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关上空,一袭道袍的邀月盘膝打坐,手掐子午诀,周身萦绕着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仿若游离在天地之外。
一眼望去,清冷如霜。
但实际上,此刻的邀月却并非表面上那般淡然,自开战之初,她便已经来到了阳平关,亲眼目睹了这注定要名传天下的一战。
同样的,也见证了江彻的无双杀伐。
斩神如屠狗,称得上一声武圣之下难逢敌手。
即便是她当初未入圣境之时,也不敢妄言能够匹敌同境界的江彻,当然,这还不是让她最为震惊的事情,真正让她此刻陷入犹豫的。
是江彻所逸散出的龙威。
如果说当初在养龙潭之时,江彻还只是被他看在眼中的话,那现如今,江彻所逸散的龙脉之气,已经足以堪当大用了。
尤其是那龙威非比寻常,简直犹如人间帝王一般。
她猜测的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江彻一定是炼化吞噬了一截龙脉。
现如今的江彻,虽然还不完全足以助她修行,可等到修为再进一步,或许无需入圣,便能够支撑她再进一步。
只不过,让她此刻有些犹豫的是。
想取江彻身上的龙气,便相当于生生吸走江彻的本源,一旦本源底蕴不够,日后江彻便将断绝入圣之路,而若是等到江彻入圣,她即便是对江彻有恩,对方也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助她。
更何况,江彻的背后还有姬成道。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阴阳交融。
如此,方能不使江彻底蕴丧失,这也是姬成道的谋划,可.可她清心寡欲修行数百年,岂能因为增长修为,而委身于人。
是以,此刻的邀月看似是在打坐,实则却在衡量着此事的利弊,思索着破局之法。
“镇南军李显,拜见侯爷。”
“镇南军李胜,拜见侯爷。”
城主府内,江彻接见了李成国仅剩下的两个义子,而他们仿若也遵从了李成国的遗愿,面朝着江彻躬身跪拜,以示臣服。
“二位请起。”
江彻面含笑意,抬手虚扶。
虽然之前双方是对手,可随着李成国的逝去,些许恩怨早已烟消云散,江彻并非没有气度,十分坦然的接受了二人的投诚。
毕竟他对于镇南军也早就觊觎许久。,
“多谢侯爷。”
二人齐声道。
“本侯与镇南侯之怨早已烟消云散,他既然信得过本侯,那日后二位在本侯麾下继续效力便是,仍旧执掌镇南军。
除此外,本侯还有一个命令交给你们去做。”
江彻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李显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浮现出一抹喜色,他们之前虽然归附,可心中终究是十分忐忑,生怕江彻秋后算账。
即便是保住性命,可能也会将他们调离镇南军。
结果没想到江彻竟然如此大气,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了不少感激和敬畏。
毕竟江彻是凭着一己之力,硬抗百越联军的,当时那种阵势,莫说其他,即便是他们镇南军齐出,也绝对是挡不住的。
至于李成国的死,也是求仁得仁。
并且在最后还给了他们一个好去处,如若不然,他们可能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但能活着,谁会想着死呢?
“还请侯爷吩咐。”
“如今阳平关的镇南军已经整备,但越州境内还有五万镇南军分列各地,本侯不愿杀生,便交由你等替本侯收服。
除此外,本侯直接开门见山,镇南军若归我麾下,以往待遇不变,但本侯也会安插人手,不过你们仍旧是主将”
“能得侯爷看重,已是吾等得天之幸,属下没有异议。”二人连忙开口道。
现如今对他们乃至整个镇南军而言,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江彻愿意让他们掌权,已经让他们十分满足了。
“属下拜见侯爷。”
正谈话间,身负伤势的李旷走入大殿,看不出脸上的喜怒。
“二哥?”
“二哥!”
李旷一现身,李显与李胜均是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意,但紧接着,二人眼中的惊喜便换成了惊疑,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得知了李旷身死的消息。
可现如今,李旷不仅没死,还在此朝着江彻行礼,显而易见,早在之前李旷可能便已经臣服了江彻,这顿时让他们有些不舒服。
他们是走投无路奉李成国遗命投降以保全镇南军,可李旷却不一样,分明就是在之前便背主投贼了,现在想想,似乎之前开战之时,他们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只不过当时没有去联想到李旷身上而已。
“老三,老五,许久未见了。”李旷站起身,脸上淡然一笑,没有任何亲近之意,自从家眷身死之后,他便已经与几个兄弟彻底划清界限了。
现在也只不过是例行打个招呼而已。
李显李胜互相对视一眼,旋即不再多言。
“李将军曾在镇南军中任职,日后也当为诸位同僚,替本侯坐镇镇南军,你们曾经的手足兄弟,希望日后也能齐心协力。”
江彻知道这几人间还有龌龊,可那又如何,这对他有利便足够了。
一个只由李成国义子执掌的镇南军,可无法让他放心,之后更是将拆解镇南军,从如今的兵马中开始扩军,为日后做准备。
“是,侯爷。”
“除了关内的镇南军,如今整个越州都在叛乱,本侯既然打退了外敌,自是不可能继续放任,你们收拢所有镇南军之后。
一个府城一个府城的去扫平所有叛军,任何胆敢不服从朝廷者,无需请示,直接动手剿灭,从今往后,整个越州。
都只能有本侯一个声音。”
江彻语气淡然,仿若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其中蕴藏的杀意,却让李显等人胆寒,他们知道江彻是在将他们当做一柄刀。
趁着如今混乱局势,将所有江湖势力扫灭。
而镇南军也将是背负骂名的那些人。
但.
他们没有资格反对,还得欣喜若狂的接下这个重担。
“侯爷如此厚待,属下定当为侯爷铲除所有叛乱。”李旷抬起头,掷地有声的开口。
而李显二人则是也紧随其后的齐声道:
“谨遵侯爷之命!”
看着李显等人的离去,江彻明白,越州又一场如火如荼的大清洗将要开始了,所有不服者,都将倒在镇南军铁蹄之下。
从今往后,整个越州,都将成为他名副其实的疆域。
早在之前,江彻其实便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放任叛军作乱,一是为了趁机敛财,二则是有拿到名正言顺的借口。
他是平叛,可不是扫清江湖。
只不过江湖若有人参与叛乱,趁机谋逆的话,那就怪不得朝廷动手了。
只不过当初江彻的重心都在抵御百越联军之上,挡下之后,才有收获,若是挡不住,即便是平叛,也只是为旁人做嫁衣而已。
现在则是时机到了。
此番他为了抵御百越联军虽然是遭到了重创,但麾下的兵马实力犹存,镇压一个青黄不接的越州江湖,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毕竟,越州顶尖的几个势力,灭的灭,服的服。
只剩下一个颍川郭氏还在不服管教,其余的,剑阁站在他这一边,血海门只剩下一些余孽,临元魏氏站在他这一边。
天南高氏则是很识时务。
可以说,如今整个越州,已经没有什么足以再撼动官府威严的势力了,而他,也将趁着这个机会,一统越州。
在李旷等人奉命离去之后,整个阳平关内也在进行着如火如荼的变化,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救治伤员和战后抚恤。
毕竟那一战,上至江彻下至寻常士卒,可谓是人人带伤,更有数万士卒命丧疆场,江彻自是不会让他们抛尸荒野。
而是准备修建一片陵墓祭祀。
至于百越士卒的尸体,则没有那么好运气了,之前百越大军慌忙后撤,根本顾不得战死的袍泽,是以,如今整个阳平关外都是尸横遍野。
江彻准备用这些尸体作为肥料,养上一批灵药灵草。
十数万人的抚恤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但如今的江彻还能够承受下来,毕竟之前他覆灭了几个顶尖势力,而之后,还将血洗江湖。
将积累数百年的财富,全部归于他手。
不然,他凭什么供养那么多的大宗师?凭什么去供养数以十万计的精锐兵马?
之后江彻势必要扩军的,除了那些镇南军之外,如今经历过血战的这批府兵和江湖武者,全部都会被编入军中。
一举扩军二十万,横压越州。
可扩军,朝廷不可能给他钱粮辎重,这些东西,他都需要自己去搞,是以,虽然大战已经结束,可江彻还是十分忙碌。
另一边。
随着阳平关之战的结束。
这场惊世之战也落入了帷幕,但其造成的影响却只是刚刚开始,短短一两日时间,便在整个越州乃至是整个天下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如果是之前江彻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名动江湖的话,那经历了一场血战,他便是彻底的威震天下。
因为在开战之前,百越联军数十万入侵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天下,聚集了不知多少目光,而在绝大部分人看来,这一战都是希望渺茫。
诸国联军,提兵三十万,再加上李成国的镇南军,堪称是一股足以撼动朝廷的力量,更别说还有数十位神相大宗师相随。
可以说,武圣不出,根本挡不住。
甚至越州境内已经有不少家族和势力,准备见势不妙便倒戈投降李成国了,家中甚至都缝制好了不少的镇南军军旗。
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一战江彻不仅挡住了,还打赢了。
仅凭一己之力,当着无数人的面,镇杀数位百越大宗师,击败青天教法王,重创李成国,可以说,江彻称得上一句斩神如屠狗。
如此恐怖的力量,让人闻之都能感觉到惊骇。
毕竟神相境界的大宗师,即便是初入神相,也都不是一般人,足以在一府称雄,乃至是在一州之地闯下偌大名号。
元神尊者更是足以开辟一方基业,传承数百年时间。
但就是这样的强者,在江彻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如果是在战前,有人这么说,那谁也不会相信。
可战后,即便是有人再自视甚高,也不得不承认,江彻的实力已然达到了一个极限,武圣不出,谁可奈何?
有人甚至觉得,以江彻的实力,莫说是进入风云榜前十,即便是进入风云榜前三也都是绰绰有余了。
江彻的凶威,在如此传播之下,赫然有了神尊的称谓。
何为神尊?
有人解释道。
神尊者,尊者之神也。
武圣之下无敌也。
而这样的称谓,不仅没有让江湖人感觉不适,反而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因为这是江彻一刀一刀亲手闯下的战绩。
谁若是不服,完全可以去找江彻较量。
只不过,整个江湖武圣之下的武者本身能够匹敌江彻的就没几个,更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去主动前往阳平关寻死。
加之江彻御敌于国门之外,打退外敌的功绩,江彻的名望瞬间攀升至巅峰,即便是痛恨朝廷的江湖武者,也不得不承认江彻乃是越州百姓的守护神。
无人不对之敬仰。
各种吹捧江彻的言论,迅速便在江湖之中传播。
而相比于中原武者的兴奋,整个百越诸国则是陷入了到了死一般的沉寂,尤其是随着十几万垂头丧气的兵马回归。
更是让无数越人心惊胆颤,对于江彻这个名字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整个南越防线,此刻都是混乱不堪。
而随着百越士卒的口口相传的战绩,更是将江彻这个名字推至了巅峰,百越诸国之中,但凡有点地位之人,无人不知江彻杀神之名。
与此同时,越州江湖和各地叛军,则是随着阳平关大战结束之后,陷入到了惊恐之中,无数人都意识到一场镇压即将到来。
有人惊恐,有人企图投效官府,更有人转而吹捧起了江彻,并立即遣散了兵马。
只可惜,直至此刻才悔改,一切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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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