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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盛会前一日,工部尚书龚滩贪墨之罪坐实,依律流放。
跟着这个好消息的是四衢官道完工,梓桁今日已送花入燕都。
刚去完华英殿谢恩,梓桁就去星次台找越钦。
才一看到越钦就下跪,登时被越钦抓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能跪我!”
“就是,你要谢,就谢公主殿下。”
梓桁这才发现霖屿也在,但并未见着公主殿下,转而问:“是要谢,只是没看到公主殿下。”
霖屿指了指越钦:“在世子府等你。”
也是,越意的心思在话本袒露无遗,适才圣上也在明里暗里试探他。
这种关头,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越钦先一步道:“所以,小梓桁,你对小越意是什么心思?”
就在他们还在审问梓桁之际,越意还在世子府左顾右盼。
一直在说“嫂嫂,你今日也能见梓桁了”。
其实栖乐见过梓桁,是在月临。
那是济元二十年,月临村重建完毕,栖乐将双亲的尸骨带回故乡,下山路上遇见了梓桁。
“姑娘。”
时值雨季,少有人上山,栖乐知道唤的是她,故而转身:“公子可有事?”
“也没有事,绮山山体还在加固,姑娘这几日还是莫要上山,以免发生意外。”梓桁贴心提醒。
“多谢梓大人。”
梓桁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姓?”
“初回月临,就听说有位工部梓桁大人自请来月临重建。”
梓桁有别于其它木匠,为人谦虚,被人夸奖反而不好意思:“让姑娘见笑。”
海棠已静,林檎初绽,栖乐看了一眼漫山微红香雪,淡淡道:“有一件事想冒昧一问?”
“姑娘请说。”梓桁看着这个戴面巾的姑娘,直言道。
栖乐若有所思:“这么多年都无人管,梓大人为何要管月临?”
梓桁道:“升擢无望,不如砥功,能做一件算一件。”
“不如愿,不得近,梓大人不怨那有眼无珠、有才不提之人。”
“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哪还有时间去怨?”梓桁想起什么,唇边绽放笑:“也有一憾。”
“什么?”
“不能时刻得见意中人。”梓桁顿了顿:“不过庆幸得是,她并不知。”
见他也不过是十五六岁,栖乐有些诧异:“梓大人为何不告诉她?”
“想看看,多年之后,我待她之心是否依旧?”
栖乐笑而不语,同他告辞,后来再没有见过。
现在想起都觉得离谱,竟然跟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话。
当听说他即将升任工部尚书时,心想或许这就是先难后获。
“公主,人给你送来了。”
栖乐看着越意一听到霖屿的声音就跑了出去,顿在离梓桁不远处,轻声道:“你回来了?”
久别重逢,总是令人欢喜的。
梓桁俯身行礼:“恩,微臣见过公主,公主可安好?”
“一切都好。”越意捏着手指道。
梓桁不善言辞,于是道:“恭喜你,都成着名话本小说家了。”
“也恭喜你,工部尚书,这一次一年能多一点时间在燕都吗?”
“或许。”
叙话一番后,越意才带梓桁去见栖乐:“梓大人,这是嫂嫂。”
糟糕,真是叫顺口了,越意纠正道:“这是世子妃,这一次话本的事情,多亏他们周旋。”
梓桁朝栖乐俯身一礼:“多谢世子妃。”
故人重逢,栖乐多看了一眼:“不必多礼。”
栖乐的声音一出,梓桁有些熟悉,后又想,定然是听错了。
毕竟彼此不熟,场面一下就冷下来。
霖屿出面缓和道:“公主殿下不是许久跟梓桁未见,不如去那边湖边转转。”
越意跟梓桁一离开,霖屿看了看一旁不做声的越钦,立马道:“我也去转转。”
走的时候,还把希夷一并拉了出去。
院内清香阵阵,春风微动,越钦朝台阶上的栖乐走近,调侃道:“看到青年才俊,后悔当世子妃了?”
栖乐刚才打量梓桁的时候,忘了越钦向来眼如鹰隼,冷冷道:“星纪何时患的妄想症,有没有去太医院瞧瞧?”
她说完就朝屋内走。
“我是好心提醒。”越钦跟着栖乐进屋,边走边说:“我知道你们仰韶的姑娘大多大胆,但这是在燕都,别一双眼睛落在俊美少年身上就不舍得移开了。”
栖乐不可置信地开口:“星纪是来说这事的?”
这话问得越钦有些纳闷,明明她是他的世子妃,说这些都是有理有据的,怎么有种多管闲事的感觉。
他转而绕开此前的话:“等会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前往醒山。”
距离清明还有十五日,燕都离醒山也不过五日距离,明日就去,有点过早了。
栖乐不解:“不等花朝盛会结束?”
“不等了,星次台要先去检查醒山皇陵诸事,反正你也必须要去,不妨跟我先行一步。”越钦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她真得别无选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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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栖乐不喜跟越钦待在一处,但又不能明说,只能选另一条路:“那我可以跟阿意一起吗?”
想起工部的事情,越钦这一次定然要亲自将她看得严严实实的,以免她又生是非。
越钦几乎没有多斟酌,就出言拒绝:“不可以。”
“知道了。”栖乐说得干脆。
越钦没有多言,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叮嘱:“醒山人杂,别妄动,知道吗?”
这句话落寻常夫妻耳中,多少有些感动,但在栖乐听来,这是警告。
她道:“世子既然不放心,其实可以不让我去。”
越钦最初也有此意,坦言道:“我也想,毕竟是你嫁入府的第一年,况且皇祖母也在,不好让她老人家担心。”
越钦似乎很在意皇太后,可上次见面,明显见他故意疏离,其中肯定还有什么缘故。
栖乐这般想着,就这般问了:“对了,你为何不当着太后的面唤她祖母?”
这句话明显有些越界,她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只能等着越钦的反应。
每个人都有一块禁区,除了自己偶尔进去看看,其它人都不许靠近。
太后也是越钦的禁区。
他也不想提起,特别还是对一个心怀不轨之人,镇定道:“世子妃,我们应该还未到交换心情的时候吧?”
栖乐也没有追问,只是匆匆结束这不怎么愉快的谈话:“是我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