半神,亲手为他送行。”
无名听得似懂非懂,抬眼看天,天空依然猩红,没有半点变化。
想来并不是繁星出现的时候。
涅斐丽问荷莱露:
“大叔你也很强啊,要不要一起去参加战斗祭典?听说拉塔恩是最强半神呢。”
荷莱露说:“我就不必了,我来盖立德一趟,了却心愿就可以了。”
“你不是很喜欢战斗吗?”涅斐丽好奇,“为什么不去?那可是最接近王的英雄。”
“去见证一位英雄的迟暮吗?”荷莱露摇头,“还是算了。”
他也起身,转身离去,对两人挥手:“老露我还有事要办,走了。”
荷莱露走得干脆,第一个离开。
涅斐丽扭头看无名:
“你要来吗?听说罗杰尔先生也要参加呢。”
“我忙着呢,事情一堆。”无名也开始收拾行李,放在坠星兽的背上。
坠星兽经过老露的调教后变得异常好用,它的身体由结晶一样的碎岩组成,所以可以一定程度变幻身体形状。
坠星兽直接在脊背上变出一个马鞍,还在身体两侧变出可以盛放物品的篮子。
“太好用了。”
无名抚摸着坠星兽的大眼珠子。
涅斐丽看无名要离开,突然打量一下荷莱露离开的方向,随后凑到无名身边,悄声问:
“老露到底叫什么啊?”
“自己不透露姓名,还要问别人的名字?”无名乐了,“学精了啊你。”
“好奇嘛。”涅斐丽说。
“荷莱露,那就是他的名字。”无名说,“下回我也把你名字告诉他哦。”
无名判断涅斐丽和荷莱露都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要害对方的心思,便放心地把老露的名字托出了。
另一方面,老露看起来对这名字也不在意,当初也是很轻易就告诉自己了。
但老露和无名都不在意的名字,到了涅斐丽耳朵里却好像一记闷雷。
涅斐丽长大嘴巴:“叫什么?”
“荷莱露啊。”无名又重复一遍。
涅斐丽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突然捂着脑袋蹲下了:
“啊……我个白痴,是了,蛮荒地的装束,还那么厉害……”
“认识?”无名脑袋凑过来。
“那是我们蛮荒地的王。”涅斐丽惨淡地抬起头,“我居然对他那么没礼貌……”
“原来是王啊。”无名恍然,“怪不得,我就觉得老露很有王者的气度。”
涅斐丽说:“蛮荒地王者,荷莱露,狮子王,我们的领袖,最有希望为王的褪色者……”
涅斐丽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
她的表情有些慌乱。
“又怎么了?”无名问。
他觉得这小姑娘心事多起来了。
或许是真得长脑子了吧。
涅斐丽闷声说:
“我跟你说过吧,我失去了赐福的指引。”
“是说过。”
“赐福将我等唤醒,蛮荒地的战士们跟随赐福指引,跨越雾海前往交界地时,跟随的就是荷莱露王。”涅斐丽说,“我失去赐福指引,作为一个掉队者,掉的就是荷莱露王的队伍,之后才被义父捡到,让我重新拾起信念。”
涅斐丽苦恼地蹲下:
“可是义父的志向也是艾尔登之王,这不是跟荷莱露王是对手了。”
“你在苦恼该帮谁?”无名懂了。
涅斐丽点点头:
“我虽然被荷莱露王抛弃了,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赐福抛弃的我,而不是王。蛮荒地的人都很敬佩王。但是义父又是我的明灯……”
“这有什么好苦恼的。”无名听完,觉得涅斐丽真是杞人忧天。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涅斐丽眼巴巴看着无名,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你现在这点实力,无论是对百智还是对老露,不都是小屁屁一个。”无名说,“你的支持,很重要?”
涅斐丽愣了一下,旋即大怒,举起双斧就要和无名决斗,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这点实力”。
无名却是不想和涅斐丽打,他后跳几步,翻到坠星兽身上:
“伱可以不服我,那你服百智吗?”
涅斐丽想了想,点点头:
“当然服气,义父很聪明,而且实力同样强大。”
“那你的意见能影响到百智决策吗?”
涅斐丽摇头。
“那不就得了,说明你对百智确实不算什么。”无名说,“以我的观察,老露比百智强,这两人真有冲突,根本轮不到你插嘴。那你纠结什么?”
无名骑着坠星兽,摇头晃脑地离开: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涅斐丽恨得牙痒痒,捡起一块石头,丢向无名。
石头被坠星兽的重力魔法拦下了,只能无力地坠落。
无名背对着涅斐丽挥手:
“想影响他们,那就好好提升自己吧。当你变得更强,自然可以干涉他们的争斗。你不是要参加那什么战斗祭典,去证明自己、修炼自己吧。”
涅斐丽瞪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无名,气鼓鼓地收拾行李,闷头直奔举行战斗祭典的红狮子城。
她光顾着生气,也没注意到刚刚心中的慌乱与彷徨,此时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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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名返回矿洞时,帕奇已经带着一批返回骨片回到矿洞,正组织矿工们撤离矿洞。
这些矿工有自己的去处,帕奇准备将他们安排到摩恩城那边的矿道。
以他们那用魔法采矿的实力,去摩恩坑道算是大材小用,必可以大大提高产量。
帕奇见无名回来,丢给他一个小球。
“这是什么?”无名捏着那小球,转动观察。
“从坠星兽那边的污泥里找到的。”帕奇说,“矿工的铃珠。”
“原来矿工也有铃珠。”无名指尖点起火光,仔细观察那颗小珠子。
“可以带回去研究下,或许可以找到铃珠猎人猎杀商人的秘密。”帕奇说,“哪怕找不到,既然他追求铃珠,那我们拿着他得不到,总没坏处。”
无名感慨:“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了。”
如他所说,无名一回到艾蕾教堂,就马不停蹄起来。
寻找更多的矿工、找到治疗腐败病的方法、还要让新矿工学会老矿工的那些魔法用来采集辉石结晶。
同时还要提供给托普斯大量的卢恩和辉石,并且将普通的锻造石开放售卖,尽快提升褪色者们的实力。
每天忙完,无名都要登高望远,看向史东城的方向,希望葛瑞克的攻击来得晚一些。
史东薇尔城
葛瑞克站在广场上,检阅着一支支部队,十分满意。
虽然不多,但剿灭一个商店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经过数月时间,他终于完成了募兵,也意味着梵雷承诺之日已经到来,血王朝不会再阻挠他。
葛瑞克看向身旁,梵雷站在一旁,跟他一同检阅着部队。
葛瑞克说:“现在我可以进攻了吧?”
“黄金君王,时机已经成熟。”梵雷躬身,“血王朝会祝您一臂之力。”
梵雷这段时间两头跑,亲自统计了双方的战力对比。
无名的新圆桌成长速度要比葛瑞克这边快得多,已经有超过两千名褪色者愿意帮助艾蕾教堂。
无名堆积了大量的粪球露滴作为褪色者战士们的物资。
梵雷判断,时机已经成熟了。
种子已经洒下,是时候收获蔷薇了。
得到梵雷的首肯,葛瑞克立刻兴奋起来,带着残忍恐怖的笑容,下令出兵。
史东薇尔宏伟的大门洞开,士兵们鱼贯而出,骑兵开路,步兵随行,所有队伍有序前进,迈着沉重的步伐,大地都为之颤抖。
葛瑞克坐上一个豪华的座驾。
这是他为这次出征特意打造的一辆马车,可以承载他那臃肿畸形的身体。
葛瑞克将许多宝贝都装在了马车上,也不管是否和谐,一如他接肢的审美一样。
葛瑞克带上了城里所有的士兵,甚至把噩兆之子和巨妖也列入行列。
在出发之前,有一个骑士长曾极力反对出动全部兵力,希望噩兆之子和巨妖战鹰等可以留守风暴城。
随后骑士长就被葛瑞克杀了。
“动摇军心的人,斩!”葛瑞克怒目圆睁,心想自己一定像一个威武的将军。
临行前,葛瑞克将那骑士长的尸首作为祭品,举行了接肢仪式。
既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也是在行军前进行一次献祭牺牲。
葛瑞克将骑士长的鲜血抛洒在地上,将肢体接在手臂上,大声呼喊:
“诸位先祖,伟大的葛孚雷王啊,尽情见证!”
他要借此机会彰显他的力量,他的权威。
他要让宁姆格福这些不服从他的人看看,什么叫做黄金君王。
“出发!”葛瑞克挥动王斧,站在马车上大声叫嚷。
他高举那只龙头,喷出火焰,为浩浩荡荡队伍助威。
战鹰飞舞,发出高亢的鸣叫;号角声与钟声响彻整个史东薇尔城。
出征的队伍凝滞下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
声音并不是随行的号兵和战鹰发出的,而是源自后方。
他们回头看去,发现火光从史东城上方烧了起来。
留守在城中的黄金之民跌跌撞撞从后方追上来,大声嘶吼:
“敌袭,敌袭,利耶尼亚方向!”
骑士长们大惊,连忙指挥士兵转身回防。
可是过多的士兵们拥堵在城门口,原本的开路队列在回防时变得臃肿。
许多在最后慢慢前进的弩车和火炮都堵在了后方,造成巨大的拥堵。
混乱中,葛瑞克的马车也裹挟在人流中,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无法指挥别人。
当真正的危机来临,所有军官士兵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这位黄金君王的命令。
葛瑞克怒骂起来,他挥舞着王斧,甚至抓住一个士兵整个撕裂开。
但混乱的城门前,依然没人理会他。
葛瑞克看到手臂上,组成他肌肉的那颗骑士长的手臂正随着王斧扭动。
明明是嘈杂的环境中,葛瑞克却分明听到了那手臂主人的嘲笑,尖利刺耳,清晰无比。
他看到前方有一个骑士长,扭过头来,对着他大笑。
“不!”葛瑞克尖叫起来,“再没有人能嘲弄我!”
葛瑞克直接张开了龙头。
龙炎席卷了周围大片的士兵,在龙炎的高温下,大量的将士惨叫着死去。
这种浩大的声势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颤动地看着葛瑞克。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葛瑞克感受这片安静,他明白这宁静是因他而起。
这意味着再没人忽视他。
葛瑞克享受地眯起眼。
当他睁开眼,看到一个骑士长正驱马而来。
葛瑞克臂上的龙头下意识抽动一下,但恢复冷静的他没有再喷火。
骑士长来到葛瑞克身边,报告情况:
“是杜鹃,杜鹃从利耶尼亚反攻了过来,已经突破城墙,正在城中掳掠。”
“杜鹃……是雷亚卢卡利亚的士兵,居然胆敢趁虚而入……”葛瑞克眼睛冒火,“回防!”
“大量的弩车堵在后方。”骑士长说。
葛瑞克抬起龙头,一个火球喷出,传过城门,轰到后方,火焰吞没了一架弩车和几名士兵。
“烧了。”葛瑞克说,“反正弩车在城中不好用,立刻回防,慢的人直接烧死!”
利耶尼亚湖区,诺克隐匿在一颗大树的枝叶中,看着史东薇尔城的火光,听杜鹃骑士和雷亚卢卡利亚的士兵烧杀掳掠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摩娑着胸口的一个吊坠。
项链中央镶嵌着一颗黑色球体,一如天空中明亮满月旁那不起眼的黯淡月亮。
吊坠的顶部,两只杜鹃合拢成小孔,被项链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