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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游园会如期完工,正当要遣散务工人时,庞珊拉着宋册、庞衍一行人止住了他们。
越钦看向身侧的栖乐:“这就是你昨晚说的好戏。”
栖乐看着已经走到零散工人中间的庞珊,嘴上依旧在回越钦:“不是好戏吗?砍断中间的商家,让能做事之人跟第一商家牵上线,物也好,人也罢,让成本都用在刀刃上,而非是逐利之人身上,真正实现双方受益,不就是星纪想解决的事情。”
工种不同,所需的工人自然不同。
物品不同,商家和商家之间能牵线的可能性亦不同。
越钦将他心中所想说明:“只是这一批人牵上还不够,况且也不止是营造之人,还有跑腿之人,售买之人。”
“我知道你的顾虑,好好看,不要小瞧庞珊,她会考虑周全。”栖乐抬眼对上越钦,试着用轻柔的眼波抚平越钦心中那一点点不安。
也并非是不安,只是觉得时机未到,怕栖乐急于求成。
越钦还想说什么,栖乐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越钦的目光也重新落在前方。
骄阳炙烤着地面,一群人已经被庞珊引至遮阳台,越钦和栖乐也转至树荫下。
另一位栖乐请的人已经上岸,朝两人招了招手:“老师,师母。”
越钦看着奔来的苗初,低声斥了一声:“都是要当尚书的人,还活蹦乱跳。”
“无论他做多大的官,在你这个老师面前,始终是个孩子。”栖乐在一旁帮衬一句。
这时庞珊的目光已经落在苗初身上:“今日之事的见证人到了,户部的代表苗大人。”
苗初打过照面之后,就按照原先的计划开始激扬浊清。
越钦已经对这出戏了如指掌。
官者为民,无私无利也。
没有比官家来做这个中间桥梁最为合适。
财经司本就是从户部分离出来,看来往后这两位未来主事人要合作的地方不计其数。
苗初站在上面,俨然没了刚才的稚嫩,很是稳重。
他混迹各城农家,有些工人认识他,很亲切地打招呼,苗初缓缓笑着应过,也温和地扫了一圈。
也是这一瞬间,庞衍知道了他跟苗初的差,朝他作揖全然是心甘情愿,连带着一早被庞珊拉来当箭靶的气恼也渐渐下坠。
苗初抬手:“此事是庞姑娘牵头,还请姑娘开始。”
庞珊也不遑多让,说起话来一点也不逊色:“今日挽留各位,不为其它,只为给你们增银。”
说起银子,就在解散前一秒,务工所的人已经给她们全付清楚。
他们从未奢望过能增银,只求往后活计不断,有个胆子大的说了话:“姑娘,能增银自然好,只是我们更希望下次有活计,还能叫我们。”
淳朴的心愿,淳朴的人,确实不该被压榨。
“请放心,银子和活计都有。”
庞珊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一点心疼是为他们,也是为自己,她终于站到能帮他们的地方。
工人们都期待和憧憬着,庞珊看了看宋册:“宋公子,到你了。”
宋册早就整改了修建之事,也清除了中间一些不良之人,同时也砍掉了应给他们的银钱,算起来,他也没亏多少。
不过是为庞珊,亏了便亏了。
他开始解释:“众位,先说一句,我这里给营造工人的的银钱都是足的,至于为何会少,也是现在才明白,还好不迟,讨回了克扣的银钱,今日一并给回大家。”
话音刚落,宋册朝身边的管家示意,当场就开始补发银两。
他这不算贤良的商人,竟然头一回被人夸了活菩萨,好像做好事的感觉也不错。
庞珊看出他的得意,小声道:“你是在赎罪,别一副大善人的样子,看着,令人作呕。”
这冷水泼得很快,没办法,泼水之人让宋册气不起来,他咧嘴一笑:“话别说那么难听,给我点面子。”
庞珊扫他一眼,好像在说,要不给你留面子,这话全场的人都能听见,做人要知足。
宋册已然知足。
补发的银子接近尾声,庞珊继续说活计一事,众人都齐刷刷看上她,多了一丝敬重。
“关于活计一事,庞大人跟我商量过,往后会在人员登记时,将你们所擅长或是赖以谋生的本事或是田中所收之物悉数记下,如此就会在商家招工或是进物时,通知你们参加。”
“这样好,如此不用担心被不良商贩所骗,也不愁没有活计。”已经有人开始赞赏,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
“所以今日留下你们,可以做第二波,同时也告诉邻里,这几日县衙会集中登记,往后若有补充,也欢迎随时到县衙补充。”
或许是有阴霾在身,当会就有人提出异议:“若是县衙以此牟利,还不是要我们交银子。”
庞珊看向苗初,苗初站了出来:“后面户部会专门设置一个督查组,我也会定期下来,若有异常,你们可以向我举报。”
“由于都在初试期,你们说得也很有道理,它肯定会存在一些问题,但请你们给我半年,半年定然会让它渐趋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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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你们相信,众人送我上高台,为尔之心,百年斯年,永矢弗过,我必不相负。”
少年的眼神真挚,语言字字珠玑,带着天然让人镇定的成分在。
第一个被镇定地人已经站在他那一边:“苗大人能攻克千百年的稻瘟病,我相信他,会为我们撑起一方青天。”
“我也相信。”
“我也相信。”
声音高亢激昂,越钦满意一笑:“世子妃,你说得对,要走上那个位置,临危不惧并且心怀百姓、遇事有方,是必备的品质,且让他在我身边时保留那么一点童真。”
栖乐笑而不语,往外走去。
越钦紧跟她的脚步:“世子妃,照这样发展下去,你迟早要替代我的位置。”
栖乐知道,他在说调动苗初一事,这是星次台星纪才有的能耐,也是沾了他的光,他们愿意相信她。
只是这一点他们已经聊过,栖乐没有回答,而是提起紧迫的一件事:“星纪还是想想,如何改了明年的春试,让女子也能在科举中一展才华。”
说起紧迫,还有更紧迫的,就是因为没有找到凭证堵塞的道路。
越钦道:“看来如何拉下财经司段款,你已经有了主意。”
“我猜想,他的别院,现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说话间,栖乐已经唇边带笑。
越钦知道她笑什么,早得了消息,说是景山的商家和买家闹得很难堪,无果之际,都守在段款别院门口,求一个公道。
跟七夕联系起来,越钦也觉得是段款自作自受:“毕竟是见意中人,自然希望穿好,只是收到的衣裳都不尽如人意,银子还花了不少,自然不满,得罪姑娘,这段款有罪受了。”
姑娘是爱买,但要赚她们的银子自然是不容易的。
栖乐叹了一声:“银子都入了逐利人之手,衣裳的材质自然差,还是比不得星纪的成衣铺,银子都用在设计和用料上。”
“退衣多了,商家收不回成本,积年累月自然沦为涸泽之鱼。”越钦补了一句。
还是到了双方受损的地步,倒是中间牵桥搭线的人博得大利益。
须臾,栖乐在越钦身旁忽然道:“星纪,我好像又抢了你的风头。”
“没有啊,无我铺陈多年,你如何借势。”
“况且今日的高光时刻属于苗初和庞姑娘。”
栖乐听越钦说完,不禁一笑,偏头看着他,他的眼波微动,飘出清爽凉风,驱散了夏末残暑。
曾苦夏日漫长,今夏已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