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一愣:“这是香草味的啊。”
戚依白又喝了一口:“哦, 刚没尝出来,似乎是有那么一咪咪的香草味。”
小麻花和宁城同时松了口气。
小麻花悄悄想:“我的CP想要不BE居然还真的有点难度。”
她刚稍微放松了一点,就听戚依白又道:“你是什么东西。”
小麻花:!!
她立刻再次警觉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质问!
这回的宁城倒是没有和她一样一惊一乍, 而是非常哲学地回:“你觉得我是什么东西?”
不耐烦的戚依白反手给她脑门上来了一下:“你非要这样叽叽歪歪的是吧?”
“……不是。”宁城道:“如你所见, 我是鬼。”
戚依白算是明白了, 问宁城的身份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她之所以忽然心血来潮似的问一句,就是因为宁城之前说过他想要和戚依白一起离开这里。
因为这是和前面几个副本都完全不一样的部分,所以戚依白记得格外清楚。宁城绝对说过他可以和戚依白一起离开, 可是按照戚依白的推理, 鬼是会被困在学校里一辈子的。
所以怎么离开,如何离开。如果宁城能离开的话是不是说明戚依白可以破釜沉舟自甘堕落为鬼, 然后再以鬼的视角杀出一条生路来。
起码目前来看, 鬼要是想要做什么事情还是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的。
可宁城没有给她答复,她也就没办法去冒险。
目前为止宁城只有两个事情没有和她解释,一个是禁闭室为什么不能轻易进去,这一点涉及到了游戏副本的根本。而另一个就是关于他自己的身份,估计又是一个和游戏构造有关系的问题。
戚依白没有再问, 可还是肉眼可见地不爽了。
她抱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光脑,问小麻花:“后来你有再见到小九吗?”
“没有。”小麻花不知道她都去做了什么,但她很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戚依白又看了一眼宁城:“小九住在这个宿舍楼的第几层啊。”
“这个问题也许你可以去问她。”宁城郑重地道:“我对别的女人住在哪里不感兴趣。”
戚依白想要踹他一脚:“没用的男人。”
她的动作很快, 但是抬腿的那一瞬间还是被宁城抓住了脚踝。
一时间, 小麻花反应很快地钻进了被子里:“哇!”
戚依白偏开头:“松开。”
“好。”宁城刚一松手,戚依白继续蹬腿,跟个尝试翻身的兔子似的。
再次被宁城抓住的时候, 戚依白有点恼羞成怒了:“你快松开呀!”
宁城忍不住笑, 把她拉起来坐好, 在她佯装要踢在自己肚子上的时候微微弓起身子:“老婆,错了。”
“说了不许叫老婆。”戚依白呲起牙:“让你叫白白就不错了。”
“知道了,白白老婆。”宁城死猪不怕开水烫。
戚依白放弃了和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计较。
她回想着自己收获的信息,感觉自己慢慢展开了一张有意思的地图,开始细数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直到光脑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才回过神来。宿舍里因为没有窗户,常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没有自然光的世界真的很难分辨时间,戚依白觉得自己不过是对着墙发了一会儿呆,小麻花就已经去食堂吃饭了,而时间的指针也走向了八点。
戚依白活动了一下身体,其实并未感觉到
饥饿,但是看到时间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什么。
宁城很懂她的意思,便拿了一个牛角包过来:“食堂里顺的。”
戚依白也没管是从哪里来的,她被开小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咬着松软的牛角包,她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发现亲子控制的小红点开始慢慢活动了起来,从一边逐渐闪烁着挪动到了屏幕的另一边。
在戚依白思考的时间,她所监视的这个毕业生可以说是一动都没动,一直呆在宿舍里,也没有去吃晚餐。
再结合毕业生都是地下十七层的住户这一点来看,住在越靠下的住户估计自我意识也就越少。他们会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间也就只有在校规要求的时间段,其他时候很少进行进食和维持自己最基本看起来也最正常的生理需求。
但凡仔细观察一个“准毕业生”的行动轨迹都会有人发现不对劲,但恰恰就是完全没人在意这一点。
或者说是有人注意到,但他们再一次将其合理化了。
牛角包很快被戚依白吃的什么也不剩下,小红点也离开了教学楼。
如果戚依白此刻在操场上,她觉得自己也许能看到对方,但事实上对方只是在操场上逗留了很短的时间就再次回到了宿舍里。
戚依白想了想,大着胆子联动开启了光脑上的监听功能。
这个功能也是一问世就收获了很多争议的一个东西,所以光脑公司将其转换成了可以自由下载的亲子控制功能。必须要在一台光脑上得到了授权才有可能使用,授权比较麻烦,一般来说很难由其他人代办,再加上下载需要时间,所以最后真正使用的人寥寥无几,是一个每年都被计划着要淘汰的功能。
但对于戚依白来说完成这一项并不难,因为她要监听的并不是小九本人。
她在拿到小九的光脑时就窃取了她的指纹修改了密码,所以顺理成章地以此完成了授权。
监听好归好,但是也有一个明显的弊端,那就是被监听的人只要发现光脑,就会立刻发现自己被监听。
冒着这样明显的风险,戚依白还是想知道对方到底在做什么。
起码这件事怎样都查不到她的头上,如果被使用了反追踪,戚依白也可以在被发现且程序还没有逆转的短时间内将光脑嫁祸给他人。
玩家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但是NPC们却是她可以利用的对象。
戚依白想着,点开了监听的选项。
光脑里立刻传来了滋滋啦啦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之前念名单的那个老师:“刘张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这回回答的是之前查房的老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挺奇怪的。”
“鬼魂之间你有检查吗?”名单老师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怎么满意:“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人间蒸发?”
“学生们看不到鬼魂,我还能看不到吗?”查房老师也有点不乐意她的说法:“鬼魂数量我也清点过了,除了那一位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找不到人以外,其他都是在自己屋子里的,而且也没有看到刘张。”
两人的地位还算是比较平等,所以互相都对对方的态度感到不太愉快。
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在自己的领域里趾高气昂,就算不说是命令学生,但起码学生们也会自然而然地听从他们的指挥和吩咐。
如今到了彼此面前,还闹出了这种事儿,当然是互相推卸责任。
“那怎么办?”名单老师想要撂杆子不干了,但是无奈于自己头顶还有校长压着,只能按捺着怒火道:“校长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查房老师道:“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我们来处理,直接拉警报已经很有问题了,还找不出来人。”
名单老师听不得她抱怨,气得摆摆手:“我懒得和你说了,我得先去赶紧把这一批毕业生送走了。”
查房老师冷笑:“少了个人你也敢去?不怕被校长问起来不好交代?”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名单老师问:“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没有就别在这儿说风凉话。”
“得了吧,我这儿有几个嫌疑对象。”查房老师缓缓吐出几个名字,戚依白仔细听了一下,自己作为罪魁祸首居然不在其中。反倒是挂耳染和她室友都榜上有名。
“你别闹了,这个挂耳染不是一直在校医那儿嘛?”名单老师显然也不太信。
查房老师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特地去问了一下,校医说她晚休之前就已经看起来恢复了,所以按照规则先让她回房间了。可是我去查房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她,你说她是去做什么了?”
也是讽刺,她查房的时候刚和挂耳染室友说了她绝对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就发现对方何止是能回来,甚至可能还有时间坏他们的事儿。
“……这的确很可疑,那你快叫安保去查。”名单老师的声音冷了一些,如果发现真的是她做得,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你会放狠话。”查房老师依旧怼她:“线索是我发现的,真不知道要你有何用。”
两人到最后还是没能合作到一块儿,算是不欢而散。
戚依白这边却获得了不少新的信息,她暂时关掉了监听,思考着挂耳染能去哪里。
现在的学校里失踪人口从一变成了二。
刘张是宁城弄走的,挂耳染却是自己走的。她近期内受到了好几次惊吓,精神紧绷,可以说是非常危险。
戚依白希望对方不要作死,否则可能就得为自己背上这口黑锅。
戚依白想着,问宁城:“刘张到底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宁城道:“也没有弄到哪里去,就是让他稍微觉醒了一下意识,他目前估计正在外面游荡。”
戚依白点点头:“那你知道挂耳染能在哪儿吗?”
宁城不语,果不其然又是一副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的态度。
戚依白也没多问,只是道:“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你还想去禁闭室?”
“当然不是,这次违规不能被别人发现。”戚依白道:“我得看看十点后的学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不允许人进出。”
宁城缓缓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戚依白有点好奇:“居然到了需要你准备的程度吗?那外面得是什么样子啊?”
宁城摇摇头:“也不是多么的不正常,但是绝对不正常。”
他走后,戚依白坐在床边,重新打开了好久没看到电视剧。
她感觉自己需要放松一下身心,来这里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她却因为连轴转而感到了一丝疲惫。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能让她舒服一时半刻。
在她好不容易坐定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戚依白心一跳,她并没有去开门,而是钻进被子里装睡。
她不管外面是谁,直觉都告诉她现在不是开门的好时候。因为外面走廊里有人喧闹,所以房间里的动静并不容易被发现,戚依白不如借此机会隐下来,她还没忘了把小九的光脑再次藏了起来。
这回儿来的人不会是刚离开的宁城,不会是有房间钥匙的小麻花
,也不会是刚讨论完计划的老师们。
有可能会出现的只有两个人,挂耳染和小九。
而这两个人对于戚依白来说都不是她此刻想要见的对象。小九刚发狂过,给她几乎是造成了心理阴影,挂耳染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现在估计还是认定戚依白是造成了现在情况的罪魁祸首,指不定就拿着刀来了。
戚依白猜得没错,来的人真的是挂耳染。
她把校服的帽子戴着,敲了几声门后,旁边的室友拉开门:“你回来了!”
挂耳染回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认错门了,我说你怎么一直不给我开。”
室友忙把挂耳染带进了房间里。
门口的声音消失后,戚依白才再次坐了起来。
她可不相信挂耳染是认错门了,对方肯定是故意找她来的。
这有点问题,别到时候她好不容易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挂耳染却又直接毁了她的一锅汤。
戚依白赶忙再次打开监听设备,想看看老师们那边有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
这回是名单老师在和安保说话。
“你还记得那位说的话吗?我怀疑这次的事情是他干的。”名单老师有些忧虑。
“我记得。”安保蹙眉:“但是那位这么多年了都还算安静,没搞出什么大动静来,不至于忽然吧……”
“要是为了讨女朋友欢心也很难说,但是刚刚我听嫌疑人里没有他女朋友的名字。”名单老师还是在考虑这点:“不行,这几点还是得看着一点。”
“你就不安排惹那位生气?”安保像是很意外。
“我怕,但我是给校长打工的。”名单老师很坦然,我更怕校长生气,那样的话我们都完了。
安保没回答,但是沉默中赞成了这一点。
戚依白再次关上监听,她坐在房间里小一会儿,在小麻花回来的时候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我把宁城踹了换一个怎么样?”
“不太行。”小麻花立刻警觉,她说完,小心翼翼地问:“他又做什么了吗?”
“他给我找麻烦,还到处宣扬我们俩是一对儿!”戚依白看起来就像是积怨已久。
小麻花赶忙道:“天哪,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但是后面我还挺能理解的,毕竟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谁不想要炫耀一下呢?”
戚依白摇摇头:“关键是她的炫耀现在给我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
晚上,小麻花一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看着戚依白和宁城:“你们真的要去吗?”
戚依白吃下一颗薄荷糖:“嗯,他答应我了来着,要补偿自己做的罪孽。”
宁城配合地点头:“对。”
“可你上次违反校规的时候怎么样你不记得了吗?”小麻花紧张地问:“你这回不会又出什么事儿吧?”
“上回就在计划外吗?”戚依白吟了声:“只是意料之外,但是的确帮到了忙。你放心,我这回不会有事儿的。”
“好吧。”小麻花阻止不了她:“如果又有人来查房我该怎么说?”
戚依白道:“我一定会比查房的人先回来。”
见她那么笃定,小麻花便答应了。
她还在想着戚依白到底会怎么去,却见戚依白直接转头穿过了宿舍的墙,跑到了隔壁宿舍。
小麻花:……
就是说啊,有那么一点出乎意料了。
大家都是玩家,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穿墙术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戚依白其
实就是想看看挂耳染在隔壁干什么。
她还是很收敛的,毕竟玩家是可以看到鬼的所以哪怕是穿墙了也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迅速躲进了洗手间里。
在这里戚依白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首先也要知己知彼去了解挂耳染的状态。
一切都很顺利,美中不足的是戚依白和宁城在一块儿感觉有点挤。
戚依白的鬼形态也不能维持多久,她也不希望自己维持太久避免到时候换不回来了,所以一到洗手间里她就变回了人类的形态。
洗手间完全是一人用的,再加上他们为了避免有人忽然进来洗手所以两个人都站在了淋浴间里,便觉得有点挤。
也不是说完全错不开身子,但是彼此之间的距离肯定是比较小的。
再把淋浴间的帘子一拉,这儿完全是个私密的空间,宁城满眼的粉红泡泡都让戚依白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这个行为有没有必要。
最后她还是接受了,虽然其实并没有那么必须,但她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自己。
“你往那边站点。”戚依白小声地催促他:“挤死我了。”
“走不过去了。”宁城似乎也有点无奈,从背后抱着她:“就这么听着,可以吗?”
“麻烦。”戚依白轻轻啧了一声。
两人都是用气音说话,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
“嗯?”宁城问。
戚依白重复:“麻烦。”
宁城又“嗯?”了声。
戚依白开始瞪他,只听他笑了声后道:“嗯。”
“烦死了。”戚依白嘟囔。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宁城道。
戚依白拧了他的腰一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不敢。”宁城见她真的要发脾气,忙道:“一点也不幽默。”
戚依白对他摆摆手:“你低头。”
宁城低下头,问:“既然觉得这个挂耳染危险,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杀了她?”
“你……”戚依白弹了他一个脑崩,有点不解气:“你脑子里就只有打打杀杀吗?”
“当然不是。”宁城从善如流地回,还没说完后半句就被戚依白打断:“你可别说还有我。”
“确实还有你,但我知道了。”宁城道。
戚依白又继续道:“你说你到底为啥闲的没事干要去给那群老师下马威,你一个人能把这个学校的所有人都杀光吗?”
“……能。”宁城道。
戚依白倒吸一口凉气,最后在心里问自己,要是她直接答应是不是也能过关?
只是这个办法多少也有店太硬核了吧?
但有捷径不走王八蛋,戚依白还是不耻下问:“那你杀光了他们我还能离开这儿吗?”
“当然可以。”宁城道:“但不会是你想的那种离开。”
戚依白点点头,然后捂住他的嘴:“知道你还话挺多,能的你。”
他们讨论地时候,洗手间外的两人也在聊天。
挂耳染正在发呆,她的室友还在絮絮叨叨:“我说你,下次就守点规矩吧,听说你出事儿的时候我都快要吓死了。”
“我又没事。”挂耳染回。
“可校医都说你疯了。”室友道:“还说你要自杀,简直是吓死我了。”
“我没有要自杀。”挂耳染说着,问室友:“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看到的世界和其他人看到的不太一样?”
“你是说我们能看到鬼吗?”室友问:“我是有发现,但是你只要
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挂耳染有些愤怒:“我就知道我是没错的!”
她拉开裤腿,露出小腿肚道:“我这里都被一个鬼搞伤了。”
室友看了一眼,咂舌:“你别开玩笑了,我看这些鬼是不伤害人的。”
她似乎是指着挂耳染的伤口道:“这里分明什么也没有啊,可能你确实是有点被害妄想症了……”
“你说什么?”挂耳染一呆,紧接着提高了音量:“你仔细看看,这么大一道伤疤!是我刚回来的路上和一个鬼搏斗弄出来的,所以才回来得晚了!”
室友听着有些无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确实是没有看到伤。你说伤得这么重,也没有染到你校服的裤子上,可能是有什么问题吧。”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挂耳染看起来就像是大惊失色,她来回重复着几个字,着急得面色难看:“你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看不到!”
她一着急,再次露出了疯癫的神色。
她仔细描述着回来的行程,逼问着室友:“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鬼,她看着好可怕,好像要把我吞了一样。我拼命得逃跑,可还是被她抓住了大腿搞出了伤……回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我还在想,不如拉个垫背的。”
“所以你敲了隔壁的门。”室友恍然大悟:“你并不是没有记住我们住在哪一号,你是想害死隔壁的人啊。”
“……你这样说我仿佛是什么坏人一样,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挂耳染道:“她骗了所有人,她说她不是之前直播里的那个小仙女……她以为我会信。”
室友被她搞得有点烦,她其实也不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室友忽然就疯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她能包容挂耳染那么多的程度。
但是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宿舍里是安全的,想要从挂耳染身上得到一些信息以此来保全自己,所以才耐着性子,忍着自己对挂耳染的厌恶和害怕,强装镇定地道:“谢谢你那个时候没有选我,但是你也不用担心,宿舍里是安全的。”
“才不是安全的。”挂耳染抱着自己,顿了顿后似乎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有见到别的鬼魂了,于是不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安全的?”
室友有理有据地分析:“因为宿舍里是唯一一个校规里存在意外的地方……”
她给挂耳染说了一些自己的推测,让挂耳染逐渐冷静了下来。
洗手间的戚依白听着点头:“这个室友还蛮聪明的。”
“其实现在的转学生已经基本分为了两个类型。”宁城道。
戚依白也知道。
一部分人充当了那个小白鼠,另一部分人就必然会从他们的错误之中找到破绽。不够细致的人察觉不到问题所在,迟早会暴露,足够细致的人安静观察,在他们的身后踩着他们走过的脚印,挑选正确的方位过去。
在这个宿舍里,挂耳染就属于前者,而她的室友自然而然地因为她的遭遇而更加小心,慢慢成为了后者。
戚依白想: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游戏的一个通关条件是在这里呆够时间,也就是说单纯的小心在后期的效果应该会越来越小。
如果找不到突破,玩家们持续地无视问题,估计会掉入新的坑。
或者说,现在坑就已经挖好了,就等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往里面跳。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宁城也开口了:“在这个地方其实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为什么?”戚依白问完后,自己却也给出了答案。
简单来说,知道得越多,就越会觉得身边的事情奇怪。
一些下意识的反应是避免不了的,比如戚依白现在就会对医务室充满抵触,对看到的鬼魂小心规避。当人的神经越来越紧绷的时候,他们看到什么就都会觉得是威胁,那个时候他们的反应只会更加激烈,从而更容易暴露自己。
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无知者无畏。
就算是真的变成了挂耳染这样也有心思想着带人同归于尽,而不是自己一定完蛋了。
但是见过了其他人前车之鉴的聪明人们呢?
同样的一个坑,他们看得越透彻,一次掉下去摔得越狠,也就越没有可能爬起来。
比如最开始的背头哥做错了事儿,却能被这么简单地拉回来。
他自己现在是很紧张,但也还活得好好的。
可如果现在再有一个人,在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看到鬼的情况下依旧和鬼有了互动,那么恐惧就会瞬间包围他,所有的情绪都会被直接放大,这个时候他就真的距离疯掉不远了。
戚依白想明白后,问宁城:“鬼真的会袭击人吗?”
“有些会。”宁城道:“只会袭击他们认为的同类。”
“什么意思?”戚依白问。
“鬼和人有差不多的特质,人类只能看到人类,鬼只能伤害害怕他们的存在。“宁城道:“所以如果不是我在这儿的话,你最初选择无视所有鬼的做法其实是正确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看得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试图攻击你,而当你表现出看得见他们时就会对他们防备,乃至感觉到恐惧。”
“你还好意思说我之前是对的。”戚依白之前也猜测过这部分,但是她毕竟不是鬼,因为宁城接触的对象里没有其他的鬼,所以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听到了才感觉新奇:“可是鬼们长得并不可怕,为什么会害怕呢?”
宁城摇头:“当你觉得一个人可怕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可怕。”
戚依白默,这倒是没错。
仔细想想如果在她害怕鬼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鬼站在远处,或许这个鬼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因为害怕她会默认为这个鬼在跟踪自己,那么恐惧就出现了。
“我知道了。”戚依白道。
宁城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但我会保护你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害怕,因为我永远都在。”
戚依白嘲笑似的挑眉:“还是得害怕的。”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特别喜欢给我添乱子,逢人就说我俩的关系,给我惹祸上身,问你几个问题你还不回答。”戚依白阴阳怪气地说着,轻哼了声转过头。
“错了。”宁城可怜巴巴地道歉:“老婆抱抱。”
戚依白甩开他:“省省,那边的剧又要开始了,别打扰我。”
“要爆米花吗?”宁城提议。
戚依白问他:“你不觉得我们两个挤在淋浴房里偷听别人讲话还吃爆米花很没有道德吗?”
“不觉得,所以?”
“不觉得就给我来一包。”
……
抱着爆米花,戚依白认真地听了下去。
那边室友分析了局势,安抚了挂耳染的心。
她正焦躁,需要找个了解情况的人进行对话,而室友恰巧就填补了这个空缺,给了她安慰,让她放松了下来。
“所以你是说我只要呆在宿舍里,遵守校规就是安全的?”挂耳染问。
室友也不敢打包票在,只能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你的伤我也确实没有
看到,我觉得可能这就是他们说见到鬼的人最后都疯了的意思,这些伤保不齐就是让你自己觉得你快死了,其实不会真的伤害到你。”
“真的?”挂耳染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肚,可怕的伤痕还在钝钝得疼痛,但她已经相信了室友。
怪不得大家都说她疯了呢。
原来其实只是她看见的别人看不见而已。
室友道:“你看,这个学校还是要以学生为主体的,所以我觉得你是不会被鬼杀死的,因为那样的话学校没法给自己的学生们交代。”
“对,就是这样。”挂耳染道:“但我之前好像听人说了什么猝死的事情……”
“那估计是那个人把自己吓死了。”室友安慰:“你只要保持冷静就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得不说,这个推理是没有问题的。
只可惜没人能真的做到。
恐惧不是一个可控的情绪,它想要冒头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可这个时候的挂耳染听进去了,也算是个好消息,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道:“我在校医那里的时候还听到跟我一起进医务室的那个寸头说了几句话,当时我以为他疯了,现在看来是不是别人也是这么看我的?”
“应该是。”室友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挂耳染其实挺犹豫的,因为她还记得是自己直接给了寸头一枪。
而且她还记得自己明明是爆头了的,也不知道寸头到底是怎么活了下来,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恨自己,还能继续说那么多胡言乱语的。
不过话题进行到这儿,她迫不及待地想听室友分析更多,于是道:“他说他做了个梦,和我之前在禁闭室里做的那个梦有点像,就是我和一群人一起去了一个联谊会,有男男女女,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只不过在梦里我的感受是断断续续的,也看不清其他人的脸,他却似乎可以做到。”
“嗯。”室友鼓励地道:“你继续说。”
挂耳染深吸了一口气,记忆回到了寸头的描述里:
“我在参加联谊……没办法随意走动,但我记得我看到了个漂亮的妞儿,她好像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一个学生……不,准确说所有我看到的人都是和我们一起来的。”
“那个妞儿死活不搭理我,我也不是强迫别人的人,想了想她没眼光也就算了,我就去追求另一个妹子……梦里我还摸了一把她的屁股,转过头来才发现是挂耳染。”
“在那里我们产生了口角,我看到我杀了个人……都是梦了应该也不重要,我把尸体藏在了洗手间的马桶上。”
“好像大家都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总之我们最后吵起来了,梦里我看得清楚,但是起来后又忘得差不多了。”
“然后现场就被点燃了,门被锁死了,火着了起来,没人能跑的出去。我看到火光里面有一个人说我们会永远困在地狱里,再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