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回家你就把这肉炖出来,最好炖得干巴点,沈军就喜欢吃那样的,他眼瞅着就要开学了,给他补补身子。”
丁巧玲瞪了丁梨一眼。
“哈城秦家,这阵子一点儿信儿都没有,你也不着急去他家把彩礼要回来,咱家这个月的钱都贴补那个沈军了,那小子可真是一毛不拔啊!”
听到丁巧玲的话,丁梨将跨住她的胳膊抽了出来。
这几天,沈军可是没少给她画大饼,说往后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有钱人,到时候让丁梨就等着做富太太吧!
上辈子,这些事儿可是丁梨亲眼看着的,所以在沈军跟她说完这些的时候,丁梨更是深信不疑。
“妈!沈军他现在还是学生,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不就是吃点饭嘛!再说了,我都跟你说了秦家应该是出事儿了,人家儿子都没了!那么大的事哪有功夫通知咱们,这个节骨眼儿,我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去要彩礼。”
哼!
丁巧玲冷哼了一声。
“当初我就不应该信你这个丫头片子,人家秦家出事儿,大师都算出来了?他老人家要是真这么准,我还至于拎这点肉,跟人家死皮赖脸地讲价吗?”
丁梨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看来怎么跟丁巧玲说,她都不会信了,不如就等着,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可丁巧玲却没有停止她的喋喋不休。
“要我说你这孩子就是鬼迷心窍了,那沈军我半拉眼睛都没看出来,他将来会成为有钱人,到家里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崴个屁股坐凳子上开始造饭,可是把穷酸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妈!”
丁梨拉着长音。
自从苏阮阮走后,她这耳根子后面都快起茧子了。
“妈什么妈!”
丁巧玲朝着前面的人群看了过去。
“小梨!单元门口怎么又围了那么多人?是不是哪家人又发了横财,要搬走了!咱娘俩快过去看看,有没有结实的凳子捡两把,家里的那几把凳子,可都被那个沈军给嘎油零碎了。”
提到沈军,丁巧玲怎么能不莫名地发火。
“你就说,还怪我说他,坐凳子吃饭都跟屁股上长了刺儿似的,那可是咱们用了好几年的凳子!”
丁梨压根儿对眼前的事儿,一点都不感兴趣,这破筒子楼里,出现啥事儿都不稀奇。
去年冬天三楼一个七十多岁,无儿无女的老太太,自个死在家里,四五天没人管。
街道办在单元门口闹闹哄哄就是好几天,左右邻居都对这老人有所照顾,都想在老人死后要点好处。
但即便如此,他们并不是老人的继承人,最后这小破房还交了公。
“闺女!好像不是谁搬家呀!”
丁巧玲拉着丁梨的胳膊,两人走近了,就看见了一辆吉普车的车顶!
“咋还停个车呢?看看车像是部队的呢!”
丁梨就这样,像是浑身没长骨头似的,被丁巧玲拉到了人群中,站在她身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此刻除了给沈军回家炖肉,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她婶子!”
丁巧玲挤进人堆里,冲着站在旁边的婶子笑了笑。
“哎呦,小丁今儿个没去澡堂子上班啊!”
“串休今天,这不出去买点肉,这是咋得了?谁家亲戚啊?”
丁巧玲看着吉普车旁的年轻男人,打听到。
这男人一身军装,看着就气派,虽然背对着她们,但腰长腿长的准保是个俊模样。
这要是自己闺女嫁到了哈城秦家,回门的时候也指定能,给她带回来个标板溜直的大个儿女婿。
那现在街坊邻居羡慕的对象应该是她了吗。
“不知道啊!没听说咱这片谁家闺女嫁得这么好,你看看那地上的东西,哎呦!有的都不是用钱能买着的!”
老婶子捂着嘴,掩饰不住脸上的羡慕表情,偷偷地在丁巧玲耳朵边上窃窃私语道。
“你瞅瞅,小丁!除了那扇猪排,和半只羊,那旁边都是鸡鸭鱼肉!”
现在人吃肉都是有数的,顿顿吃,天天吃,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的好肉条还得需要凭票才能购买,那肉票更不是家家都有的,就算是花钱买,那也要花上不少钱。
老婶子都有点看不过来了,她用手指了指,肉的一旁。
“还有那地上的糖果、饼干、点心,那都是礼盒装的,光那麦乳精,就买了五大盒。”
惊得老嫂子冲着丁巧玲就伸出五只手指。
在这年头,麦乳精可是属于营养品的,都是给产妇或者是孩子吃的东西。
有钱的家里也就顶多是买上两盒,还得找关系,这一出手就是五盒子,一看这人的身份就不简单。
这架势,这造型,属实是太引人注目了,围在单元门口的一堆人,更是好奇,这是哪家的亲戚。
“巴不成是到咱们这一片,跟哪个闺女提亲的!”
“我看人家不像,那车里还坐着一位呢!咋瞅都像是串门儿的。”
“这要到我家串门,我非得拿祖宗似的给供起来,这老些个东西,都够一家老小过上小一年的了,这哪是亲戚,这就是财神爷上门啊!”
大家一边看一边问,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丁巧玲更是好信儿,她就纳闷这筒子楼里还能有谁比她有本事!
于是将手里拎着的猪肉,往身后藏了藏,轻轻地拍了拍秦慕北的后背。
“同志,你这是来找是哪一家的?还带了这么多稀罕玩意!”
秦慕北将车里最后一盒,蜂蜜蛋糕放到了地上,转过了身。
而与此同时,已经站得无奈的丁梨,正好在这时抬起头,准备喊丁巧玲回家。
丁梨就对上了秦慕北那双有些薄凉的眼神,这眼神她是记得的。
啊?
可?
他?
丁梨的头仿佛被厚重的云层笼罩,瞬间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而遥远。
突然脚底一软,丁梨软绵绵地向后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