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赌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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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我不卖，我绝对不会卖的。我求求你了，你快下去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卖这个宅子……”

刘春绣用手挡着脸，不敢看林青霜。

虽然她先前确实是想卖了沈府，可如今林青霜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这个心思。

她现在孤身一人，脏东西找上了她，她若不听令行事，便只有死命一条。

她还不想死呢。

刘春绣见无人应声，慌忙跪下磕头。每一下都磕得呯呯作响，丝毫不含糊。直到将头上磕出了鲜血，依旧没听到动静，这才敢大着胆子抬头看上一眼。

面前空空荡荡，哪还有林青霜的影子？

见到林青霜来无影，去无踪，刘春绣更是对林青霜的话深信不疑。

她蹲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满眼都是惊惶，满腹都是担忧。

林青霜出了沈府，稍有几分快意。

刘春绣不敢卖掉沈府，她便身无分文。这老太婆的药钱每月就不是个小数目，刘春绣想要活下去，便有吃不完的苦头，受不完的罪。

她欺负了那么多弱者，如今也是时候反过来，变成被旁人欺凌的对象。

林青霜到了城东面馆。

这是当初楚影带她来的地方。

她找人买了一张官府押送罪犯去岭南的路线图，她已经决定离开京城，跟着这条线路，去寻沈越。

离开之前，她到城东面馆来一趟，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楚影。

楚暗与楚影一起消失了，不知现在在何处？楚影要是知道人皮面具的真相，要如何面对？若是不知，便还要继续被楚暗利用，她心中很是担忧。

面馆不大，一眼便能看个全貌。

她没有看到师兄，却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她看到了断霜，正确来说，应该是周纺，她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面馆角落，一脸的落寞。

皇上当时说过，查清她的情郎李盟没有做违法之事，便放他们离开的。

周纺如今却还是一个人，是李盟真犯了事，还是又发生了别的变故。

林青霜走到周纺面前坐下，周纺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眼神。

两人之前的见面林青霜都戴着楚欢的面具，现在林青霜用的是自己的脸，周纺并不认识。

“一起拼个桌，姑娘不介意吧。”

虽然周围还有两个空桌，可周纺并未多心，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低头吃面。

她面色发黑，双眼红肿，明显是没有睡好，且哭过多时。

林青霜要了一碗牛肉面，面条上桌时，另一桌食客已经结账离开，面馆除了掌柜，便只剩下林青霜与周纺。

“周姑娘，几日不见，怎么如此憔悴？”

“姑娘认识我？”周纺抬头，很是震惊。

“提督府，荷池，紫阳殿。”

“是你，楚姑娘？你的脸怎么不一样了……”周纺走到林青霜面前，上下打量，不敢相信。

“当时戴了面具而已。”林青霜轻描淡写的解释，接着问道：“我记得当初周姑娘说要与未婚夫婿尽快离开京城的，如今可是改了主意？”

周纺确实只与她的救命恩人说过这话，确定了林青霜的身份，周纺红了眼眶，半晌方道。

“我明天便走。可我只能一个人离开了。”

“你未婚夫婿……”

周纺伤心道：“官府没有冤枉他。沈越让我为他办事时，并没有关押李盟，而是给了他一大笔银两。李盟既没想办法通知我，反而拿这笔银两去酒馆青楼大肆消费。两个半月前，确实是他饮多了酒，与另一个嫖客起了纠纷，当街捅伤了人，被捉拿入狱。”

林青霜诧异道：“你曾说过他滴酒不沾，胆子极小？”

周纺点头：“我确实以为是如此，我与他私奔以后，一路上都是我保护他，我去卖艺赚钱，他在旅馆等候。他连与人大声说话都不敢。”

林青霜道：“这么说，是沈越给他的那一大笔银两改变了他。”

钱是人的胆。

很多人贫困之时畏畏缩缩，自卑胆怯。一朝翻身，便马上奢侈无度，骄纵跋扈起来。周纺以为李盟是被沈越派人关押起来的，未料到沈越反其道而行之，不仅给了李盟绝对的自由，还提供大把银两由其挥霍。

周纺为了救他，在提督府内步步危机时，李盟在京城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林青霜继续道：“李盟当初与你私奔，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吧。”

周纺苦笑道：“他家父母生了五个儿子，其他几个都生得强壮有力，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唯独李盟瘦弱矮小，什么忙都帮不上。他父母亲戚都嫌弃他，天天想着将他给别人当上门女婿。他当时不与我走，他在家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惜当时她圣母心泛滥，总感觉李盟可怜，被父母逼亲之时，脑中想到的第一人也是李盟。

得知李盟愿意与她私奔时，她还那么感动，发誓一定会对李盟好。

原来当初的李盟并非对她有意，只是没有比她更合适的选择罢了。所以当李盟手握大把银两，马上便显露原形，将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纺挤出笑容道：“我以真心待他，想赌他真心。可惜我运气确实太差，一赌便输了。既然是赌，自然要愿赌服输的。我为他拼命过，为他哭过，如今都结束了。好在还活着，老家还有父母等候，也不算输得太惨。”

“你能这么想，我为你高兴。”

林青霜喝了一口面汤，语带担忧道：“你两人一起出来，如今孤身回去。李盟一家会不会找你家的麻烦？”

周纺摇了摇头：“我不怕。他们要找人，便去大理寺找吧。只是李盟刺伤的人已经离世，要是他们找来，不知能否承受人家亲人的怒火。我无愧于李盟，是他愧对我。往后我还有再赌的机会，可李盟应该再也遇不到愿意为他赌一次的姑娘了。”

林青霜听到此言，知道周纺确实已经放下这段感情。

都是信错男人，周纺要比她幸运的多。至少他们之间没有血海深仇，才能让周纺哭过一场后便全身而退。

而她虽得了重生的机会，却是专为复仇而生，

她与沈越之间，不死不休。

两人寒暄几句，于面馆外分开。

周纺要去城北的梅林，这是李盟早就答应过她的，之前两人一直没有机会去。现在她要独自去一趟，给这个感情彻底画上一个句号。到明日便启程回老家。

而林青霜则买了快马，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