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峭山西北角,有一处院落,种得是稀少的银桂,几年来众人都未曾见过主人。
今日重阳倒是应约而来,里头有了动静。
“藻夭参见太子殿下。”
越岱从树枝收回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吹了吹上面沾染的花香,才徐徐道:”起来吧,在此处养花快三年了吧?”
“是,得殿下和哥哥照顾,闲居在此。”
越岱缓缓抬眸,看着面前和永笙容貌不相上下的男子:“你哥的事情,节哀。”
“殿下,潭府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属下愿去会会。”
“你想亲手杀越钦?”
藻夭眸光已然变得寒冷,答案自明。
越岱也曾几次想了解越钦,但他现在觉得,有时候让一个人活着,比让他死更畅快:“他现在还不能杀。”
“属下只知道以命偿命,他取走哥哥的命,那我要用他的血祭奠我哥哥在天之灵。”
越岱懂他这种心情,沉着问:“你知道让越钦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杀了他的心爱之人。”
“去吧,孤等你的好消息。”
藻夭一离开,越岱推门进去,椅子上捆着一个人,是藻夭刚抓回不久的。
越岱也是因她,才有来峭山的机会。
“郁姑娘,丞相有意将你送给孤当侧妃,你倒是跑得挺快。”
郁陶动了动椅子,发出刺耳的低鸣,越岱知道她的意思,将套在她身上的带子取下:“说吧,为何跑来峭山?”
自然是不想被当成物品一般被送来送去,郁陶委婉道:“郁陶自知已是人妻,配不上太子殿下。”
“给郡王守寡,还不如嫁给孤,郁姑娘,明明是你不愿意配。”
郁陶听着这句半威胁的言语,说道:“殿下要爹爹的相助,何必以我为筹码。”
是比宛晚聪慧,越岱深沉的眸子溢出一点点光:“郁姑娘,若非郡王阻扰,最开始,孤是有意纳你为太子妃的。”
说这话时,他怕是忘了前不久,还想抢世子妃为太子妃。
郁陶有些言语无忌:“若我不愿,殿下当如何?一直如此拘着我。”
越岱神色自若:“本来还愁要如何将你纳入府,现在看来,你闹了这么一出离家出走,正好给了孤机会。”
“郁姑娘,即日起,丞相之女已亡,而你,只是一个同姓名的人,也是孤的侍妾。”
郁陶问:“侍妾?”
越岱提声道:“没错,既然你不中意侧妃,那便为侍妾。”
郁陶明知故问:“这也是我爹的意思。”
“孤的意思就是令尊的意思。”
郁陶一脸倔强:“不过是行尸走肉,殿下想要,拿去便是。”
“你不反抗了?”
“反抗无用,不是吗?”
秋日寂寂,两人的谈话进入一个死循环。
“你清楚就好,别想着逃。”越岱说完就关门离开。
……
秋云漠漠,一辆马车停在潭府门口,栖乐一把拽住挑帘的越钦:“等会你别说话,说话容易露馅。”
“是,夫人。”越钦回头笑着答道。
他的眼中星光频闪,栖乐只觉得这声称呼,落在心中,带起一阵轻响,跟蝉褪去薄壳一般轻微,令人不知所以。
偏他还若无其事地询问:“这般的宴会上,我应该是这般唤你吧?”
栖乐压根无法忽略其中的一语双关,别开眼挑起另一侧的帘子下去,身后还传来连声呼唤,是从浅入深的三声“夫人”。
最后一声落下时,越钦已经绕到她的身前堵住,含笑又唤了一声:“夫人。”
他们挨得很近,免不得有异样的眼光投来。
栖乐摁下心中振荡,忽略他那灼人的眼神,提醒:“你现在是女子。”
“是哦。”越钦小步往后退了两步,笑意一住在唇畔就眷恋不去,他追补,“忘了。”
“你说,进去后,会不会有人给我说亲?”
他这还真不是妄言,说不准到时候真有人来寻她问越钦的生辰八字。
栖乐贴心问:“亏得你提醒,要不上马车写个庚帖?”
越钦盯着栖乐,想看看有无异常,却一无所获,只能道:“正事要紧。”
“有把握吗?”他轻声问另外一件事。
他说得含糊,栖乐却不正经起来:“你怕把夫人赔进去?”
“自然,赔我也不能赔夫人。”
“我发觉,你最近有点——。”
越钦等着她的话,栖乐却先笑了一阵,才道:“有点像莲花幕下的风流客,尽是燕语莺啼。”
“什么燕语莺啼!你为何掩去另外一句?”
栖乐一时没想起来:“哪一句?”
“试与卿温存、逐情。”越钦的声音像是在拨动清云,一阵烟雨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向栖乐泼来。
躲之不及。
栖乐不免在心中谩骂,果然像个风流客,挑逗人也太疏狂,思量中不外乎闺中密意这些荒唐事。
就该折齿才好。
见他还在期待着栖乐的反应,她及时撑起一把无形伞,将风月挡在外面:“打住,正事要紧。”
她显得有些落荒而逃,越钦慵懒地紧随其后。
送他们来的马夫见状,只觉得这两人举止真是太不正常,摇了摇头才挥鞭离开。
栖乐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他,果然走得轩昂阔步,没一点女子翩跹,小声提醒:“步伐。”
越钦这才放小步子,手相握叠在腹前,缓缓走近栖乐,嘴上说道:“本星纪为你付出太多,看来你只能此生相酬才行。”
刚说完,就被栖乐剜了一眼,顿时乖巧起来,只是嘴唇动了动,大概在说:“遵命,夫人。”
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入花厅,一名正在赏花的妇人就朝她们走了过来,互相拱手行礼后,才道:“姑娘,你家侍女长得真是标致,不如由我做个媒,来我家做个妹妹。”
不就是做妾,还说得这么委婉动人。
越钦并不说话,只是注视着栖乐的反应,她笑了笑:“不巧,我们是外地来凑热闹的,他跟我有些年份了,并不想将他远嫁,还请见谅。”
“没有没有,是我唐突了。”
她刚说完,又有一位妇人搭上她的手,似有意劝解:“什么远嫁不远嫁的,能得个贴心人护着岂不是更重要。”
“你呀,就是嘴上说得欢快,若是将你的千金远嫁,你可舍得?”
那位妇人甩了一下锦帕:“不识好歹,没见我在帮你。”
“好姐姐,你别乱帮,我们去那边问问。”
栖乐听着她们的言语,突然看向越钦:“妇人之间的宴会,大抵就聊些八卦逸闻,说媒拉纤,你兴许还要再适应适应。”
蓦然被她关心,越钦心头一暖,回道:“不管是朝廷上的高谈论阔,还是后院的闲语话长,没有绝对的非雅即俗,都是人生。”
栖乐看他一眼:“俗事都被你说成雅事。”
“你这眼睛一直关注着我,可看不到一点办正事的样子。”越钦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