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当天其实发生了很多事儿, 但是这些事都把宁城排除在外了。
他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阁主会宣布继承人的归属。
宁城对燕炀阁没有兴趣,一再推拒,反倒是让阁主有些恼怒, 把他赶了出去, 也没说自己是否会改变想法。
阁主的身份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束缚, 也是责任。
对于宁城这种天才来说,他不需要一个阁主的位置去证明自己, 只要他还活着,并且还强大着一天,整个燕炀阁就会为他服务。
说得难听一些, 凡人的寿命不过几十载,也用不了修士专门的武器, 就算阁主的亲儿子真的坐上了阁主的位置,他能做什么呢?
空守着自己留不住, 也用不了的财宝,只有一个虚假的名头。只有想不清楚的人才会去嫉妒这样的位置,站在高处的人又怎么会去争抢旁人施舍的东西呢。
宴席中途,宁城就昏睡过去了。
也是他实在过分信任燕炀阁的人,所以才中了计, 不然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至于落到此刻的下场。
不过从他的视角看也很合理,他和阁主的亲子差的太远了, 是那种人们甚至不会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的远。
这种傲气叫他吃了亏,现在看起来倒是沉着了许多。
戚依白又和他呆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直到午饭的时候才去买了点吃的。
早餐吃得比较干,戚依白尚且可以直接塞在宁城嘴里, 但是午餐就不一样了。
戚依白本着人受伤了, 要吃得营养均衡一些, 于是汤汤水水都有,全是大补。
她只能再次给他喂食。
“张嘴。”戚依白舀了一勺热粥。
宁城喝下:“今天呆到什么时候?”
“过会儿或许要回去午睡。”戚依白这个副本的对手是宁城,但队友也同样是他。她需要帮助宁城,也要随时防备着宁城给她一刀。
她倒是想要找个机会去庄子里找点线索,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去哪儿都危险,只能等着鱼儿上钩。既然她写的故事里还真有一部分情节与现实吻合,总会有人坐不住。
其余白不介意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分享给宁城,尤其是这种想法能够促进双方合作的时候。但是细节上的事情她喜欢自己做主,所以没有特地去告诉一个病人。
不过气还是有点气。
戚依白一边给他喂粥,一边道:“这些都要记住的。”
“嗯。”宁城轻轻颔首。
“每一口粥,每一粒米都价值千金。”戚依白继续道。
“好。”
“如果你要是敢……”
“我不会。”
戚依白抬头看了宁城一眼,对方的眼中满是真诚。
她微吟了一下,若不是知道结局就信了,没应声,也没问下去。
宁城一口口吃着,她喂得急,有的时候宁城会差点呛到,可即便如此还是感受到心里暖暖的。
戚依白又给他把排骨上的肉剔下来,避免他吃起来不方便,心里嘟囔:这回真的是照顾卧床不起的瘫痪男友了。
有些玩笑还是不能乱开啊。
她是真的不擅长照顾别人,大概也是因为从小长到大都是被照顾的位置。
猛的一下切换了,是真的无法习惯。
但是也没有一直抱怨,调整着节奏,心里想着怎么讨回来。
吃饱后,宁城显然有了些力气。
戚依白问他:“你预估一下自己需要多久恢复。”
宁城:“我目前全身经脉断裂,内力暂时无法使用,等我冲开……”
戚依白打断:“停,听不懂,给个时间。”
宁城:“半月内,我便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好。”戚依白看着手里的碗:姑且再忍上半个月。
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该是“初次相识”。
但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的关系进展快得夸张。
宁城之前也有问过她一些,主要还是名字,家住哪里,现在靠什么谋生之类。
戚依白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其实并不在意她身上可疑的部分,只是单纯地想要认识她这个人。
戚依白存着戒心,回答时总是信口胡诌:“我姓吴名时,就是本地人。”
“像是男名。”
“好养活。”
“也穿着男装。”宁城扫过她的衣袍。
“我说我出门的时候拿错了你信吗?”戚依白问。
“那本该是谁的?”
“情郎的。”
“……”
宁城偏开了头,只道:“倒也还算合身。”
“马上要下雨了,你早些回吧。”又是几句有的没的的交谈后,宁城看她一脸嫌弃地收拾完碗筷,提醒。
“那你怎么办?”戚依白动作一顿,看上去很头大。
“我不会有事。”宁城摇头:“你来之前也下过雨。”
他是真的不会有事,修士捏个决就能解决不少问题,他现在是静脉堵塞,但也可以动点小办法。
戚依白想起自己在客栈里睡的那一觉,还是感到良心有点痛。
她道:“我给你找个棚子吧。”
这个提议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戚依白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材料,才意识到这个院子里其实是有个荒废的房间的。
其实她之前也有发现,但那里面太脏了,长满了蜘蛛网,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没做点心理准备根本进不去。
可现在一看,总比在外面淋雨强,于是就想着把宁城挪进去。
她走到宁城身边,把对方扶了起来。
宁城看着瘦,但身上肌肉不少,而且人高,压在戚依白身上叫她呼吸起来都困难。
宁城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扫在她的脖子上,一阵痒。
戚依白察觉到他稍微收紧了手臂:“这个姿势不舒服?”
“没有。”坐着也是疼,站着也是疼,都疼到极限了,又哪里有舒服或者不舒服的说法。
戚依白吐了口气:“你应该说不舒服。”
“嗯?”
“这样我就有理由把你直接丢在这里了。”
宁城:……
他低笑了一声,头垂在戚依白的肩膀上方:“谢谢。”
戚依白费了老劲儿把他放在了房间里的墙边坐下,这个方向应该不至于再淋到雨,只是木地板受潮之后还是会不舒服,但总归是比之前强。
她累得坐在了宁城身边,没注意到对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休息了一会儿后,才再次起身。
房间里的狼藉她是实在不想去打扫了,但和尘土一起生活对伤患的恢复也没有好处。
如果下雨她晚上便不方便过来,她想了许久,还是把宁城对面的窗户打开。
“如果没有大风,应该吹不进来,睡觉的时候你把被子裹紧点。”戚依白道。
宁城没说修
士们体质很好,他动都不能动了尚且能在几日内恢复,更何况是被风吹一下。他应下,一整天里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大概就是“好”。
他看着戚依白通风之后,把他周围的区域清理了一下。
“衣服脏了。”他道。
戚依白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袍子因为太长了有点拖地,所以沾上了灰尘。
“怪你。”戚依白有洁癖,越看越不舒服,想赶紧回去洗澡。
宁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反倒是与她开玩笑:“你情郎看了,岂不是会生气?”
“既然你也知道你是在外面被我养着的,就消停点赶快恢复吧。”戚依白接上这句吐槽。
“恢复了好去与你那情郎正面比拼么?”
“难道说你想继续窝囊着。”
宁城嘴角弯了弯,眼神温柔:“当然是不想的,得取而代之啊。”
戚依白一顿,问题是她问的,此刻也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话。
她真的觉得奇怪,两个人第一次相见,宁城是是她一见钟情了还是怎么,不对她的身份刨根问底也就算了,还能说出这种撩拨人的话来。
她看了宁城一眼,宁城的眼神坦荡荡。
戚依白便问:“取而代之,你好大的胆子。”
宁城不露山不露水:“嗯,可不能叫情郎看见,毕竟我只是个靠你养着的粉郎,打不过人家。”
戚依白:……
没说过他,见他话又多了起来:“有力气了?有力气了就赶紧恢复,别都用在嘴上功夫上。”
宁城慢慢收敛情绪,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言简意赅地道:“好。”
收拾好了这边,戚依白便走了。
这回宁城没有挽留,甚至没多说他那些漂亮话,只是一直看着戚依白离去的方向,直到脖子都疼了才收回来。
他闭上眼,缓缓运功,耐心等待着戚依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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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依白睡了午觉,才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一些。
她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其中一套还在泡着,看来今天布庄是不得不逛了。
街上的人依旧不是很多,天雾蒙蒙的,却半天没下雨。
戚依白买了一把油纸伞,用伞檐遮住自己的脸,她之前敢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是因为还没做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事儿,如今却要小心点隐瞒自己的行踪了。
倒还真的有点像是出门幽会的负心汉。
城中,其实是很安全的。
几大世家门派都派了人过来,街上连个混混都看不见,最多也就是几个乞丐在讨饭,逢人就哭得声泪俱下。
可能因为是下午的原因,街上的人比戚依白昨天晚上出来逛的时候要多很多。
她按照店小二的说法找布庄,但因为对方说得太笼统了,所以绕了一圈也没找到。
本来她是不想问路的,但现在转来转去也不是办法,只能拉了个人问道:“兄台,你知道布庄在哪里吗?”
被拉住的是个憨厚的男人,他看了戚依白一眼:“我妹子恰好也要往那里去,不如我带你一起?”
他身后,一个翘着比戚依白小一些的女孩探出头来,腼腆地笑了笑。
戚依白一边说好,一边观察着两个人。
他们大概是炀城外围圈的住户,穿着都很朴素,甚至看起来有些简陋。
这段时间城里出了事儿,所以导致物价下降了一些,便打算去捡个便宜的。
“买了布料,我打算找人给我妹子做一套新衣服。
”男人道。
戚依白揉了揉太阳穴,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步:“可有直接卖成衣的地方?”
“估衣铺吧。”男人道:“也在前面不远,都是些富人家穿剩下的衣服,会稍微便宜一些,平日里我们也会偶尔去看看。不过现在年关将至,有能力的话还是做点新的吧。”
“新的成衣呢?”戚依白问。
男人看了戚依白一眼,像是有些意外,大概是因为她的着装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从伞下看到了她的脸后,他又释然了,一边猜测着这大概是个出门来历练的小姑娘,一边道:“成衣铺也是有的,但那儿的衣服好看归好看,负担起来重了些。”
“知道了。”戚依白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口袋里拿点钱,也清楚她还是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有的衣服换已经不错了,买匹布自己试试做也是一样的,或许还能打发点时间。
她从没为钱烦恼过,在修真社会里生存又什么都不懂,只能暂时说服自己降低一些生活质量。
但这些丢掉的总要补回来,她在心上又给宁城记了一笔,在男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布庄。
这里人稍微多了一些,戚依白选了一匹颜色不那么扎眼,摸起来又比较舒服的买下。
价格应该是比平时便宜了一些,店小二的态度也很好,笑着把她送了出去。
刚离开布庄,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雨就下了起来。
戚依白没有冒雨赶路,而是找了个茶馆坐下,男人和他妹妹没有买伞,也只能坐下避雨。
这里是戚依白选中的几个茶馆之一,据说老板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距离她把自己写的稿子送过去已经过了一天的时间,如果对方打算采用的话,现在应该是在准备了,反正她哪里也去不了,不如就在这里看一看。
男人囊中羞涩,点了最差的茶。
戚依白不喜欢喝苦的东西,对茶的喜欢范围仅仅是奶茶,所以也点了个价格不高的。
“哎。”捧着手里的热茶,男人叹了口气。
“哥哥,你怎么又叹气啊。”他旁边的女孩道。
“还不是家门口那群人的事儿……你说他们该什么时候走啊。”男人想起来就发愁。
“为什么要让他们走呀!”女孩语气兴奋:“他们都是仙人,平时我们哪有机会见得到。我有天晚上看到了,他们会飞来飞去的,多呆一会儿也没什么的吧?”
“你懂什么。”男人无奈:“他们也就是修士罢了,再厉害的不也会死?”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压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戚依白听他们提起修士,便问道:“之前我便觉得不对劲,这个城里人也太少了吧。”
“哎。”男人又是长吁短叹了一阵子:“燕炀阁阁主死后,那些修士就每天排查来排查去的,大家本来就怕,现在更怕了。”
“也是为了找到凶手嘛。”戚依白道。
“狗屁。”男人“呸”了声,随后约莫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粗鄙了,缓和了语气道:“你别见怪,我就是太生气了。”
“不碍事儿的。”戚依白态度很好,她看起来就很无害,轻易地叫男人敞开了心扉。
“城公子是个好人。”这回是男人的妹妹说的,女孩虽然出身一般甚至是穷苦家庭,但是被养得很好,眼睛亮亮的:“他不可能是凶手,他是真的仙人!”
戚依白讶异:“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我见过。”女孩一脸真诚:“他有次出城,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忘不掉啦!”
她也不是喜欢宁城,只是觉得对方气度不凡,而且名声非常好,从来没有做过恃强凌弱的事情,真的像是话本里心无旁骛一心求道的神仙。
而阁主亲儿子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这个人叫燕洲,据说长相平平,还很卑鄙,最喜欢仗着自己阁主儿子的身份作威作福,还非常易怒,时不时就有他又惹出了什么事儿的传言流出来。
戚依白:“你们那边的人都这么想的吗?”
“是啊。”男人道,他说的比女孩具体一些:“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那些修士是怎么想的,非要说城公子是凶手。”
顿了顿,他又挠着头道:“其实我并不觉得城公子是好人,我只是觉得他眼里是装不下这种争家产的小事儿的……他这些年在外游历,多得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时候,如果真的想要家产,哪儿能忽然来这一下呢,要动手早就该动手了。”
城里的居民都看的这么透彻,修士们不可能看不明白。
戚依白恍然,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背锅侠,而这个人恰好是宁城而已。
修真界惜才,但也不那么惜才。
宁城有潜力,却又不能被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势力招揽,拿着燕炀阁那么多的资产可以威胁到他们很多人的位置。
如果能冤死他,对于修真界的其他门派世家来说是济南市不了什么,甚至还能瓜分到不少燕炀阁的东西。
可以说这次甩锅是一件除了宁城以外皆大欢喜的事情。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更何况现在他们连理由都不需要找,完全是现成的。
想到这儿,戚依白心情有些复杂。
她大概也知道宁城为什么会入魔了,也许他找了无数的证据去证明自己不可能是凶手,但是却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戚依白琢磨着该怎么办,之前她的目标是要让修士们相信她,现在她却意识到自己需要的是让对方放弃对宁城本来就莫须有的指控。
这可比之前的麻烦得多了,宁城是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这一点已经是无法扭转的事实,保不齐会被用来做文章,所以戚依白就得努力从另一个角度入手,调动舆论的力量。
现在大家都相信宁城不是凶手,但是他们畏惧修士,敢怒不敢言。
十年过去,等一切盖棺定论,宁城又成了魔头,那杀人的罪行才是真的坐实了,真相就在口口相传之中消失。
“原来如此。“戚依白听完他的话,笑了笑。
“你是刚来炀城吗?”男人说完,又欲言又止地道:“其实没必要穿成这样的,搞得我有点不知道该称呼你兄台还是姑娘。”
这个时代民风相对开放,女人还是受到一些偏见的,但在整个历史长河里不算是重灾区。
尤其是炀城内,燕炀阁现任阁主,也就是刚死的那一位其实曾经也就是个散修,后来碰到了身为前任阁主独女选择入赘,最后从一个“驸马”走上了“王位”。
他们的两个孩子,本来都随母亲姓燕,还是燕老夫人担心自己的外孙会站不稳脚跟,或者是阁主的位置引发争端,才力排众议让宁城改了姓和父亲姓。
阁主对待夫人一直很尊重,夫人去世后再也没娶过,可以说是伉俪情深,是一段佳话。
在这样的影响下,城中人很少会在意男尊女卑的概念。
戚依白不打算解释自己是怎么样被坑了的,只是道:“我穷,能买得起什么就穿什么,男装女装也就不重要了。”
看她表情无奈,男人共情了,他抿了口热茶:“也是,这年头的日子不好过啊……”
雨还在下,不知
道什么时候停。
茶馆便找了个说书先生,开始讲故事。
男人对那些故事不感兴趣,女孩倒是转过身子听了起来。
戚依白小口小口地喝了热茶,一边听着说书的声音,一边继续和男人道:“咱们这里管理这么严格,却是没封城。”
“也和封城没什么区别了,只许进不许出,出城还得找人要文书,那东西是真的麻烦。”男人道。
“啊,这可麻烦了。”戚依白一脸惊讶,随即看着有些失落:“我刚收到我姐姐的信说她身体不好,想要赶回去看看的。”
“哎哟。”男人听了有些同情。
人天生就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是非常好看的弱者。戚依白看起来真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穿着麻袋都不像是穷人。
这样的美人也得经受生活之苦,本来就是一件叫人唏嘘的事情。
他想了想,提议:“你可以去城门口问问,那里有专门排查的地方,也可以开临时的文书。如果是真的着急应该也会通融一些吧。”
戚依白感激地道:“谢谢。”
“不用不用。”男人赶紧摆手。
正说着,旁边的女孩忽然叫了一声“呀”。
“怎么了?”男人赶忙去看她。
女孩指了指说书先生:“他在说的这个故事,和阁主一家好像。”
男人一愣,听了一次,确实如此。
只是这个故事里的情节更加离谱一些,阁主居然有那方面的隐疾,还喜提了一顶大大的帽子。
“太好笑了。”女孩看说书先生说得眉飞色舞,整个人也激动起来:“而且听着又像是真的。”
“确实如此。”男人不由得咂舌:“这可比说城公子是凶手要来得可信多了……”
戚依白知道这是老板采纳了她的稿子。
只是她没收到任何回音和报酬,也不知道对方是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还是怎么样。
如果对方真的一点都不想给钱的话,戚依白也不在乎,她这书还是分上下册的,要是想要看到大结局,还是得来找她。
她给每个店家只传了一个版本的故事,虽然知道这些迟早会传遍了,但还是拿出了自己一点点商业技巧,假装自己很有诚意。
但这也代表着,老板们有资格处理这些稿子的归处,究竟是垃圾箱,还是别人的口袋,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说书先生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不少人也和女孩一样注意到了这个故事和阁主的相似性。
阁主在城中阁主大家尊重仰望的对象,没人希望他被这样拿出来说,因此不少人都听的拳头梆硬。
可是听着听着,他们又慢慢意识到这逻辑……貌似还蛮自圆其说的。
“不是真的见过,哪儿能说出这么骇人听闻的故事。”男人道:“难道说真是真的?”
“是啊,感觉真的好合理呀。”女孩也天真地道:“难道写书的人真的知道内情?”
“真是……”男人脸有点红:“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
女孩反过来笑话他:“大哥,你也太容易害羞了吧,我觉得这个剧情可刺激了,你别说话,让我再听听,要打起来了。”
得到了想要的效果,戚依白又喝了一口茶。
她扫过茶馆里的人,发现有个坐在角落里的家伙表情不太对劲。
没一会儿后,这个家伙便离开了,走的时候看起来表情阴沉沉的,哪怕是淋着雨也没有再呆。
戚依白记住了他的长相,等雨小了后也和男人以及女
孩告别了。
“不听到结局吗?”女孩问她。
戚依白摇头:“改日再来。”
她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之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姐姐也像是神仙。”她走后,女孩才道。
男人也感慨:“是真好看。”
女孩问:“刚刚怎么没见你害羞?”
“你还调侃我。”男人板起脸来:“人家家境再差,也是不能看上我的。”
.
戚依白很小心,但是回到小院子里的时候一股还是被打湿了。
她有些幽怨地走到了宁城身边,把距离他远,打开来通风的窗户全部关上了。
“还好雨不大。”她道。
“你走过来。”宁城道。
戚依白看了他一眼,走过去。
宁城捏了个决,她的衣服就干了,瞬间没了粘在身上的不适感。
戚依白有点意外,随后又想到了之前的衣服:“你怎么不早说?”
“之前还不行。”宁城道。
戚依白明白是他恢复了,抖了抖衣服:“那还要吃饭吗?我之前没问,你应该已经辟谷了吧。”
“没有。”
“骗人。”戚依白嗤道:“放心,辟谷了也会给你送吃的的,总归是会好得快一些。”
宁城像是松了口气,看着她点燃了烛灯——在房间里就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了,关上窗户外人不是特地检查后发现不了。
戚依白又清理出了一张桌子来,把今天买的布铺了上去。
“你要做衣服?”宁城问。
“对。”戚依白有模有样地对着布比划了一下。
“会么?”
“不会。”
宁城:……
起码还挺理直气壮。
他看着戚依白,道:“我教你吧。”
他现在胳膊已经可以动了,虽然幅度很小,但也是好兆头,已经能稍微做点手势了。
“你会?”戚依白问,拿起布来,思考着直接套在身上的可能性。
“见过。”宁城轻描淡写地道:“得先要打板才行。”
戚依白道:“这么不说我也知道,你还有什么更加具体一点的意见吗?比如怎么打板?”
宁城默。
戚依白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无语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真能指导我吧。”
宁城敛眸,只是道:“我会学会。”
戚依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对着布料比划了一下,好半天才通过摸着口袋里的钱稳定住了蠢蠢欲动想要请裁缝的冲动。
根据之前的男人说,现在好一些收费还低廉的裁缝都得需要排队才能约上了。
“要过年了。”戚依白想着,道:“居然还不太冷。”
“这里冬天不冷,城名也带了个火字的偏旁。”宁城耐心解释道:“夏天是真的热。”
戚依白道:“那夏天我们得换个地方呆。”
她把自己今天了解到了的事儿总结了一下告诉宁城,关于他的那部分是一点也没照顾着人的感受,直接一股脑的全说了。
“知道了。”意外的是,宁城看起来并没有失望,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反倒是在发现她未来的规划里有自己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欢欣雀跃。
戚依白又看了一眼他的魔化指数,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大的变动。
她收回来,继续和那匹布料做对,考虑着直接将其套在身上
的可能性。
最后她也没能动手,暂时收好放在了一边,给宁城安排晚餐。
晚饭也是很补的食物,有鸡汤。
戚依白自己先喝了一口,厨师的手艺很不错,只是她喝习惯了宁城做的,所以没有那么合胃口。这两天她都在尽量避免吃宁城给她做过的菜,就是不想为难自己被养刁了的舌头,但现在看来还是逃不过去。
面对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宁城,戚依白道:“胳膊能动了?”
宁城没逗她,主动把碗拿了过来:“我自己吃。”
屋外下着小雨,屋内两个人沉默地吃着戚依白打包来的饭菜。
戚依白选的都是比较小的馆子,价格比较便宜。她自己吃了小部分,就没胃口了,宁城收拾完了剩下的所有。
“吃得倒是挺多。”戚依白道:“家里真的要没钱了。”
宁城摘掉了自己手上的手镯:“这个,也拿去当掉吧。”
戚依白接过来,问:“这个不是什么能够辨别你身份的吧?”
宁城道:“没有。”
戚依白道:“那我就拿走了,你还有什么别的吗?”
宁城犹豫了一下:“都给你的话,你还会回来吗?”
戚依白无语:“废话。”
宁城深深地看了戚依白一眼,像是稍微走肾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谨慎:“我一醒来就被追杀,没能带上自己的东西,等我恢复能力就杀进庄子里去,把我的东西都带出来。”
“那不就是没有么?”戚依白无语,感觉他在给自己画大饼:“你能不能说点实际的,你看我现在穿这个衣服,你就没点别的要说的?”
宁城道:“那手镯价值千金,能让你直接在这里买个宅子,生活绝对不会成问题。”
“当真?”戚依白狐疑。
“我不会骗你。”宁城答。
戚依白问:“那你昨天怎么没给我?”
“镯子只能我自己摘下来,其他人都不行。”宁城道:“昨天我动不了。”
戚依白想想也是。
她道:“我当掉了我的项链,你也当掉了你的镯子,现在……”
“扯平了?”
“不,你欠我两个镯子了。”戚依白道。
宁城扯了扯嘴角,不懂她的逻辑,但没反驳。
戚依白心情舒畅了一些,收了碗筷打算走人,却没想到外面的雨忽然又下得大了起来。
雷声很大,雨打在地上像是下冰雹一样。
刚刚还说这里冬天不冷,现在就被打脸,戚依白摸了摸胳膊,有种不好的预感。
——雨要是这样下下去,她今晚估计就走了不了了。
宁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戚依白穿得本来就比较单薄,衣服因为有些大所以导致很容易灌风。
她身娇体弱的,和宁城这种修士不一样,如果真的出去,估计得大病一场。
“先留下吧。”宁城劝道。
戚依白打开油纸伞,出去试了一下,伞差点被风刮坏了,她只能忙不迭地回来。
“留下。”戚依白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崩溃:“那我怎么过夜?”
宁城可以随便找个地方靠墙躺着,毕竟他都当“尸体”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戚依白在他身子底下垫了一床被子,但是那个的面积也很小,如果戚依白也躺过去,就只能躺在他的身上。
换做别的时候,戚依白可能也不在意和他这么亲密,但
是现在宁城认识她也就一天,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再加上,就算是和宁城挤在一起她可能也睡不着,她是喜欢睡软床垫的人,就算是有被褥垫着,也依旧很硬。
“再想想办法吧。”宁城也觉得她睡在这里太委屈了。
这里刚被清理出来,而且也就是粗略地敞了一下风,地上的灰尘只被扫掉了一小块。
因为之前下雨,房间里的有些部分还被打湿了,有一个蜡烛点不着了,看起来就和鬼片现场一样,没有什么是好且能用的。
也不是没有床板,但那玩意儿不知道多少年前有谁睡过。
“这雨这么大,能想什么办法?”戚依白听着外面雷声阵阵,她是不怕打雷的,充其量就是被搞得有些烦燥和心慌。
她想要试图平静下来,就再次展开了自己买回来的布,但这回思考的是如果她裹着这个回客栈会不会被当成变态,能挡住多少雨。
想着想着,又变成了如果把这匹布当被子的话,睡起来会不会稍微方便一些。
戚依白拿着自己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看了半天,觉得还不如去求老天。
说来也好笑,她正儿八经的计划进行得一帆风顺,反倒是在这些小地方早到了滑铁卢。
“暂时停……。”
“闭嘴。”
戚依白意识到宁城要说什么,先一步打断了他:“不许乌鸦嘴!肯定能停的。”
她伸出手,接了一点雨水,感受着寒意从指尖传到了脚底,打了个哆嗦。
宁城往旁边挪了一点:“先坐着吧,起码暖一些。”
戚依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过去坐了下去。
她和这个环境本来就是格格不入的,就好像是拼图被强行塞到了错误的地方。
她打了个喷嚏,把被子拽起来了一点,宁城用过,但是很干净,上面没有血污,只有清爽的味道。
这很大程度减少了戚依白的慌张,她把自己缩了起来,胳膊贴着宁城的,发现他像个暖炉似的,瞬间驱散了她的寒意。
“好点了吗?”宁城问。
他看着戚依白,因为知道对方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他恨不得此刻就完全恢复,带着对方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不行,他只能看着戚依白可怜巴巴地抱着膝盖,鼻头红红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不许乱动。”戚依白发现他一直看自己,再次道:“你也别老是看着我了,我们各睡各的。”
这话可没什么底气,他们要想一起挤在这里,除非宁城的侧躺,她也侧躺。
但面对面的话,气氛很不对劲。
背对背的话,又容易一不小心就被挤出去。
戚依白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对背,她背对着宁城,继续听着雨声,心里祈祷着雨快点停。
身后的热量真的叫人完全无法忽视,戚依白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听到身后有响动,紧接着宁城似乎转过了身来。
戚依白也转回去打算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曾想居然正面撞在了宁城的怀里。
宁城把胳膊伸了出来,垂着眸:“那样不舒服吧,要枕着么?”
“不是刚通了经脉?”戚依白问。
“不影响。”宁城道。
“不用了。”戚依白坐了起来,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才认识。
“没忘。”宁城叹气:“所以为什么不是更早些认识?”
“是更早认识的,只是你不记得了。”戚依白道,这句话她之前说过,只是折腾一天翻来
覆去,到时候点忘了。
宁城先前以为她是见过自己。
听她这么说,两个人之前好像真的认识,只是他忘了。
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