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知看着江慈。
若是没来这一趟之前,赵老夫人说这些话,兴许她会劝江慈答应。
可是,来了这一趟,知道赵家人有多恶心,想到江慈为救赵老夫人险些丧命,可赵家人转身就不记得,并还要娶平妻来恶心江慈,苏行知便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
她冲着江慈眨了眨眼,暗示江慈别被赵老夫人骗了。
江慈听完赵老夫人的言辞,只觉得讥刺至极,她想也没想,说道,“谢老夫人为我着想,可我心意已决,还请老夫人成全!”
赵老夫人立马沉下脸,“你当真想和离?”
江慈点头,十分肯定,“当真!”
赵老夫人终于信了江慈的的话,她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抿着唇,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九年来,她享受惯了江慈对她的照顾,享受惯了江慈带给赵家的一切。
冬日有各种滋补药膳养着、夏天有燕窝银耳的伺候。
院子里有大小丫环,各司其职。
和那些高门大户无异。
她早已被养的娇贵,再受不了苦日子。
江慈若是真和怀安和离,女子的嫁妆属私物,江慈定会带走一切。
江慈竟想让赵家恢复一贫如洗的日子!
这是要逼死她的节奏啊!
江慈好狠的心!
江慈见赵老夫人不说话,心中已然猜到赵老夫人在担心些什么,她温和开口,“若是老夫人能成全,便择个吉日,将两族族老和四邻八舍,以及成亲时的见证人请来,当着大家的面,将和离书拟好。老夫人放心,我会留下一部分嫁妆,供养两个孩子,断不会让赵家陷入两难境地!”
赵老夫人整个人如被雷劈,江慈竟连这些都已经想好了。
可见并不是一时的气话。
赵老夫人看着江慈,内心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那腾哥儿和雪姐儿呢?你是他们的母亲,你就忍心与他们分离?”
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女人能舍弃自己的孩儿。
赵老夫人说罢,定定的看着江慈的反应。
江慈却反问赵老夫人,“你们会让我带雪儿和腾儿走吗?”
赵老夫人想也未想,“这不可能,腾哥儿和雪姐儿是赵家的人,怎么可能跟着你走?”
江慈竟这般恶毒,想要带走她的孙子孙女!
江慈自己作死就算,还想害死她的孙子孙女。
江慈就是不满怀安娶平妻,想让赵家所有人都不好过。
好毒的心!
江慈早料到赵老夫人不会答应,但即便赵老夫人答应了,赵凝雪和赵瑾腾也不会跟她走。
半年的时间,足以动摇两个孩子的心性。
在两个孩子心目中,她早已不是当初最亲的母亲,而是一个心胸狭窄,只懂拈酸吃醋的恶毒女人。
两个孩子即使跟她走了,也不会感激她。
相反,他们若是出息了,兴许还会觉得是赵家和周锦绣的功劳。
若是过的不好,便会将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头上。
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
“你放心,雪儿和腾儿,我不会带走!”
听了这话,赵老夫人不仅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有种气血攻心的感觉。
若是连孩子都牵制不了江慈了,那便意味着江慈去意已决!
一个女人,怎可如此狠心?
江慈怎么敢?
“你!你!”
赵老夫人指着江慈,嘴唇动了动,突然身体一僵,歪倒在了圈椅中。
刘嬷嬷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喊,“老夫人,老夫人!”
可赵老夫人只颤着身体,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吓到了赵家的下人,也吓到了苏行知和江慈。
两人连忙站起来,苏行知脸色发白,她今天来是来谈判的,怎就变成了这样。
若是这事传出去,外人岂不是都要以为她仗势欺人,将赵家的老太太气到倒地?
还有江慈。
江慈原本就艰难,岂不是要担上一个恶毒、不孝的罪名?
若真走到那一步,那只有被休的份了!
“来人,去请韩神医!”江慈立马吩咐下人将赵老夫人抬回院子,又让人去将韩神医请来。
她回头看到苏行知脸色惨白,连忙安抚,“姨母不必担心,姨母并没有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这事怪不到姨母头上!”
话虽如此,但苏行知还是有些慌乱。
直到松鹤院那边传来消息,说赵老夫人已无碍,苏行知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江慈送走苏行知后,立马让人备了马车,去了一趟仁安堂。
韩神医替赵老夫人医治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走的时候也没和自己打声招呼。
这很反常。
江慈觉得这事不对,便打算亲自去问一问。
江慈一去到仁安堂,一名小厮便上前问道,“请问您是江姑娘吗?”
江慈一愣,已有许多年没人唤她‘江姑娘’了。
也不知这小哥是不认识她,还是不清楚少女与妇人的发髻区别,看错了。
但她没纠正,兴许很快,她就真的只是‘江姑娘’了。
“我是!”
“请随我来,韩神医正等着您呢!”
江慈又是一愣,韩神医知道她会来?
小厮引着江慈去了仁安堂的后院,后院中,韩神医正在晒草药,瞧见江慈来了,他看了江慈一眼,脸色不太好,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似是不太想搭理江慈。
“韩伯父!”江慈唤了一声。
韩神医与江尚书是旧交,早前会去江府找江尚书下棋,因此,江家的儿女都习惯性的唤韩神医一声伯父。
听到江慈唤自己伯父,韩神医冷哼一声,“以后不必再来请我了,我不会再去赵家!”
江慈点了点头,“我以后不会再请伯父去赵家了!”
之前韩神医会亲自出诊替赵老夫人医治,那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如今自己要与赵怀安和离,她没有理由再继续用父亲的名义去请韩神医。
韩神医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正眼看了江慈一眼,“我是医者,有些话不便多说,但帮着骗人的勾当,老夫是绝对不会做的,这样的人,不配让老夫亲自去医治!”
韩神医虽没有将事情说明白,但江慈已听出了门道,“伯父是说,赵老夫人她今天是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