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颗丹药试试。”
是师母的声音。
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因为师母不可能照顾他?。
他?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想起小?时候师母照顾大师兄沈琢羡的样子,她像个温柔的母亲,坐在大师兄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喝药。
他?那时就躲在门口偷偷看着?,想起他?的母亲。
师母回?过头发现了他?,那张温柔的脸立刻变得厌恶,皱着?眉对他?说:“谁准你进?这个院子的?”
他?像个老鼠一样,慌张又难堪地躲到了墙根下,听见师母在说:“你师父就不该把他?带回?来,他?可是魔头的儿子怎么?能教?得好?天生的坏种!”
天生的坏种……
师母对他?厌恶至极,怎么?会照顾他?……
那只冰冷的手却捏住了他?的下巴,略微用力捏开了他?的嘴。
他?的脖子被轻轻托了起来,苦涩的液体就灌入了他?的口中。
“乖乖喝下去裴颂。”他?又听见了师母的声音。
他?在昏沉之中被迫喝下一口又一口的药,呛得咳起来。
师母的手就慌忙托起了他?的脑袋,放在了她的膝上,手掌轻轻顺着?他?的胸口。
“你的脑袋好重啊。”
可她的膝好软。
裴颂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露味,那香气混着?苦涩的药包围他?、侵入他?……
他?的身体又变得奇怪起来,很热很麻,随着?她顺着?胸口的手掌,越来越奇怪。
腹部的伤口好像又流血了。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根本不像自己的声音,微哑的、虚弱的、哀求一样的呻吟声。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他?听见师母带着?笑意说:“这么?敏感吗?”
她的手指碰在他?的肌肤上……没等他?挣扎出?仅剩的理智,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谁?”师母的手收了回?去。
门被轻轻敲响了,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急切地说:“小?姐是我?,桂香。”
桂香?
是跟着?师母陪嫁过来的嬷嬷,听说是师母的乳娘,她怎么?知道?师母在这里?该不会是宗门的人找来了吧?
师母将他?放下,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桂香进?来就说:“我?是逃下万剑宗的,就来给小?姐报个信儿,您快逃吧千万别回?宋家,听到什么?风声也别回?去,自己逃吧。”
什么?风声?
“嬷嬷你慢慢说,是出?了什么?事吗?”师母问。
桂香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了:“小?姐憔悴了好多,这些日?子一定吃苦了……”随后又马上说:“小?姐什么?也别管了,能逃去哪里就逃去哪里吧,总之先救您自己,别管夫人和老爷了!”
师母顿了顿,才又说:“是不是六大峰主抓了我?母亲和父亲,逼他?们?交出?我??还是我?的好弟弟和六大峰主联手,要利用父母逼我?自己回?去?”
桂香哽咽的声音就更厉害了,“是……是老爷听说您带着?玉指环逃了,怕得罪万剑宗,绑了夫人送去了万剑宗……”
裴颂昏昏沉沉的听着?,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桂香是说,师母的父亲绑了她的母亲送去万剑宗,要逼师母回?去……
一个丈夫怕得罪宗门,绑了自己的妻子,逼自己的女儿……
他?想睁开眼看看师母,却晕眩的睁不开眼,只听见师母很安静的说:“嬷嬷,最近下雨我?脖子上的疤总是在痛,痛的我?睡不着?。”
那声音轻轻的,像一个小?姑娘在对自己的母亲诉苦。
裴颂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抽痛了一下,他?想起她白皙脖子后那道?蜈蚣一样的疤,很长很长,像是要把她的脑袋从中间劈开一样。
第89章《我选做男主的师母》
她静静坐在那里说痛得睡不着,桂香的心都?被磋磨碎了,忍着眼泪忙上?前?说:“这两天是不是没有涂药?怪我怪我,我该把小姐药膏带来才是。”
又红着眼去给炉子添炭火:“炉子要烧得?旺一点,把湿气烧干。等会儿我用炭火烘一烘小姐的被褥、衣服……”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下来了,她忙擦掉不想让小姐难过,又过来絮絮叨叨说:“小姐的衣服也没带几身,这衣服料子太糙了,会磨得?不舒服。”
桂香站在宋斐然身后熟练的去替她理后颈的衣领,将里衣的领子拉出来隔在她的外?衣中间,拨开她乌黑的发就看见了那道深入头皮的疤,果然红红的,还被抓破了。
这道?老长?的疤已经十几年了,却依旧在阴雨天又痒又痛,细细密密地折磨着小姐。
“很痒吧?”桂香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声音也哑了:“痒也不能抓,抓破了更不舒服……阴雨天难为小姐了,一会儿我下山去买那种止痒膏,小姐带在身边,痒的时候再涂……小姐现在在逃难,我不能跟在您身边,您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夜里睡觉将被褥烘干,洗完头?发也要擦干不要披着碰到疤……”
说到后面,声音也哽咽的不成调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姐是怎样活下来的,吃了多少苦头?。
宋斐然握住了她的手?,仰头?看向她,看到她在哭,“嬷嬷,你也会为我难过,那我的母亲会吗?”
桂香掉着眼泪忙点头?:“会啊,会的小姐,你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只是有些偏心少爷,不是不心疼你的。”
“是吗?”宋斐然在问她,也在问原主宋斐,因为这具身体的记忆不停在告诉她:母亲爱她。
母亲会亲自给她熬药,会教她给夫君做衣服,会在她出嫁时抹眼泪说:当初人人都?说你活不下来,但偏偏你争气不但活下来了,还嫁给了万宗门的宗主……
记忆在不断美化她的母亲,试图说服宋斐然,母亲是爱她的,她也是爱母亲想为母亲争气的。
“可是,父亲在挖我的灵根给弟弟时,母亲是同意的。”宋斐然问桂香,问自己:“她如果心疼我,怎么会同意?怎么会不为我争取两句?哪怕一句也好,她有没?有试图去说服父亲不要这么对我?”
桂香哑然的站在那里,眼眶和喉咙里全是酸楚的泪水,轻轻摸着小姐的脸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夫人当初一句话也没?有替小姐说。
夫人只是一味地哭,说自己命苦,却不敢跟老爷说一个不字,因为她怕老爷怪责她肚子不争气,没?有生下有灵根的儿子。
“她明知道?我会死。”宋斐然安安静静地说:“她那个时候就准备好了让我这个女儿去死,我也早就当这个母亲也死了。”
可她这样说,眼眶却热了一圈,眼泪流下来,流在桂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