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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看见邮差蝴蝶的标本下压着?一张纸,纸上用?钢笔写着?——床单、被罩、枕头换了一次性?的,如不介意可以?睡一会?儿。纪安。
她抽出纸条,看着?上面的字笑了,这个?年代?电子产品早已?替代?了原始的纸笔,没想到纪安这么守旧,还用?钢笔写字。
字体刚劲,看得出来经常练字。
倒像个?老年人。
她坐在床上,摸了摸被子,确实是簇新的一次性?棉被套,没想到纪安这么细心,在这么短时间里换了这些东西?。
宋斐然确实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外面王卓的声音吵醒的。
他在外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纪安上将。”
宋斐然迷迷糊糊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她这一觉直接把飞机的时间睡过去了。
闹钟没响吗?
她摸来手机,发现?昨晚没充电自动关机了。
外面传来纪安的声音:“斐然小姐还在睡吗?”
“醒了。”宋斐然略微高了一些声音回答,她昨晚穿着?睡袍就睡着?了。
纪安在外敲了敲门,得到她的准许才推开了门。
他看见她穿着?睡袍坐在被子里,黑发柔顺的披着?,惺忪的样子难得显露出慢半拍的迟钝,目光顿在他身上,既没有叫他的名字,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很暖,飘荡着?她的气息,是那股熟悉的洗发水味,在暖气中蒸腾得更甜蜜了几?分,像推开一扇伊甸园的秘门。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紧绷的神思却因为这温暖之中的甜蜜香气松弛下来,舍不得开口说话。
“姜岛……怎么样了?”她先缓过来问,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
纪安语气无意识的柔软下去:“姜岛没事,机场恢复航班,港口正常航行。昨晚吓到了吗?”
宋斐然被他温柔的语气和话语问愣了几?秒钟。
或许是刚刚睡醒,也或许是暖气太热,两个?人仿佛都来不及设防。
她摇了摇头,看见他似乎刚在外面脱下了军服,只?穿着?衬衫和军裤军靴,衬衫上的配枪带还没解下来,从他的背后?箍过来,背带一样将他的衬衫箍得紧绷,几?乎能看见他结实的胸肌和臂肌。
靴子上还有灰尘和泥浆,他的脸上似乎沾着?一点点血,在疤痕上不仔细看不出来。
“纪上将刚回来?”她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受伤了吗?”
纪安顿了顿,想说没有。
她又说:“你过来我看看。”
她掀开了被子要下床朝他过来。
纪安下意识就走进去,迎上去,停在了床边,“外面在下雨很冷,我已?经请王卓去姜岛取你的衣服了。”
他想等她的衣服送到,她再起床更好些。
她光洁的腿踩在床边的一次性?拖鞋上,“我看看你的脸,你的脸好像流血了。”
“是吗?”纪安抬手想去摸,被她抓住了手臂。
“别?摸,让我看看。”她睡醒的手是热的,隔着?衬衫能感觉到。
纪安的肌肤像在她手掌下紧绷起来,他难以?拒绝的在她跟前蹲下了身。
他目光无处安放的落在膝盖边她的脚上,苍白纤细的脚一半踩在了地板上,他想:应该在这里放一张柔软的地毯,以?后?她就可以?光着?脚踩在这里。
下巴被她轻轻托住,她抽了一张纸巾,将那张疤痕累累的脸放在眼前。
除了医生?,纪安从未这么近的被人端详过疤痕密布的脸,他感觉到热,喉咙里也紧绷,下意识想躲开她要触碰上去的手。
她却以?为是弄疼他了,小心问:“痛吗?”
纪安去看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丑陋的自己,避开眼睛,喉咙里动了两下才哑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去看他的双眼:“你不喜欢我碰你吗?”
纪安心跳得非常厉害,她离他越近他越在意自己的缺陷,他难得思绪乱的言语也乱了:“不……我怕你不喜欢。”
怕她不喜欢,怕她厌嫌,那些丑陋残损的疤痕。
他从未如此在意过自己的样貌。
温暖的香气中,她没有说话,重新找了消毒药棉轻轻擦在了他的疤痕上。
疤痕的敏感度是迟钝的,可纪安却觉得每一下触碰都像细微的电流。
“人的癖好千差万别?,有人喜欢蝴蝶,有人惧怕蝴蝶,纪上将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她这样问他。
纪安在她的手指下,第一次觉得脑子迟钝,他竟分辨不出她是说喜欢蝴蝶?还是惧怕蝴蝶?
她曾经说过他的疤痕像邮差蝴蝶,那她现?在是在告诉他,她喜欢他的疤痕吗?她怎么会?喜欢疤痕……
“纪安。”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我喜欢蝴蝶。”
纪安的心像是千万只?蝴蝶破茧,扇动起蝶翼一般噗噗噗作响。
他抬起眼去看她——
“纪安,你人呢?”孟凡的声音突然闯入办公室,他几?乎三两步就到了休息室门口,直接推门而入:“大哥我找你……”
孟凡整个?人僵化在了门口。
纪安瞬间起身,一面挡了挡穿睡衣的斐然,一面对孟凡说:“关门出去。”
“……抱歉!”孟凡才从宕机中反应过来,猛地转身拉上门。
靠靠靠,他看到了什么?他死也没想到会?在纪安的休息室里看到林家三小姐!还是穿着?睡袍!而且纪安跪在她跟前???
他没有看错吧?
孟凡快要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背后?休息室门打开,纪安从里面冷着?脸进来,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不知道敲门的吗?”
大哥!他进他的房间什么时候敲过门啊!
“拜托!”孟凡拉着?纪安离休息室远一点,也压低声音说:“我怎么知道你卧室里还藏了人啊!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家三小姐怎么会?在这儿啊?”
“说话礼貌些。”纪安皱着?眉,什么叫藏了个?人,“斐然小姐昨晚在姜岛,我派人接院士的时候顺便请她过来休息一晚。”又看孟凡,一副你难道不清楚昨晚我一夜都在围剿叛军吗?
孟凡当然知道他昨夜跟海军打配合在清剿叛军,没有回驻地,但是。
“你是顺便吗?”孟凡盯着?他小声说:“带人进入驻地的上报流程有多复杂,你比我清楚,你最好是顺便。”他怕里面的三小姐听见,唇语说:“人家是宋庭的准未婚妻。”
纪安脸颊上的余温还未消,心和脑子都是热的、心猿意马的,差点脱口而出:她没有答应宋庭的求婚就不算未婚妻。
孟凡这个?节骨眼也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