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没有来袭, 宁城凑在戚依白脖颈边顿了一下后,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反倒是默默地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毛毯, 温声问道:“冷不冷?”
马尾辫的笑容凝固在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所有的蜡烛一起亮起, 让躲在暗处的马尾辫一瞬间无法适从。
她瞪大了眼睛,拼命往角落里钻, 甚至想要顺着自己来得路再悄无声息地跑出去,却在尝试了一下后意识到不可能。
戚依白没有立刻去回应她的震惊, 她自觉也没有义务去给一个凶手梳理她翻车的所有细节。
她闭上眼,眼泪一时间收不起来,还在往下掉,嘴上道:“冷, 好冷, 你刚刚干嘛那么用力, 弄疼我了。”
宁城用指腹帮她擦掉一些, 等她睁眼时, 动作才停住:“抱歉。”
两人的视线对上,思绪一起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宁城把耳环拿回来的时候。
那时的戚依白看着耳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东西就这么丢失了一个,护盾不会受到影响吗?
按照一般魔幻小说的设定,魔法阵被破坏了一个角都没办法正常运行,她的这个护盾能这么厉害, 没了一半还继续保护她?
再结合宁城从来没有说她的护盾是耳环, 只说是一个送过来的礼物, 戚依白便意识到她的护盾可能并不是耳环。
除去耳环,戚依白身上还带着的一个宁城送的东西便是戒指,是他们的订婚戒指,在第五十二次分手之前,宁城刚刚和她求婚。
因为戚依白进入游戏的时候不希望自己戴着这枚戒指,可是又没有真的狠下心来能将其扔掉,所以索性挂在了一条很长的项链绳子里戴在了脖子上,这样别人也看不见。
可没想到她自己也把这件事忘了,再加上她在分手的时候默认求婚作废,把这一段记忆也连着打入了冷宫,所以才会在宁城说礼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了耳环。
戚依白在想明白这件事的一瞬间,便生气了。
她是想错了,可是宁城没有纠正。这就是在诱导她。
什么男人啊?做出这种不是人的事情来!
戚依白当下就借此发挥和他吵了一架,直到后来她也没有完全消气,暂时放过宁城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在开始的游戏中,她有很多次无意识的摸过自己的耳环,后来想起来才觉得相当明显。对于细心的凶手来说,应该不难得出她的护盾就是耳环这个实际上是错误的判断。
她只需要把卖给凶手一个破绽,对方就会咬上这个鱼饵。而这对于戚依白来说再好完成不过了,只需要找一些“演员”,去演一场戏。
那个血族当然也是演员之一,马尾辫还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栽在了自己以为的爱情里。不过她也从来没有信任过血族,所以悄悄地在戚依白给出的那一杯奶茶里下了药,为的就是能一箭双雕,让血族发狂的同时,也嫁祸戚依白。
奈何她没想到,血族早就得到了吩咐,前半夜他的确是癫狂了一阵子,甚至在无法推测具体的情况下杀死了乔蒗。
而后半夜就不一样了,等他忙活完,就被其他血族捆走来了一番“爱的教育”,瞬间就恢复清醒了,别提多精神了。
只不过现在又倒了,谁叫任务最繁重呢,折腾了一个晚上估计也是够心累的。
“你台词说得还挺熟练。”戚依白也觉得有些累,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爆发式的演技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可以拿出来的,更何况她也没睡好,太阳穴突
突得疼。
“谢谢夸奖。”宁城给她按了按头,那些所谓的兽性已经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他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之前想过?”戚依白说着,打了个喷嚏:“阿嚏——,真的冷。”
“嗯。”宁城毫不避讳,动作轻柔地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想过啊,何止是想。最好用漂亮的笼子把你装起来,永远不能跑掉。”
“那为什么不实施?不是挺好的么。”戚依白揉了揉鼻子,嘟囔。
“不好。”宁城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不开心就不好。”
“但你又想把我留下。”
“嗯。”宁城道:“我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我能做到的只有想办法让你迈出那一步。”
“阴险。”戚依白咬牙。
宁城打了个响指,管家立刻出现,手里端着热牛奶。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种指控,只是说道:“喝点这个,不要感冒。”
被他隐藏起来的意思也不难猜。
这就阴险了?阴险的话就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给她听了。
戚依白和宁城在这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还没说出来什么,马尾辫就已经着急了。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峰回路转的,更不能接受自己在被发现后,又被人轻描淡写的无视。
似乎他们早就猜到了,一开始都只是在看她笑话一样。马尾辫自尊心被人摁在了地上狠狠地碾压,哪怕被抓到了,她也依旧讨厌戚依白高高在上的态度和自信。
“你们发现了?”终于,她开口打破了那边古怪的氛围。
戚依白看也没看她,而是对着宁城比划了一个手势:“抓走。”
她要吊着马尾辫,对方享受了这么久在暗中观察他们的经历,也是时候该让她还回去了。
她才不会去问马尾辫,满足她的好奇心,她会让对方憋着一股劲儿上不去下不来,到最后自己散掉才最好。
没等宁城说话,血族们就快速行动了起来,没一会儿后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的马尾辫就这么被拽走了,走前还在大吼大叫:“不可能!怎么可能没用。”
“笨蛋。”戚依白双手抱胸:“死都没死个明白,算了,等我心情好了再给你解释一下吧。”
回到走廊之中,戚依白明显轻松了一些,看着还在地上抽搐的马尾辫前任血族男友,她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他强行拆掉你的护盾,被反弹了。”宁城对着赶来的骷髅头微抬下巴,对方立刻会意地拉来了担架,把血族拖走了。
“……真倒霉。”戚依白还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当时换个办法了,你怎么没以前和我说?”
宁城低头给她包扎着耳朵:“我说了。”
戚依白歪了歪头。
宁城继续道:“可能是我声音不够大。”
完美答案。
你说了的话女朋友没听?那能是女朋友的问题吗?那不能。
那必须是自己的问题。
戚依白挑不出刺来,勉为其难地道:“你下次注意。”
宁城知道她也就是这样一说,顺势低头,带着戚依白回房间。
他们之前的房间是睡不了了,但是这不是还有宁城的房间吗?
戚依白拒绝了宁城再三邀请一起睡棺材的提议,选择了他房间里的床。
这会儿其他玩家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是戚依白让血族们把他们找回来了。
“凶手找到了。”戚依白说道:“你们可以去睡觉了。”
“是谁?”玩家们七嘴八舌地道。
戚依白摆摆手,马尾辫被压了上来。
女孩的脸上充满了怒气,和之前柔弱的样子截然相反,让其他玩家都吓了一跳。
【???是她???搞错了吧??】
【之前说小仙女推理ok的,出来解释解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本人,但我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确实,你看她的表情!只是……为什么是她啊。】
【对啊,她也不是那四个嫌疑人之一呀!而且她还和乔蒗互相认识,怎么想也感觉不应该吧】
不仅仅是弹幕,其他玩家也是这么觉得的。
马尾辫却自有一套说辞,她气冲冲的眼神在其余玩家的视线下很快化成了委屈和“正义感”十足的指控:“戚依白才是凶手,她害死了乔蒗,我是去给乔蒗报仇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贼喊捉贼!”
玩家们的表情变了变,都看向戚依白,等待她解释。
戚依白也不多说,早在她看到马尾辫大摇大摆地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肯定留有后手,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后手居然这么低级,只是反咬一口。
高估她了。
戚依白想。
她托着下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现在去睡的话,到九点应该还能再睡五个小时。”
“你什么意思?”马尾辫问,她被血族们按着,气势明显不如自由自在的戚依白。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睡一觉起来再说。”戚依白语速缓慢,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她困了,和之前的疲惫不一样,这回她似乎是真的放松了下来:“现在她说我是凶手,我说她是凶手,看起来两边都有证据,我们明天直接对峙不就好了!”
“那在那之前呢?”领队巴不得洗清嫌疑,自然是赞同的,可他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那之前?唔。”戚依白像是仔细地思考了一番一样,慢吞吞地回答道:“让血族看着我们?”
马尾辫立刻道:“血族都是你的人,他们能听我们的话吗?”
“哦对。”戚依白像是被她提醒了才想起来一样,拍着手道:“这么说,这里就是我的一言堂了?那大家还不快乖乖听话,赶紧睡觉,等天亮再说呀!”
玩家们一片安静,直到小雀斑慢慢开口:“听你的吧。”
领队一脸意外:“你说真的?”
小雀斑翻了个白眼:“她绝对不能是凶手,她要是是的话,我们就死完了。血族是没法对我们带着护盾的人动手,但囚禁互相招供总是可以的吧!”
领队一时无言以对。
其他抱着怀疑态度玩家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荒唐,他们因为戚依白和宁城的关系怀疑她,却忘了拥有这层关系的她根本没必要和他们玩什么心计,光靠武力都能暴力镇压。
可,接受了这个设定不代表他们接受了马尾辫的凶手身份。
有些玩家觉得这是两个小女生之间吵架了互相泼脏水,根本无法指向真正的凶手。
有些人则更加认定戚依白开挂。
戚依白听他们窃窃私语逐渐小下去,才开口道:“关于你们心里怀疑的那些问题,我都会在明天统一给出答案,在那之前,你们就养精蓄锐,等待天亮吧。”
话音刚落,宁城房间的门就被关了起来。
马尾辫“得偿所愿”地被几个血族押送到了自己房间里去睡觉,中间她的情绪从愤怒逐渐过渡到了平静,肩膀一抖一抖得小声啜泣,像是恢复了那个无辜的女孩形象。
只可惜没有人再来看她演戏,也没人担心她这个晚上到底能不能睡着。也就只有弹幕上置身事外的几个玩家在数落着戚依白太过强势,可惜这些话她本人没机会听到。
在纠结和折磨中,她一次又一次思考着自己的说辞。
城堡的另一边,戚依白躺在宁城的床上缩成一团,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宁城第六次帮她盖好被子又被她蹬开后,蹲在她的床边道:“如果再有一次的话,我就只能陪你睡了。”
自此,戚依白再也没有蹬过被子。
虽然当事人本人对此完全没有印象,更不是故意为之,但是在她睡醒的时候,还是接收到了宁城满腔的幽怨。
戚依白还没睡饱,但她通过座钟得知已经快九点了。
她做事确实不怎么顾及别人的想法不错,可在骨子里刻着的教养还是不允许她做出违背自己定下的约定这种事。
当她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发现其他玩家几乎都没有睡着,顶着熊猫眼,看起来像是推测了一个晚上。
而他们的这些答案都在等着一个真正的谜底。
戚依白就是来送上谜底的,她看着闹腾了一番后彻底安静,暗自垂泪,看起来分外委屈的马尾辫,忽然转头对宁城道:“耳朵痛。”
宁城给她检查了一下,血族的药膏很管用,现在伤口只剩下了一道浅色的疤痕。可他看着戚依白的样子,秒懂她的意思,回答得利落:“都怪她男朋友,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来,你等着,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的。”
“痛死了。”戚依白眨眼,既然马尾辫要装成受害者,她大可以比她更委屈,为了能够把这个凶手抓个正着,谁说她没有付出努力呢。
宁城轻声哄着道:“你把录像拿出来给大家看,大家会相信你的。”
戚依白便拿出了那个,宁城之前给她的可以用来“视频通话”的镜子,但她没有立刻播放,而是看着马尾辫那张逐渐铁青下来的脸,声音也冷硬了起来:“所以你现在还是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是吗?”
马尾辫一下子没心情装柔弱了,她咬死不认:“你不要威胁我,我行得端坐得正,说是没有做,就是没有!”
戚依白盯着她开了一会儿,慢慢说出了影响自己判断的几个重要细节。
首先,在原有的四个嫌疑人中为什么加入了马尾辫呢?这一点主要靠的是排除法以及一些细节上的观察。
在已知领队和眼镜男都大概率并不是凶手的基础上,已经死去的乔蒗和小雀斑就突出了出来。但前者已经是一具尸体并不具备作案能力,后者在大多数人看来似乎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凶手了。
可是有两个细节可以直接排出小雀斑的凶手身份。
第一,卷毛身上的文身是护盾这一重大信息点应该是小雀斑在无意识之中和卷毛聊出来的,他自己也证实了这一点。可他并不是凶手,因为他在得知这个消息表现得很惊讶,哪怕他强行抑制住这种情绪,也从眉眼中流露了出来。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他早就知道自己利用了这一点杀人,又为什么要惊讶呢?
第二,如果说前面一条证据多少有点牵强的话,那么最重要的让戚依白否定他凶手身份的原因就是他在游戏中的行为走向了。纵观整个游戏,小雀斑的存在感发生了一个从弱到强的改变。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怯懦甚至查无此人的,可是到后面他已经有了带头的趋势,直接代替了领队的地位。
可这一点和凶手的选择会是相反的,凶手会希望自己一开始的存在感很强,避免被指控为第十一人。所以这游戏的进程,凶手会逐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
不被任何人提起,也就没有了被怀疑的可能。
综上来讲,小雀斑除非是脑子抽了,否则也不会把游戏玩成这个样子。如果他是凶手,那他必定是个很失败的凶手,因为没有戚依白的话,其他人迟早会怀疑到他身上。
这样一来四个嫌疑人全部都被排除,戚依白总结了之前自己遗漏的细节,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一个一直被她忽视了的人身上,这个人就是马尾辫。
整个游戏里,马尾辫所做让人记忆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和乔蒗吵架,尖叫,恋爱脑,以及磨蹭。
在这样没有任何突出个性的情况下,她却参与在了几乎是所有的事件里。
卷毛死前,是她把乔蒗拉走了。
乖乖女死前,她坐在对方身边,而且也投出了关键的一票。
乔蒗死后,尸体还被拖到了她的床上。
最关键的是,第二天一早被指控的领队。
戚依白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道:“当天有人假扮领队来找我,能做出这个事情的人除了凶手以外别无他人。而我坚持凶手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在我的思考下,我得出了两个可能性,要么凶手想杀我,要么凶手想搞嫁祸给领队。”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逻辑通俗易懂,重要的是后面的部分。
想杀戚依白很合理,但是想要嫁祸领队,就得看看谁从中获利,谁又推波助澜了。
当天场上有四个人是公认最值得信任的。
分别是马尾辫,乔蒗,戚依白,和领队。
而这个事件精准打击到了其中的两个人,效果突出到差点直接给领队判了死刑。
巧合的是,提出这个证据的人刚好是马尾辫和乔蒗。准确来说第一个开口的是马尾辫。
之前也有说过,马尾辫这个人在游戏中可以说是干啥啥不行,恋爱脑第一名。
这样一个人,却在那天几乎是主导了一部分的对话,并且逻辑非常清晰,最后不忘拉上了戚依白。这种反差,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戚依白说到这里的时候,马尾辫的表情已经彻底白了。
她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很隐蔽了,却没想到只要是犯下的错误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戚依白喝了一口奶茶,不紧不慢,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却考虑到了所有的逻辑。
玩家们已经被说服了,可是还有一个人问道:“可是马尾辫哪有时间去改变第一个案发现场的布局,那会儿她又不在!”
戚依白才想起来似的道:“啊,对。这个也是困扰我的一点,可后来我发现,乔蒗这个人不存在呀。”
乔蒗的胳膊上有一个黑色的小蝙蝠,这是她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的。
除此之外,这具尸体和其他人的尸体也不完全相同,虽然都是干尸,但是伤口却不仅仅只有咬痕,还有刀伤,看起来还不止一两处,足以算得上是乱刀捅死。
血族可不需要用刀来杀人,其他玩家更不会这么做,马尾辫如果要杀乔蒗的话,也没必要搞这种双重保险。
所以只能说明,这些伤口是之前就有的。而他们其中很多落在了致命处,从伤口的深度来看是同时留下的,在这么多要害同时下刀,一个人哪可能活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乔蒗应该早就死了。”戚依白最终慢慢道:“关于乔蒗的死我并没有完全推理出整个原因,我也不知道马尾辫为什么要杀她,毕竟她们是一伙的,或者说现在我们看到的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领队听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但是这和判断也太草率了吧?”
戚依白眼睛发光,显然很喜欢自己推理出来的答案:“这就是我觉得这个游戏最有意思的部分了,思考凶手的动机。其实我还有一些别的脑洞,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都是被选中的?”
戚依白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完上一句话的时候,领队那边整个直播就被掐断了,最后的部分提供了一段马尾辫认罪的画面。
这个画面甚至是提前录制好的,因为马尾辫在最后说了一句:“太多虑了,这一天不会到来的。”
弹幕里嗷嗷喊着结局得太快,殊不知游戏里却还在继续。
戚依白说完后,看向定在原地的马尾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马尾辫做起了无谓的挣扎:“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太主观了。”
戚依白便拿出了那个小镜子,晃了晃,上面的画面开始展现。
时间回到晚上,马尾辫从这个视角清晰得看见自己往奶茶里撒了点不知名的粉末,而血族全部将其喝了下去。
天彻底黑之后,宁城和戚依白似乎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马尾辫和血族。
只见马尾辫把头发披了下来,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褪去,很忽然地问:“你爱我吗?”
血族点头:“爱的。”
马尾辫:“超过生命吗?保证会永远吗?”
血族认真地牵起她的手:“虽然认识还不久,但你在我的心里绝对是最重要的。”
马尾辫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慢慢卸下了自己的指甲。
她戴的是穿戴美甲,没有人想到,她的护盾就在这个上面。
摘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血族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
马尾辫冷笑了一声:“看来没有呢,你没有那么爱我。”
话音刚落,血族发了狂,她想把穿戴甲迅速地安回去,却不料血族真是分毫没有犹豫,冲着她咬了过来。
危机时刻,乔蒗出现了,也脱掉了自己的护盾,马尾辫却在这时装回了自己的护盾。
血族被马尾辫下了药,根本刹不住车,在马尾辫惊恐的表情中,吸干了乔蒗离开。
整个过程除了马尾辫最开始的问题以外就像是一场默剧,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大概也是怕被戚依白和宁城发现。
但是她哪里知道,宁城就是故意离开给她留下的舞台,为的就是要看她怎么表演。只是没想道她自己翻了车,搞砸了自己的一切。
”其实你能保护好自己的对不对?”戚依白忽然问:“那个药是让你可以操控血族,你只是没想到她会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哦对,之前大概也是你叫她躲起来的,因为你知道她会成为嫌疑人之一,与其被怀疑。不如直接消失掉。”
马尾辫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呆滞许久,眼泪流了下来:“之前也是这样的,之前她就是这样保护我而死的,怎么会有第二次发生……”
戚依白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猜对了。
整个故事也很好懂,简单来说,就是马尾辫和前男友分手后,前男友潜进她家报复她,却偶遇了同样来她家的乔蒗,最后乔蒗惨死刀下。
她真心爱过的人,和这辈子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一起死在了她的房间里,也是她生日的现场。
她的世界在那一天就塌了,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她抱着乔蒗尸体哭泣的时候在如何地责怪自己。玩家们从她的描述中,也只能回忆起镜子里她抱着乔蒗无声哭泣的样子。
自那之后,马尾辫就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甚至人格分裂出了一个乔蒗陪伴在身边。
直到她进入游戏,见到了乔
蒗,还接到了那个任务。
具体是谁布置的任务马尾辫不愿意再说,她已经彻底陷入疯癫,惨笑一声道:“你说的都对,可还不是被拉进来了?”
她看着天花板道:“那个家伙来了,它会选中它想要的人,布置它想看到的设定,而你们从我这里走出去了又如何?你们终究还会回到这里的。”
她喃喃说着,闭上了眼睛,像是失去了神智一样。
在这个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乔蒗。
她哭着和乔蒗说:“我又搞砸了。”
乔蒗笑着安慰她:“没关系。”
……
“……他妈的。”在旁边偷听了许久的眼镜男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对着马尾辫就是狠狠地踹了一脚,把她的身体从椅子上踹了下去,狠狠地踩了两跤:“原来是你这个龟孙,报复社会来了?你把话说清楚!”
奈何马尾辫已经不会有所反应了,她的身体慢慢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通关游戏的喜悦被她的一席话冲淡了很多。
玩家们也无法直接将话摊开来说,毕竟周围还有这一群不知道自己是npc的血族。
戚依白也蹙起眉,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屏幕里终于出现了下线的标志。
玩家们恼怒归恼怒,这会儿看到这个按键还是争先恐后得点了上去。
能先走就先走,至于未来的,管他呢!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只剩下了小雀斑和戚依白两个玩家。
小雀斑深深地看了戚依白一眼,说道:“有的时候真的看不透你。”
戚依白笑了笑,直到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之前才道:“再见。执法者。”
小雀斑瞳孔瞬间放大,嘴形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他在进入游戏之前可没有登记自己的职业,所以也就不可能有人给戚依白透底。
戚依白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没有开挂,可是为什么?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雀斑直到消失不见都没有想清楚这件事。
戚依白也没打算解释,因为她现在有更加严重的事情要去处理。
会客厅里,其他血族也慢慢离开,可能是因为程序设定的原因,他们没有去思考为什么一些人直接不见了,光顾着清场,留下戚依白和宁城独处。
“他们都走了啊。”宁城道。
戚依白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是啊。”
宁城又问:“你呢?”
戚依白看了眼右上角的退出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及时点下来。
现在可糟糕了,她不会哄别人,也不擅长回答宁城受伤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太简单啦!游戏结束后他们就能见面了呀!
费这老劲儿的。
她可是有一大堆问题要问脑子正常的宁城的。
可心里这么想着,戚依白却依旧完全没有动弹。
她歪着头看宁城:“我感觉你还有话要和我说。”
宁城只是道:“我们去观星台吧。”
再次坐上那个简陋的电梯,戚依白回到了刚进入游戏时和宁城吵架的地方。
观星台上的空气还是很好,万里无云,光看天空好像美得像是一幅画,和上次见比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今天没有星星,是白天。
明明只是两天前的事情,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戚依白看着同样的心心,却是不同的感受,心中也多了其他的疑问。
比如最初她以为游戏会变
成这样是因为宁城。
现在看来,宁城是一个重要的启动因素没错,可也集齐了其他的要素。
比如最初,她以为自己可以对宁城随便怎么狠下心来。
现在看着对方的眼睛,她却有点难说话了。
游戏结束了。
我要走了。
这两句话总共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却难倒了戚依白。
两个人相视无言,最后还是宁城先开口:“你还记得你当时在这里说过什么话吗?”
戚依白记得一点,但这个坑她可是不会往里面跳的。
于是宁城自己说了。
他道:“你说你想要我帮你,还想要天上的月亮,主要这两点完成你就愿意为我留下。”
戚依白问:“你是要拿我说的话来要挟我吗?”
宁城道:“想。”
戚依白撇嘴:“你总在这种时候就没有求生欲了。”
宁城认真地道:“因为有的话,就留不住你了呀。”
说着,他忽然一拽,太阳像是收到了命令一样极速下山,黑夜再次笼罩,月亮和星星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他又是轻轻敲了一下,天上的月亮似乎跟着他的力气一样往这里近了一些,游戏的世界也出现了问题,戚依白看到了天边出现的代码。
“你干什么?”戚依白问。
宁城只是:“我已经帮你了,现在把月亮也为你摘下来,你能不能留下。”
戚依白默了一秒后,从衣服领子里把那枚带着护盾的戒指项链翻了出来。
她慢慢把项链摘下来,拿在了宁城面前:“我现在不想要月亮了。”
“我想要你把这个戒指给我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