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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主靠在椅背上,手中端着茶盏,面色含笑,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淡泊气质:
“何为不可理喻?上古年间,有佛陀愿意割肉喂鹰,那是何等大义。二位皆是正道魁首,口口声声庇佑苍生,那此时为苍生奉献些血肉,又有何不可?”
陈泰之跟大司主不睦已久,很难心平气和谈事,可现在大司主平静如水,他若再发脾气,倒是落了下乘,便冷声道:
“若老夫一己之力便能救度苍生,老夫死十回都愿意。只是镇妖司那法子实在阴毒,若是逼迫兵士献血,岂不令人心寒?”
“刚刚老夫确实有些冲动,但也是为了镇妖司基业着想,长公主与其跟老夫口舌之争,倒不如仔细想想,这事真的可行吗?”
自从林鸿文跟谢玉去镇妖司做事后,陈泰之一直密切关注着镇妖司。
毕竟镇妖司的头领乃是性格暴虐、不讲道理、混世女魔王,自家亲传弟子前去镇妖司,堪称羊入虎口。
好在魏晋瑶逐渐放权,镇妖司内还算和谐,陈泰之才稍微放心。
可谁料会发生这种事情。
今日两位弟子回鹿云书院,第一时间便来拜见他这位院长。陈泰之这才得知,两弟子回到书院,不是因为思念老师傅,而是想动员师兄弟们去镇妖司献血。
还美其名曰为了大义!
陈泰之听到此消息时,当即就两眼一黑。
好么…邪修想利用血肉修炼,尚且知道顾忌,不敢光明正大地迫害教中弟子。你镇妖司做这种阴毒实验,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甚至还动员仙门弟子奉献,这像话吗?
虽说出发点是好意,可这种事实在偏门,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动乱。届时百姓不再信仰皇室,镇妖司数百年累积的正名,将一朝崩塌。
若是其他人,或许不会这么做,但魏晋瑶不好说,她真敢。
陈泰之生怕大司主行差踏错,当即就想兴师问罪,但考虑到大司主素质不高、情绪很不稳定、有暴力倾向,单独理论实在不占优势,便拉着正在汴京讲经的空空大师一同前来。
若真打起来,空空大师稍稍拉一些偏架,他也能少吃点亏。
眼见魏晋瑶如此态度,陈泰之只能忍声吞气、循循善诱。但心底却憋着口气,新仇旧怨全都堆积在一起,令他郁气难抒。
“……”
大司主自然不会残害无辜,这事只是诸葛沉提出的建议,并未落实,这两位便迫不及待地兴师问罪,实在令人不悦。
眼见陈泰之脸色铁青地起誓发愿,大司主笑眯眯道:
“别光嘴上说,先死一回看看诚意。”
?!
陈泰之气得直哆嗦,颇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无力感,他咬牙道:
“魏晋瑶,你简直不可理喻!”
大司主近日在修心,故此不愿发脾气,可此情此景,不发脾气实在难以忍受,她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将茶盏放在桌上:
“老登,本宫忍你很久了,今日又不分青红皂白地上门挑衅,口气狂妄、态度极差,你以为本宫是泥做的?今日就将你狗腿打断!”
“……”
空空大师双眉长须直抽抽,连忙阻止:“两位皆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此打架斗殴,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耻笑?”大司主眉头一挑:“这老登身为书院院长,不务正业,天天找本宫麻烦,他都不嫌丢人,本宫怕什么?”
言罢,大司主抬手便是一拳,看似轻松写意的出击,实则带起的气劲罡风,令周围虚空都随之扭曲,雪花倒飘,形成庞大的漏斗漩涡。
陈泰之被大司主殴打多次,早就有了经验,在察觉到气劲的刹那,他的身形便遁出千米外,竖起剑指轻喝:
“方圆千米,无惧万力!”
大司主一拳打偏,倒是来了几分斗志,紫色身影冲天而起,犹如激射而出的烟火,在漫天雪空中留下紫色残影,真波动直接将陈泰之的场域劈成两半。
空空大师本想看看热闹,可想到自己是来做和事佬的,忙得开口:
“没想到泰之言出法随已臻至化境,竟能躲过长公主一击。看来长公主修行倦怠,这么多年没有进步,没能打中泰之…阿弥陀佛,两位实力不相上下难分输赢,还是住手吧。”
?!
陈泰之并不想动手,这才拉着空空大师劝架,可他没想到空空大师这么劝架。
你们秃驴都是这么劝架的?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魏晋瑶本身就有暴力倾向,听到这话还不暴起?
……
半刻钟后,陈泰之捂着心口从天坠下,脸色苍白。
大司主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乱,抬手压下狂躁真,不悦道:
“本宫近日在修心,并不想与人动手,可你这老登欺人太甚,害得本宫破戒,实在可恶。”
陈泰之嗷嗷吐血,心道他被打成这样了,到底是谁更可恶?
空空大师扶住陈泰之,劝道:“两位皆是修仙界老前辈,心胸还是要开阔些……”
陈泰之生怕秃驴再火上浇油,连忙拦住空空大师,冷声道:
“魏晋瑶,我们来意已经说清,希望你好好想想,切勿误入歧途。否则魏家一生荣光,都要因你蒙羞。”
?!
大司主捋起袖子,作势想踹几脚。
陈泰之急忙躲在空空大师身后,低声道:“快走快走!”
空空大师眼角抽抽,却也早已习惯。自年少时,魏晋瑶跟陈泰之便不对付,两人见面打一架乃是常事,实在不稀奇。
若哪天他们不打架了,才是怪事。
空空大师稍作思索,扶起陈泰之胳膊,想从正门离开。
陈泰之咬牙道:“大师,这副模样走正门,不是纯丢人吗?我们御风回去。”
两人皆是当世高手,几乎顷刻间,便从无央宫回到了鹿云书院。
待回到自己地盘后,陈泰之才责问道:
“大师,让你跟着去无央宫,是让你做和事佬,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泰之啊,魏晋瑶的脾气,你并非不了解。今日我们气势汹汹前去,她心中肯定有气,若不让她将气发出来,她是不会冷静思考的。”
空空大师暗暗摸了摸自己老腿,想当初他跟魏晋瑶讲佛法,希望魏晋瑶能心平气和些,结果差点被魏晋瑶打断腿。
由此可见,魏晋瑶思路异于常人,想让她冷静,就要先挨打。
更何况,镇妖司的事情尚且未有定论,陈泰之急吼吼过去,确实不合适,挨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空空大师唯一不解的,就是这两人在小辈面前高深莫测,可在同辈面前,却跟小孩似的不讲道理、打架斗殴。
实在令人费解。
陈泰之稍作思索,十分认同:
“魏晋瑶确实是个冲动无脑之人,但是就算想让她发泄,也不能拿我当沙包吧?本座好歹是鹿云书院院长,天下学子最最敬仰之人,传出去像话吗?!”
空空大师笑吟吟道:“泰之道兄,我们与其纠结此事,不如想想镇妖司的事。”
“大师何意?”
“老衲只是在想,若镇妖司此法是唯一的法子,那我们应该如何选择呢?”
“……”
陈泰之顿时沉默。
……
……
陆斩处理完镇妖司的政事,便走出浩然楼,撑开油纸伞,准备买只烧鸡回家,慰问小白。
小白单纯淳朴,对世俗之事虽不通晓,可却乖巧懂事。家里事情全都是她在打理,是个非常好的助手。
结果刚走出镇妖司,便看到明玉姑姑撑伞站在街巷里,看姿态是在等人。
陆斩稍作思索,朝着明玉姑姑走去:
“姑姑怎么在此?赏雪吗?”
明玉姑姑微微颔首,温和笑道:
“奴婢哪有赏雪的雅致,奴婢是来传大司主令,大司主想见你。这是私下召见,奴婢便没有去镇妖司。”
当然…明玉姑姑主要是怕碰到楚晚棠。
自从大司主跟陆斩偷吃后,显然对自家徒弟有些愧疚,已经打着“修炼”的幌子,好几天没让楚晚棠请安。
她若是去镇妖司找陆斩,肯定瞒不过楚晚棠的眼睛,确实尴尬。
思至此,明玉姑姑催促道:“大人请跟我来。”
陆斩想了想,他跟大司主共度春宵后,便急匆匆赶往武官城,根本没有时间温存,眼下明玉姑姑来传话,估摸着是大司主想念他了,便道:
“正好司中无事,劳烦姑姑带路。”
明玉姑姑松了口气,像逃似的上了马车。
陆斩本以为大司主让明玉姑姑悄悄传唤,是想找个偏僻之地,结果没想到却直接来到了无央宫。
看着那群花花绿绿的丫鬟,再看明玉姑姑复杂的眼神,陆斩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召见的面首。
“殿下在寝殿等候,大人自己进去即可。”明玉姑姑提醒道:“今日鹿云书院院长,跟空空大师来访,谈话并不融洽。”
“…”
陆斩敏锐捕捉到话中的暗示――
不太融洽,那就是动了手,大司主现在心情不佳。
陆斩心领神会,拱手道:“多谢姑姑告知。”
“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主子若是高兴了,奴婢也高兴。”明玉姑姑福了福身子,目送陆斩离开。
直到陆斩身影消失在长廊,明玉姑姑才幽幽叹了口气。
虽说贵族本就混乱,各种腌事屡见不鲜,可一想到主子跟小姐师徒共事一夫,明玉姑姑就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觉得不值,陆斩是难得的天骄,又有一副好皮囊,主子跟小姐看上陆斩,乃是正常之事。
明玉姑姑担心的是,师徒之间因此有龃龉。
……
无央宫占地规模很大,丫鬟仆从却少,大司主喜静,又是修者,不喜太多人侍奉,是以无央宫很是安静寂寥。
进了后院后,更是看不到丫鬟影子。
好在陆斩来往多次,早已轻车熟路,穿过重重连廊,很快便来到寝殿前。
寝殿宽敞空荡,里面未见人影,陆斩便收伞站在露台前,朝着内殿看去:
“殿下?”
“哗啦啦~”
内殿没有回应,却传来沐浴的动静,陆斩本想赏雪等候,可沐浴声像是猫儿抓挠心肺,越听越觉得雪景无味,索性朝着内殿走去。
内殿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丝缝隙,沐浴声便是从里面传来。
陆斩下意识朝着里面看了眼。
只见殿内白雾蒙蒙,摆着碧玉打造的玉池,大司主正从池中走出,纤细饱满的玉足踩在玉阶上,细腻白皙的肌肤尚且挂着水珠,云遮雾绕间能看到沉甸甸的玉团儿。
大司主体魄颇为强健,比武夫更甚,可体态却十分轻盈,肌肤细腻莹白,丝毫看不出练武痕迹。
陆斩视线下移,只见腰若流纨素,盈盈一握,臀似满月圆,饱满丰润。
嘶……
画面冲击太大,陆斩倒吸了口凉气,却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目不斜视,询问道:
“殿下,我进来了?”
大司主早就察觉到陆斩前来,却没有丝毫顾忌,她背对着陆斩挑选衣衫,懒洋洋道:
“看了那么久,现在才想到进来看?”
陆斩将门关上后,走到大司主身后,大不敬地拍了拍圆润满月:
“倒没想着偷看,只是没想到殿下大白天沐浴,这是准备犒赏卑职?”
大司主随意扯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若隐若现地走到旁边凤椅前,道:
“想得倒是挺美,我们之间还用得着犒赏?是本宫跟陈泰之那老登打了一架,觉得实在晦气,这才洗洗。”
大司主扯了扯大氅,裹住上半身,双腿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白嫩细腻的双腿交叠,更显幽深神秘。
陆斩眼神儿不住地瞟,神色却很正经:
“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草,我们虽然关系特殊,大司主也不能饿着下属。不过院长前来,可是为了诸葛沉的事?”
大司主揉了揉眉心:“本宫正想问问,诸葛沉提出的法子,你怎么看?”
陆斩坐到凤椅上,伸手环住大司主腰肢,手掌本能地胡乱摸索,边道:
“确实剑走偏锋,但若真没有其他办法,倒可以一试。不过不能强行让镇妖师、兵士们献血。”
大司主知道陆斩主意多,当即问道:“陆执刃有何高见?”
陆斩正色道:“从夜医角度而言,适当“放血”并非害处,但不能过量。我们可以开展公益献血活动,全民自愿,不要强迫,且定时定量,给予一定奖赏。”
“…”
大司主眨了眨眼:“会有人愿意主动献血?”
“自然,百姓们并非愚昧,只是许多事不懂,我们只需讲明白其中道理。并且,这些血不仅用以研究妖毒,更要裨益百姓。只要是献血的百姓,都可得到献血证书,他日若是其家人病重,需要血液,便可以凭借此证,优先输血。这事若是做好,反而利国利民,怎能是邪修行为?”
“陆观棋,你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大司主伸手摸向陆斩,愈发爱不释手,不愧是她的坐下爱将,脑子就是好用。
陆斩手掌上移,开始捏扁搓圆,道:
“我们要做的,便是设法保障血液新鲜,还有分辨血液不同,不过这对夜医而言并不难,只要肯用心。”
大司主被拿捏,浑身一个激灵,伸手去解陆斩衣袍:
“这件事,本宫会细细斟酌,想出一个合适方案。驸马武官城一行,实在辛苦,本宫来伺候驸马。”
陆斩按住大司主的手:“等一等,这是在无央宫,小楚很快就回来了。”
大司主抬头看着陆斩:“你不行?”
?!
陆斩自然不是不行,只是想稍微避避小楚,眼下听到这声挑衅,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握住大司主腰身,猛地用力一提,让大司主坐在腿上。
大司主双手环住陆斩脖颈,凤眸眼波流转:
“不行就不要硬撑,回家休息两天再来,本宫今天也不是非吃不可。”
陆斩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撕碎碍眼的大氅,手掌灵活得像是游龙,三两下便拨向玉壶洞天。
“诶?”
大司主猝不及防,没想到陆斩如此熟练迅速,看都不看就能找准方位,且十分粗暴,丝毫没有上次的温柔,甚至没有去床塌的意思。
大司主虽然嘴硬,但没什么经验,眼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紧紧抱着陆斩,压抑着冲动,问道:
“这是凤椅,你别乱来。”
话没说完,红唇便被堵住,脑袋有些七荤八素。
不过大司主到底身居高位多年,随机应变能力极强,短暂的愕然后,便冷静下来,反手将陆斩按在椅子上,去扯陆斩衣衫,一副要找回场子的姿态。
陆斩知道大司主霸道,根本不知道羞涩为何物,但之前被她调戏便罢,现如今都开诚布公过了,再被女人压着调戏,尊严何在?
陆斩按住女上司的手,直接翻身将她摁在凤椅上:
“看来殿下对卑职误解颇深,上次对你温柔,是因为怜惜初次。这回得让你长长教训,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大司主被咚在凤椅上,看着陆斩霸道的模样,心跳都有些加速,双腿缠住陆斩,吃吃笑道:
“收拾本宫?陆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本事够不够硬气…呜!”
哐当――
代表公主威严的凤椅,忽然传来响动,大司主微微仰头,发丝披散,神色从兴致勃勃地挑衅,变成了咬牙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