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甯下朝回来就直奔玉夫人的住处,他顶着风雪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玉夫人蹙着眉似乎是回忆起了伤心事,那人的女儿正拂在她膝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再聊什么呢?”苏甯脸上浮现慈父般关切的笑容,他进门,身后跟着的小厮立刻接过他的披风。
宋嬷嬷跟小厮对个眼色,两人识趣地先下去了,屋里只留下苏甯和玉夫人母女。
“哦,没说什么要紧事。”
玉夫人极快地收敛了神色,面上又如同平日那般淡淡地:“刚才阿囡说想她父亲了,过几天是那位忌日,她想去虞家老宅看看。”
“哦,算算日子是快了。”苏甯脸上慈爱的神色未变:“咱们忻语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回去看看她父亲也是应该的。”
虞忻语没说话,默默直起身给苏甯行了一礼。
苏甯是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他明明在意虞家那一段,却总是能完美隐藏自己的情绪。
从前她被母亲保护得极好,府里的事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一心惦念着苏祈,从未关注过他这个爹。
现在一品,能为了新欢把为他生育了三个孩子的原配丢进尼姑庵,这人是十足地伪善,只怕当年母亲愿意带着她改嫁过来也有什么她不知晓的内幕。
“快起来,地上凉。”苏甯满面带笑扶虞忻语起来,两人面对面坐下。
玉夫人红袖添香为他斟茶,苏甯浅品一口,心里止不住地纳闷。
他总觉得虞忻语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不是外表上的,而是气质由内而外地沉淀了。
人都成熟得很快,这种成熟是一瞬间的,但往往都是在历经什么变故或重大打击之后。
苏甯缓缓放下茶杯,心想这丫头难道是知道什么了?
不管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这段时间还是不让她出府为好。既然是虞孝君的忌辰,难免节外生枝。
略一思索,苏甯皱眉道:“忻语不舒服吗,脸色看着不好。”
“啊,阿囡说她这两天总是梦魇,兴许是因为没睡好吧。”玉夫人接过话茬,她摸不清苏甯是什么意思,但不希望他把话头往自己女儿身上引。
“小孩子这样很正常的。”
屋里伺候的丫鬟端水果进来,切好的苹果和香梨规整铺在银盘上,都是玉夫人平日里爱吃的北方品种。
苏甯捏起一块吃了,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今日上朝听朱大人说,城西来了位塞北的塞外名医。
“听说这位神医最擅妇科,行医喜欢全国四处游历,能在皇城遇到很是难得。”
突然说起这个,虞忻语猜到他没安好心。果然苏甯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如,我派人请她来为忻语调理调理身体。
“至于回虞家祭奠的事就先搁置吧。忻语啊,身体是自己的,等养好身体再回去也不迟。”
话是对虞忻语说的,说话时他却拉起玉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说不出是警告还是安慰的意味。
······
等虞忻语从玉夫人屋里出来,宋嬷嬷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刚过立冬,皇城竟然飘起细细小雪,宋嬷嬷怕她冷,给准备了厚实的貂皮大斗篷。
国公都说什么了?刚才我在外面偷瞥一眼,瞧夫人脸色似乎不太好。
虞忻语乖乖由嬷嬷给她系斗篷,她如今年纪小,整个人被厚实的大斗篷一包裹就像是洋娃娃被塞进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