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玲正想打个圆场,谁承想玉琉璃先开了口,“囡囡也许久未出门了,正巧,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整日地待在家里,闷也闷得慌。”
虞忻语想想嘴巴,欲说些什么,玉琉璃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团圆日子,别说那些大大小小忙得抽不开身的官儿,饶是狱里的囚犯,这几日也是要放假吃得好些的。”
其中之意显而易见,虞忻语便也不再多言,应了下来。
次日,青玲一大早便来了沈府,生怕夫人后悔似的,且不知她是个操心的性子,倒是怕二人寻不得路,早早就来接了。
玉琉璃身着貂皮,皮相雪白,衬得她肤色如脂,面色红润,她向来懂得保养,这会子更显年轻了些,和虞忻语在一处也不会像深宫宅院的老妇人。
倒叫人以为是虞忻语已出嫁的姐姐罢了。
出门前她瞧了对面的院子一眼,大门紧闭,只有几个侍卫,扫雪的扫雪,贴对联的贴对联,人不多,清冷得很。
临走前领头的还吩咐了两个小厮跟着自己。
虞忻语不以为意,和玉琉璃青玲几人有说有笑。
“昨天个孩子还同我说,县主越发好看了。”青玲嘴巴向来甜得和蜜儿似的。
虞忻语一臊,虽说心知肚明这是几分恭维讨她高兴,思起那日夏靖淮也说了同样的话,心下不免几分羞赧,“惯会说笑。”
“姑娘谦虚,小孩子哪会说谎?”青玲嘴巴讨巧,却不乏几分真意,她实打实地觉得姑娘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儿。
说罢,目光移到玉琉璃身上,“夫人如此美貌,姑娘生得不美才是难事呢。”
一番话,逗得虞忻语和玉琉璃二人纷纷捂着帕子嗔怪,“这孩子,莫要再拿我们逗趣儿了,前面倒是热闹,快到了吧?”
“这就快了。”
这街原多是烟花巷柳场所,不知何时多了一家赌坊。
虞忻语看着牌匾上的两个字,轻念出声,“棋箴。”
流星挠挠头,“这赌坊不是什么正经地儿,怎的起名如此文雅,倒像是读书的地儿。”
玉琉璃蹙着眉头,转头问,“囡囡,这赌坊可是你开的?”
棋箴二字不作他意,正是威武侯的名讳,鲜少有人知道,也只有玉琉璃私下才会这么叫,如今名字被拿来开了赌坊,疑惑外还有几分愠怒。
虞忻语摇头,她甚至不知道这二字作何解,又为何用在了这里。
话语间,赌坊里出来几人,窃窃私语,因得离得近,落到了几人的耳中。
“天家出手自是与我们这些老百姓不一样,楚王大手一挥,千金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倒像是撒出去的白纸那样任性。”
“可不,我们啊,也就只能看看热闹,不然赔个倾家荡产也不够权贵摆摆手的。”
青玲为二人作解释,“夫人哥姑娘有所不知,这是近日新开的赌坊,与普通赌坊不同的不仅仅是华丽的铸造,此楼三层,分别对应着三种不同的价位。”
“最下层赌局,十两银子起价,中间的这一层是百两银子,而最上面那一层,”青玲一顿,“是百两金子。”
流星吃惊,饶是她替沈家做了这么多生意,大大小小经营着几十个商铺,此时也是惊掉下巴。
“多……多少?百两?”
青玲点头。
长安城权贵颇多,纵是如此能在赌坊赌得起百两黄金的也不过两只手数得过来。
更不用说普通人了,最底层起价十两银子就让不少人止步于此了,这家赌坊面向的赌众倒是不多了,没有客人,倒是不知道怎么做生意。
玉琉璃瞧着,青玲说得没错,整座建筑金碧辉煌,通身黄金打造,哪怕一砖一瓦磨一磨都能掉些金屑下来。
“此等之地,我们远着些总是没错的,没承想楚王竟是好赌之徒。”
虞忻语挽着玉琉璃的手臂,继续向慈幼院走去,轻笑一声,“母亲,知人知面不知心。”
玉琉璃叹了口气,“我为我从前还想撮合你们而后悔,若当日真的被我说成,如今有你苦头吃,我怕是肠子毁青了也于事无补了。”
“母亲,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结果没成您倒是先唉声叹气起来,过去的事不再提便罢。”
“幸亏你现在寻得好夫婿,不然今日知道楚王这般,我这心中总是好受不起来的。”
“好啦,母亲。”
玉琉璃也不再继续说,只是牌匾上的棋箴二字怎么看怎么不舒心。
几人背影愈发远去,赌坊顶楼的人看着她们的身影,未曾言语,好一会才将窗户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