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依白和宁城天然就有他们的小磁场。她没有尝试着把校草排除在外, 毕竟对方是有错,但和其他的绝世王八蛋比起来,现在还算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总而言之, 就是没必要撕破脸。
至于离开游戏之后的事情,戚依白断然不会与对方深交,她不喜欢有暴力倾向的人。
无论校草打人的事情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结果都已成定局。
校草沉默地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我没太听懂。”
这人大概是彻底解放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问:“能再给我解释一遍吗?”
戚依白不喜欢浪费口舌,但对方问起也不会故意藏着掖着。
她有些意外对方会这么说, 这也证明对方彻底放下了之前的那些面子和形象,觉得自己没必要假装, 话也摊开来说了。
宁城安静地扫了校草一眼, 校草没从对方眼底看出任何情绪。
正因如此, 他愈发觉得挫败,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算是个众人追捧的角色,但在戚依白和宁城眼里似乎什么也不是。
宁城看起来比他稍稍年长些, 戚依白却和他实打实的不相上下。
但对方身上的游刃有余是自己远远比不了的。
戚依白没注意到他这些小心思, 直接开始解释:“禁闭室这个地方可以让我们看到过去, 也就是我们死, 或者说是沦落到学校之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有猜到。”校草倒是没觉得意外,他表现出来的从来都不是傻白甜人设, 否则戚依白也不会在第一轮怀疑的时候就锁定在他身上。但即便如此, 他仍旧没有联系出来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所以呢?”
“禁闭室那个地方, 几乎没有人去。没有监控, 没有老师看守, 就连校长都不会往那里走,鬼魂更是避之如蛇蝎,因为那里是揭露血淋淋的事实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感受自己死前的场面。”戚依白说着,手慢慢抓紧衣服。
她也不行。
这件事,听起来真的会比做起来难一些。
并不是说知情的人就不会受到冲击,知情的人也很痛苦,因为过去是无法改变的,甚至很多剧情都无法改变。
就比如戚依白注定要被困在那个洗手间里,艰难的爬出去。而对于身为真凶的小麻花来说,她也注定要在那个夜晚放出一把火,哪怕她已经后悔了。
“没有人愿意?”校草捕捉到了几个字眼:“或许太绝对了吧。”
“你小时候听说过笔仙的传说吗?”戚依白道:“玩笔仙的时候有一个要领,就是千万不能问笔仙的名字,和他是怎么死的。”
“那倒是。”校草道。
“没人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戚依白道,尤其是来到这里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校草颔首,这次并未反驳。
“校长有强迫症,近乎变态地遵守着规则。”戚依白这才继续道:“禁闭室是她唯一的惩罚方式,任何人做错了事情就会被送入禁闭室,如果他们反复地做错事情,就会被反复地送进禁闭室。”
“没错,似乎没有更高级的惩罚。”校草沉吟着。
“这就证明了禁闭室的威力,每一个进入禁闭室的人都疯了,活下来的人也都不太正常。”戚依白深吸了口气:“那个地方确实很给你压力,尤其是一个梦境的时间并不长,而被关押的学生需要在里面度过足足二十四小时,也就是死去活来无数次。”
“你想把校长关进去。”校草总算是明白了。
“差不多。”戚依白道:
“如果校长出不来的话,学校就会乱掉,这个时候再告诉学生们其实他们早就是鬼了岂不是更好?当这里的规则全部崩塌掉的时候,这里也就不存在了,我们也许也就能离开了。”
校草默,片刻后点头:“很周到。”
戚依白转头看向笑望着自己的宁城:“我也不是完全靠推理,还有一部分是走了后门。”
校草:“嗯?”
“宁城也不敢进禁闭室。”戚依白简单地道:“他连校长都不怕,却害怕禁闭室。四舍五入,校长大概也怕禁闭室。”
校草无话可说。
宁城却很淡定:“关键是怎么让校长进入禁闭室。”
“你有办法?”
“没有。”
“那你装得好像你有一样。”
宁城和戚依白说着,校草又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他们了。
一回生,二回熟。校草这次倒是觉得有些习惯了,无论戚依白是嫌弃的,嗔怪的,还是不厌其烦的对待宁城时,语气里都带着亲昵。
是大概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依赖,也是这种依赖在他们两个周边树起了旁人无法接近的结界。
“我可以好好想想。”宁城摊手。
“靠得住你,母猪都能上树。”戚依白不屑一顾:“我有办法。”
如果有学生违反了校规,且拒绝进入禁闭室的话,老师们就会把他押送过去。
而如果这个学生比较厉害,老师们拿他没办法的话,不知道这样的任务会不会落在校长自己头上。
一旦校长接近了禁闭室,戚依白和宁城就可以想办法把她带进去。
戚依白脑内灵光一闪,有了个念头,视线慢慢落在了校草头上。
校草瞬间会意。他这个人大概就好在不磨蹭,对自己的定位比较清晰,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冒险的人会是他自己。
但他并不想拒绝,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加入一个队伍总是要付出一些什么,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我去。”校草主动道。
“好。”戚依白也就欣赏他这一点,这个人聪明又省心,知道跟着谁的计划走才有生的可能,便不在意为此牺牲一下。
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个坏的合作对象。
校草脱了外套,打算直接加入外面游行的队伍。
但当然不是现在,现在这个分界点太明显了,一看便是有计划的,于是他先送走了戚依白和宁城。
两人回到宿舍里,小九还在,趴在戚依白的床上说起了校医的事:“你们知道吗?我听说校医之所以被辞退是因为他做了很多人体实验。”
戚依白打算利用小九把学校里所有存在的人都是鬼这个消息说出去,再加上也确实依旧对校医感到好奇,便问:“哇!真没想到。”
“而他做这些人体试验的目的,居然是想要复活他的爱人!”小九继续道:“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我感觉很合理诶,我们校医长了一双桃花眼,一看便是个痴情种。
戚依白从未仔细观察过校医的长相,因而也没记起来他的眼型。
但她回答得淡定:“他这是钻陷阱里去了,什么是生?什么是死?本就是个问题。”
“你这也太哲学了。”小九感慨:“你刚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放在一起就跟天书一样。”
戚依白顿了顿,问她:“你还记得上次在教学楼后面的草坪上,你给我和小麻花讲的故事吗?”
“啊?我讲故事了吗?”小九迷茫。
戚依白道:“
你讲了,关于地下十八层和那个棺材里的人的故事。”
小九的表情有些变化:“对……”
“然后你忽然发狂了。”戚依白继续道。
小九不说话了。
她的眼睛颜色再一次变红,但这回却没有立刻攻击人,而是坐在那里依旧看着。
戚依白拉紧了宁城的手,掐了他一下。
宁城反过来捏了捏她手掌上的肉:“想问就问。”
戚依白垂下眼帘:“我就是想知道,那个故事的主角是不是你本人。”
小九的眼睛更加充血了。
戚依白后来在操场上见到一个人,便和他说了两句。第二次找到机会时,她也明里暗里地套近乎,总算再次上对方说起了地下十八层的鬼故事。
那人也很谨慎,只说了个大概,但他没有疯,也没有要忽然袭击戚依白的迹象。
这个故事本就不是没人能讲的,戚依白开始好奇小九到底是被什么触发到了才这样,直到她想到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九反应激烈是因为她故事里的主角是自己呢?
戚依白只是猜测,但她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小九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她徐徐起身:“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我们去外面聊吧,房间里好闷。”
这一听就是在转移话题,戚依白没有立刻拒绝:“好啊。”
她转头和小麻花说了句话,似乎就要跟上前去。
小九拉开了宿舍的门,戚依白在她松手时迅速拉上反锁。
她才不可能跟着小九出去呢,对方能有这个反应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是正确的的话她为什么要和一个怪谈里的主角相处呢?
学校要求着学生们不要散播怪谈,但实际上这个学校里各种各样的故事非常多,戚依白觉得他们都是被利用的手段。
小麻花的描述里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里,或许这些故事的主角就在她面前走过,只是她问不出来。
而如果问那些人关于同一段过往的事情,他们可能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又是怎样走到今天的境地的。
戚依白落锁后,外面就觉得不对,一直在敲门。
敲锣打鼓声中,这重复的敲门声叫人有点发怵。
戚依白却没被她吓到,她站在门前,用只有贴在门上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没有家人,没有过去的记忆,却有一肚子的鬼故事。你的腰上有一块尸斑,你的眼睛有所突出……我没猜错的话,你才是那个鬼叭?”
说话时她把光脑关机了,无人在监控。
小九被她问得反应不过来,朝着身后踉跄了两步 。
戚依白还想再补充一两句,身后的宁城却抱了上来。
戚依白:?
宁城:“别回头。”
戚依白不说话。
宁城道:“小麻花拿了一把刀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