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依白也是有准备的, 之前宁城反复问起时就知道自己总有要和宁城说的那一天。
她打算直接把前世的经历告诉宁城,然后让宁城引以为戒一下。
于是戚依白道:“我之前在外历练的时候,意外见到过你几次,但都没有深交。”
“可你对我的了解可不像是没有深交的样子。”宁城道。
戚依白:“我也没有很了解你。”
宁城眨眨眼:“真的吗?我不信。”
戚依白:……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很了解宁城, 毕竟宁城不知道他们其实在一起好几年了, 只会觉得是自己暗恋他。
但是有些事儿怎么也瞒不住, 了解一个人不是你嘴上说着没有就可以被否定掉的, 哪怕戚依白一直在回避, 宁城也可以看出来她对自己很熟悉。
戚依白有些不服气,又想再努把力掩饰一下:“只是我比较擅长观察罢了。”
“观察。”宁城并不否认这一点,从戚依白和燕洲交流第一个回合就已经把对方猜得什么都不剩了就能看出。
但他并不是燕洲, 极少会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 戚依白没理由光靠着“观察”两个字就解释清楚她对他那些莫名其妙的了解。
……虽说他从未觉得这些了解不好和危险,他比任何人都享受她喜欢着他的样子。
“嗯,就是观察, 怎么了?”戚依白理直气壮。
说完后,她却也知道自己的可信度没有那么高, 补充道:“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做了个关于你的梦。”
宁城眼睛稍微一亮,本来想问自己具体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见过戚依白, 却在这一秒彻底改变了自己问题的方向:“什么梦?”
戚依白含糊地道:“大概说很多年后, 我会被你杀死。”
宁城刚刚还在充满着期待的表情瞬间一变, 变得有煞气起来。
他只是淡淡地皱着眉, 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他声音沉沉:“你再说一遍?”
戚依白本来只是想要试探一下, 却没想到宁城的反应能有这么大。
她稍微有些吓到, 回过神来心情也不好了起来:“你干嘛?吓唬我?”
宁城一顿, 脸上的表情和怒火迅速收了起来, 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没有。”
“还说没有?”戚依白几乎是冷笑了一声:“狡辩, 我做到这种梦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宁城深吸了口气,保证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发生。”
“嗯。”戚依白也觉得自己本人在这里的话,肯定和设置的背景故事会有一些区别。再加上经过她的努力城中的风向早就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可能再像那时候一样所有的刀都指向一个人。
宁城却好像生怕她不相信一样,再次承诺:“除非我死,否则你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只是……梦而已。”
戚依白越发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强烈了,只是出于某些预感没有指出来:“嗯,噩梦而已。”
宁城道:“梦都是反的。”
“对啊。”戚依白顺势把自己编造好的谎言说了出来:“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暗示,要让我来认识你,所以来之前特地了解了一下关于你的信息。”
宁城像是恍然大悟:“你是为我来的。”
换一个人这样说的话他肯定会觉得别人居心不良,是随便找借口。
可是戚依白……
戚依白绝对不可能这样。
宁城非常笃定。
只是他也不可能再因为戚依白是专门为自己出现在这里而感到开心,听了她所说的那个梦之后他整个人都好像忽然之间就被恐惧笼罩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他深吸了几口气反复安慰自己,才感觉到剧烈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可他也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下来,只是嘴上还在道:“你来得好。”
戚依白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大概就是背后的狗尾巴忽然之间不摇了,整个人透出一种隐秘的肃杀气息,但是面上却又可怜巴巴的。
她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这只演技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好的傻狗的头:这么明显的不开心和生气,叫人怎么能无视得掉。
可是这会儿她有问题,宁城同样也有。
她不知道宁城为什么因为一个她口中的梦反应那么大,宁城也大概想问清她为什么做了梦之后没有对他近而远之反而主动靠近。
两边都有问题,因为不想回答对方的,所以干脆都不问。
傻狗接受了戚依白的动作,假装自己没感觉到戚依白在悄悄地揪他的头发。
“可以抱一下吗?”宁城忽然问。
戚依白果断拒绝:“不要。”
她一脸嫌弃:“我又没有答应你做我的情郎呢。”
宁城敛眸,自从他搬进来之后,戚依白的情郎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不攻自破,只是这不代表戚依白就接纳了他。
宁城很多时候都能感受到戚依白的想法,对方和自己一样矛盾,甚至说要比自己还要矛盾一些。再一边相信着他的同时,戚依白又在提防着他。
要说只有那个梦的原因在里面,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戚依白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证明她在心里战胜了梦的阴影,但也依然不能改变她去害怕那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还有别的内容吗?”宁城见她不愿意,便再次说起了正事儿。
戚依白说正事的时候很认真,哪怕这一段是她编的,她绞尽脑汁地回忆游戏系统之前有没有剧透过一些别的关于她和宁城的未来,最后只能道:“你好像是入魔了,成了魔王,还守着一口冰棺,我直觉里面是我……”
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原因无他,宁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石凳搬到了自己身边,一回头,脸与脸之间也就只差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宁城道:“你继续说。”
戚依白想了想:“要不还是不说了,我有别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干。”
“什么?”宁城像是有些遗憾。
戚依白笑笑:“当然是揍你呀!”
不动声色就靠这么近,一看就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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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戚依白或是转移话题,或是和宁城的无心打闹之中,关于所谓“梦”的内容没有在被刨根问底。
宁城吃完晚饭就离开了,要为突破做准备。虽然他看起来有完全的把握,但戚依白还是叫他站在门前,保证自己一定会准时回来。
宁城按照她的说法,用下到土地公,上到王母娘娘玉皇大帝的名声全部保证了一遍,如果不准时回来牛郎织女都得取消一年一度的见面,可谓是非常严重的惩罚。
宁城一直不在意什么牛郎织女,现在却很能体会他们的感受,戚依白担心他,他也不想走,如果不是为了尽快能够实施计划,然后带着戚依白远走高飞,他也不至于在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想起戚依白说起的那个“梦”,宁城就感觉手脚发凉。
于是又翻了个个儿回来,变成戚依白和宁城保证在他不在的
日子里会好好照顾好自己。
戚依白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颇为轻松地道:“放心吧,如果真的担心梦的话你应该离我远点才是,毕竟也就只能死在你手里了。”
宁城一噎,半晌又开始装可怜:“我做不到。”
“做不到的话就赶紧走人。”戚依白很没感情:“速去速回。”
说完之后,确定宁城走了,才小声道:“我就在这儿等你,等一小会儿,过时不候的。”
刚说完,就看到本来应该走了的宁城从墙的另一边探出头来:“绝对不迟。”
戚依白被偷听到了小心思,一下子感觉不好意思到了极点,她咬牙切齿地道:“快点滚,不然把你的分扣光,再也不给你一点机会!”
宁城果真被威胁到,二话不说就真的走了。
他走后,戚依白总算能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别的进展的话,就首先保存体力。
戚依白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这种紧急时刻睡觉也没什么大不了——她清楚自己给宁城提供的是脑力后援,不是武力的,宁城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的话估计也轮不到她来救人,光看宁城这一次抓燕洲的实力,就知道他应该有培养一些自己的部下。
睡了一觉醒来后,戚依□□神满满,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又得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她忽然意识到,宁城有一些自己的部下,那么燕炀阁主更是有。
只是比起宁城的部下的小心翼翼,需要隐藏掉自己的身份,燕炀阁主的部下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阁内的。
据宁城后来的回忆,果酒是有分给了所有的弟子和仆人一杯,这个东西不能存,所以大家都喝了,也就导致了这么大规模的惨案。
但是那些影卫死侍之类的总不能也领到了酒,就算领到了大概率也不会是在阁主寿宴当天,毕竟就算明面上的人都在大肆庆祝,暗地里也总需要一些人来维持秩序。
可如今没有一个人跑出来,这要么说明他们也死了,要么就说明他们被其他仙门收买了。
后者的几率并不大,毕竟仙门们花钱花精力去收买他们又碍于他们并不为外人知晓的身份不能让他们当作人证出现,也不能将曾经给别的人工作的他们收入麾下,完全是赔本买卖。
这些人就算都跳出来说宁城不是凶手也没什么用处,民众们心里是差不多的想法,但是如果真的每个人都敢讲的话,整个炀城也不会全靠着“炝炒牛蛙”一个写手编出来的故事来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了。
所以大概率,也就是这些人也死了。
戚依白意识到,燕洲后来回去的时候应该是撞上那一波人灭口了,所以才顺道再次被抓了回去。不过他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来的时候尘埃已落定,且不说他本来就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他真的有心,也已经太晚了。
戚依白想着,打开了燕洲的芥子空间。
这是宁城教她的,当她看看燕洲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除了燕炀阁主给他的,也总会有一些别人的。人来过就会有痕迹,有心去找就能找到下落。
戚依白这一翻,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了,整个芥子空间里的东西几乎是什么也没看过,什么也觉得新鲜,左看看右瞧瞧,想想这些都是自己的了还觉得开心。
宁城给他留了一个鉴别术,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非常简单的法术,哪怕戚依白只是个刚入门的小白,也可以轻松地判断出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用处。
当然一些等阶特别高的就不行了,只是燕洲也曾经是个不修炼的凡人,所以他的法器都是那
种什么人都可以使用的类型,照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是戚依白不能用的。
戚依白翻了个遍之后,确定了一些事,那就是这个芥子空间里还真有七八个需要内力才能催动的法器,这个内力并不限于寻常修士还是魔修,也就是说只要修真了都能用。
燕炀阁主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修真的天赋,当然不可能送他这些让他不开心,也就是说这些东西要么是大概率是幕后黑手的张善给的,要么就是燕洲找什么机会去拿的。
燕洲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戚依白,但要说他是撒谎了也并没有。
他大概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需要交代。
戚依白不打算在宁城不在的时候自己去找燕洲,燕洲虽然现在被绑住了,但谁也不知道魔修有没有什么另类的保命手段,还是找个厉害的人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奈何眼下的线索并不能给出一个定论,恰好宁城又还没有回来,她便到街上去买早餐。
上次公开羞辱之后,人们对于迎雪的讨论又来到了一个小高潮。
有些人为她唏嘘,有些人觉得她活该,李姐算是前者,隔壁的另一个男人则是后者,光是邻里之间就争得脸红脖子粗。
戚依白理解民众在这个节骨眼上吃瓜的心情,说白了也就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民众必须要找点什么事情做才能够减轻他们的恐慌。
而聊天简直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戚依白听他们说了一会儿后,便自己挎着小篮子往更远的地方走,她想去打听打听这次元封宗来的主理人是谁,顺便再悄咪咪地激化一下矛盾,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她不奢求那么多,就是想要多找点线索。
恰好今天是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平时其实过的人并不多,但是赶上最近的氛围,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放松点的理由。
街上的人再一次比上次戚依白见到还多一些,虽然和人挤人那种热闹程度还差得远,但也有了一些大城市的活力。
戚依白找了个茶馆坐下,买了一些小点心当早餐。现在对于她来说才是大清早,但是对于很多繁忙的人们来说,一天已经开始了很久。
自从“炝炒牛蛙”“愤然离去”之后,听书的人就飞速下降了,修士们搞黄了茶馆的生意,虽然知道他们压根不敢说什么,但还是象征意义地给了不少补偿。他们这一波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看着舆论压力没有用,就全身心放在了找人身上,不再浪费时间。
茶馆和酒馆的老板们也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个个赚了一大笔不说,还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也就是昨天生意低迷了一天,今天他们换了说书人,换了故事,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戚依白选的是全城最大的酒楼,这里的消费水平比较高,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起的。但是现在她有钱了,拿着燕洲芥子空间里的银子,别说是来这里喝喝茶了,就算是把这个茶楼直接买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大茶楼果然是比小茶楼要热闹,人也多很多,戚依白选了个位置比较偏僻的雅间,做出一副不算特别有钱,但是又想要享受的样子。
她可不想碰上什么住进天字一号间然后和几个修士起冲突的事情,在这样的小角落里,又安全又方便看戏。
戚依白是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没一会儿功夫,天渐渐亮起来,就开始有三五成群的修士出现在这里。他们在仙门之中的地位都不低,否则本来都还在搜查的,哪有时间来这里喝茶。
见他们来了,戚依白立刻做好了偷听的准备,她拿了一个燕洲芥子空间里的传声法
器,将其中一半放在了一个极其貌美的舞娘身上,另一半放在了一个一看就受器重的小厮身上,这样如果真的有人来了,需要伺候的话,这两人很有可能被修士们喊走。
戚依白也没指望他们能聊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那样的话肯定会屏退所有人。
秘密的事情留给宁城去查,她只要了解个大概就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舞娘果不其然被叫进了对方的雅间里。
这舞娘长得非常温柔,像是个大家闺秀似的,在茶馆里也是只卖艺不卖身,到了雅间里就自觉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开始弹起了古琴。
——看来还不光是个舞娘,多才多艺得很。
修士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在悠扬的古琴声之中,聊起了事情。
为首的修士就是戚依白之前见过的,只不过这回他不再是这里面最厉害的,其他几个修士叫他九师弟。
“九师弟这回可真是立了大功了。”一个修士道:“我前两日听师父说了,门主也对这个事情很满意,回去之后对你恐怕是重重有赏啊。”
九师弟很聪明,听出来了他语气之中的酸,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哪儿能是我什么功劳呢?主要是运气好罢了,当时我一眼看出那迎雪的身份,心里就发怵,如果是几位师兄师姐在,处理得肯定要比我好很多。”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修士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九师弟太自谦了。”另一个修士听着愉快了不少:“我们也得要有你这种运气才行。”
九师弟立刻道:“那不如这几天师兄你出门的时候多捎带上我一些吧,说不定能让我这些日子的好运气也传给你一些。下次要是被我意外找到了宁城,我估计可是对付不了。”
修士们都很迷信,甚至要比普通人迷信很多。
所以那个修士想了想,觉得万一九师弟这最近真的走运,什么好事儿都被他碰上了,那自己跟他一起肯定是有好处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戚依白却在心里想,看来这些修士的内部争斗也很激烈,根本不能算得上是铁板一块,如果有机会的话从内部把他们切割开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个世家,听起来并不熟悉,估计不是戚依白了解到过的。
那边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一个女修的一句话就又一次把矛盾点了出来。
女人听着柔柔的,声音一出叫人骨头都酥了大半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真的一点都不动听:“九师弟你这个事呀,做事做得挺好的,但就是太大张旗鼓了,让元封宗知道的太早了。如果他们没有这么早到这里,也就不致于同样对财产虎视眈眈了。”
“他们有什么好虎视眈眈的。”之前开口的男修士道:“师妹,你也太担心了吧?元封宗根本不可能和我们抢,且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他真的有万般能耐,现在也是个被迎雪搞得落后了的几十年的宗门罢了,无需担心。”
女修显然不太满意这个说法,语气里还是有些抱怨:“你们是没听到,咱们长老和那元封宗的宗主关系一直不好,昨天晚上还在吵架呢。”
“咱们帮了他,他可真不识抬举。”九师弟适时地插话进来,一下子又把女修明里暗里对自己的职责打得烟消云散。
其他修士们则没有想那么多,都谴责了一翻元封宗,看起来对对方格外鄙夷。
戚依白这边心情却越来越好,修士们之间问题越多,她越有机会,而且最重要的是,元封宗主居然也亲自来到了这边!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和元封宗谈判的筹码大大增加了。他们可以找出迎雪背后一直
依靠着的势力,谁知道这个势力有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迎雪。元封宗来任何一个其他人可能还不至于这么激动,但是元封宗主心里对迎雪的恨绝对足矣压过他所有的理智。
——那些被杀死的弟子里,还有一些别的他的孩子。
元封宗主和燕炀阁主完全没得比,后者为了妻子洁身自好了许多年,再也没娶过,也没有留下除了燕洲以外别的子嗣。
但是元封宗主却不一样了,处处留情,私生子多到最后可以直接忽略掉他们的出身,毕竟反正大家都差不多。
元封宗主的道侣对此也是不闻不问,据说他们早在第一次因为迎雪的事情争吵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夫妻感情,现在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而已。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还有自己的孩子,元封宗主的愤怒绝对是难以想象的高,有一个机会既能吞掉燕炀阁的财产,还能帮自己报仇,何乐而不为呢?
只能说迎雪出现得太好了。
她现在是倒霉了,但是戚依白却顺着这个杆子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修士们还在输出着对元封宗的不满,隔三差五也会聊聊最近搜查的近况。
虽然抓出了迎雪,但是长老还是不满意。毕竟抓到迎雪又不能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吞了燕炀阁,宁城还是最关键的。
几个内门弟子各自都管辖了一片区域,他们的师父也未必是同一人,所以彼此之间都存在着竞争关系。九师弟虽然没有找到宁城,但也算是有所成绩,压力自然小了下来,惹得其他几个修士眼红。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戚依白从自己监听的小厮那里确定,是元封宗的修士也来了。
元封宗在出事之后又找了一批有天赋的,但是年纪到现在都还很小,拿不出手。
所以这次来的都是比较拔尖的外门弟子,他们心里甚至有点感谢迎雪,要不是迎雪的话他们在同辈之中的地位也不会忽然长到了最高,其中甚至有几个被破格提升为了内门弟子。
元封宗一来,九师弟就主动出去迎接,那八面玲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少吃社交上的红利。
其他的几个师兄弟也出去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一群人一起坐在了一间雅间之内。
舞娘继续假装自己不存在,小厮现在也进来了,忙着端茶倒水没引起什么注意。
戚依白继续大胆地听着,这两方人马表面上关系不错,实际上却暗潮涌动。
说白了,在这儿之前的可都是正八经的内门弟子,他们以前和元封宗交际,碰到的也从来不是这一帮人。
就好比一群嫡女看着庶女,对于庶女现在能够代替嫡女的地位了感到非常不满。
哪怕有一些庶女的母亲已经上位成功,成了嫡女,对于原本的嫡女来说身份也是低一些的。
只是来者是客,表面友谊还是需要维持一下的,元封宗毕竟是大门派,不可能真的下他的面子。
假模假样地聊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燕炀阁剩下的东西。
元封宗的弟子故意问:“那些东西最后该归谁所有?”
九师弟一行人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直白,心里更加瞧不上他们,却还得迂回着回答:“当然是要交给燕炀阁的人了,若是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继承人,我们和其他宗门的人才会再做判断。”
元封宗弟子心里暗骂你们这群大骗子,正对着人家合适的继承人穷追不舍地要人命呢,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
他们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和资源全部落入竞争对手的手里就不好受,本来元封宗就已经落后了,现在这么一整,要
在短时间内追回来更是不可能了。
之前还觉得感谢迎雪,他们现在又觉得头疼了。如果元封宗没有损失那么多人才的话,这会儿也该是意气风发,真要强行分一杯羹可能也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但就因为慢了一步,导致举宗上下在整个修真界都丧失了话语权。
“真的?不会被什么人偷偷拿走吧?”元封宗弟子故作天真:“我之前看了,那个结界真的好结实,里面的尸体都没处理,就好像是生怕什么人来把东西偷了似的。”
“你别胡说。”有人忍不住了。
“我们没胡说,只是猜测而已,你们看看这满城这么多人,哪有人什么人喜欢你们?”元封宗弟子咄咄逼人:“我看如果找不出继承人,不如就把里面的东西分发下去,放在人民的手里吧,也算是弥补他们失去了如此大的一个靠山。”
九师弟一行人差点没忍住骂娘。
什么狗屁逻辑,他们为什么要弥补这些人!燕炀阁又不是欠他们的,是这些人看中了燕炀阁带来的好处才自觉搬过来住,炀城的本土居民很少,燕炀阁本来也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这几个修士直接忘了,他们其实也和燕炀阁没什么关系,甚至比起人民来说更没关系一些。
“那也不必了吧。”九师弟过了好久之后才道:“燕炀阁藏宝之中很多都是凡人用不了的东西,再说,燕炀阁资产巨大,如果真要平均分配唯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折算出价值来,工作如此之大,想要完成也很有难度。”
之前和九师弟对着干的女修也跟着道:“说得不错。”
元封宗弟子都听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知道自己今天是很难在这样一出唇枪舌战上占据高位了。
可他们还是不放弃:“只要有心,总是能做到的。再不济,就算是不提财产,总也要把结界里的尸体处理了,让人家入土为安吧?就这样曝尸荒野地腐烂,也太可怜了一些。”
九师弟一如之前的冷静:“结界会减缓里面时间的速度,不必担心。等解决后,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他们料理好后事。”
元封宗弟子挑不出更多的错处,只能作罢。
东西拿不到,嘴炮还吵不赢,这几个修士别提有多郁闷了。
只能继续喝茶,看着对方胜利者的嘴脸,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提离开的事情才能显得自己不像是落荒而逃。
戚依白却悄悄将刚刚用留声法器录制下来的声音换到了另外一个法器里。
不得不说这些法器是真的好用,和光脑区别也不太大了,最多就是笨重很多不好携带,所幸有芥子空间在也没有太大麻烦。
早在刚刚元封宗弟子问起燕炀阁继承权的时候,她就开始了留声。
这接连几个问题,虽然九师弟都回答得不错,但还是透露着一丝欲盖弥彰的意思。
再加上还说到了帮民众很麻烦这一点,如果能让更多人看到简直就是大杀器。
想要做到这一点,还得借元封宗弟子之手。
戚依白拿了一张纸,写下了一行字,表达了自己合作的想法,并说这是第一份礼物。
元封宗如果不帮忙,那么留声法器只有一个,戚依白想要传播出去很麻烦。
再加上有了“炝炒牛蛙”的事情,留在城内的宗门们都对类似的操作非常敏感,短时间内贸然行动可能会害死自己。
戚依白不打算冒险,只要通过元封宗的弟子把这个东西送到手也就好了。
她其实有点心疼这个法器,但是不破不立,相信燕炀阁里还有别的。
戚依白打算等元
封宗弟子离开的时候跟出去,并且悄悄把这个东西塞出去。
都不用装,只要说是刚刚离开茶楼的时候被人拦下,要求要转交东西就好了。
她想得是挺好,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舞娘居然被要求跳舞,她自然地起身,却没想到没跳两下法器就掉了出来。
“等等!”九师弟眼尖,一眼看了出来。
女修的声音一变:“是传音法器!谁让你带这种东西进来的!”
两宗的弟子一时间都是大惊。
他们立刻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对话,答案是有的,但都不涉及机密。
这倒是让他们稍微松了口气,但是那些会影响到他们形象的对话也绝对不能传出去,万一对方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一想到差点酿成的大过,两宗弟子都开始混乱,最终把苗头指向了舞娘。
在修士们的视线之下,舞娘害怕地跪了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觉得你说这话能有任何可信度?”一个暴躁修士大喊。
女修却拉住了他,态度如水一般温和:“师弟,不要把这些问题怪罪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很无辜。”
“哼,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暴躁修士道。
女修不动声色地开始了反向追踪,戚依白早在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雅间,但是之前有不少人看到过她进入这间雅间,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她今天出门时没想到自己能收获这么多,没有特地做伪装,现在看来还是因为形势逐渐落在了自己的掌控之中,她大意了。
戚依白冷静分析着对策,顺势思考着逃生的办法,现在最简单的就是到隔壁去,叫人混淆位置,让修士们以为这间雅间从头到尾都没人。
但是那样做破绽太多,很麻烦。而且隔壁雅间里有人,是她的忽然到来肯定有记忆。
戚依白正想着的时候,一双手居然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戚依白一怔,随后欣喜若狂!
是宁城回来了!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她一回头,来不及看宁城更加深不可测的气势,迅速地道:“出问题了。”
“嗯?”宁城有猜到,看到戚依白面色不对劲就知道有危险。
戚依白迅速解释了一下:“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宁城听罢笑了下:“这还不简单,你只要配合我就行。”
戚依白等待他说一下具体计划,宁城却也不解释,而是让她闭上了眼睛。
戚依白不明就里,但眼下不是争辩的时候,她非常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视觉之后,戚依白感觉宁城缓缓抱住了她,下巴还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傻狗似乎是呢难了声:“这样就抱到了。”
随后在戚依白还没反应过来挣脱的时候,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来到了隔壁。
之所以没有直接把传声法器丢走,是因为现在动手的话也许能被查看到之前使用者的信息,而且追踪的时候一定能找到使用位置的痕迹,丢了也没用,反而更加显得害怕。
戚依白讶异:“本来在隔壁的人呢?”
“现在在我们的雅间里。”宁城自觉把“你”换成了“我们”,悄摸摸地拉近距离。
戚依白没在意那么多,而是道:“这下这舞女和那俩人都要被我们坑惨了。”
“不用担心。”宁城道:“这儿这么多人,他们不会下手的,再说了他们也找不到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证据,也没有录下
的音频。隔壁两人都是商人,而且还是刚赚了一比死人财的小商人,修士们一看就知道真凶不是他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去迁怒在他们身上。”
戚依白想想也是。
只不过……
“为什么他们被你换到隔壁就毫无察觉,我就需要被捂住眼睛呢?”
宁城回忆了一下指尖的触感。
戚依白的脸颊很柔软,肉不是很多,但皮肤真的很好,吹弹可破。
他从背后抱着她,捂住她的眼睛时,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只是如此纯情的举动他尚且都觉得自己心里无比满足,更何况是更过界。
于是宁城只是道:“我觉得那样那样效果好,也的确肯定会效果很好。”
戚依白哪里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但这个半只脚踩进了魔修圈子里的人偶尔也是要哄哄的。
让她主动是不可能的,这一次也就当是给宁城发福利了。戚依白想着,没有再纠缠下去:“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等待的过程也不能就这么坐着吧。”宁城松了口气,给戚依白倒了一杯茶。
戚依白看到桌上的甜点碎还在,就知道宁城是把两个房间里很大的一部分对调了过来。
她问宁城:“那你还想干什么?”
“我把做好的衣服拿过来了,要不要看?”宁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