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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道观走在宽阔的大街上,看白鸽起落,听教徒祈祷。
尹诺一言不发,每走一步都让人觉得异常沉重,甚至有点难以自拔,皱着眉头,好像有人欠了他百八万似的。
鸿翔边走边捣了一下萧聪的胳膊,萧聪正在出神,被“袭击”后猛地回过神来,疑惑道:
“干嘛?”
鸿翔挤眉弄眼,古灵精怪地朝尹诺努努嘴,萧聪直眉轻挑,问道:
“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啊?”鸿翔腆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不论是样子还是语气,都感觉清泠泠。
萧聪转过头来,刚想开口,却又生生止住,转回头来,不耐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用不着拐弯抹角,非要拿着尹诺当枪使!”
一丝明显的诧异自鸿翔清秀的小脸上一闪而逝,这家伙眼珠子转了两转,死不承认道:
“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他,你看那脸,都憋屈成什么样了。”
萧聪当然不相信鸿翔的鬼话,他知道鸿翔心里有事,只是不想直接问他,所以借着尹诺来抛砖引玉,萧聪是真的不想上他的洋当,本想置之不理,逼着这小鬼头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可这时候尹诺却开口了,好像是自愿当了这冤大头,
“萧四少爷,我觉得今天这事儿咱们办的不对。”他声音深沉道。
“哪不对?”
“我觉得那老道士有点怪怪的,而且,咱们对他手段是不是有点太软了,被这么一个臭道士赶出门来,以后还怎么在猎城立足!”
鸿翔发出几声嗤笑,冷飕飕地在萧聪耳边吹风道:
“说得跟他想的多有道理似的,他就是气不过老道士没把他放眼里,还给他穿了几回小鞋,看着人家势单力薄就想在各方面压人家一头,心眼这么小,怎么可能在猎城混得下去,再说了,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又打不过人家,你说他跟人家赌这闲气干什么。”
尹诺面红耳赤,一时语噎,
“你………”
萧聪将脸转向鸿翔,笑眯眯问道:
“怎么,你也想知道老道士修为几何?”
鸿翔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堆笑道:
“哥哥,你看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萧聪毫不留情地赏了鸿翔三记暴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本少爷一直就这么聪明!”
“臭小子还敢消遣我,我看你是皮痒欠收拾了!”
鸿翔脑袋连连吃痛,捂着脑袋一阵呲牙咧嘴,仰头斜眄着萧聪,像个要咬人的小狗。
尹诺见这边的小插曲结束,赶紧插言道:
“萧四公子,说实话,咱们真的没必要跟那老头这般客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猎城的夜晚如果真的凶险异常,我们就该将那道观据为己有,就算他实力高一点又能怎样,我们三个联起手来,不怕打不过他!”
萧聪冷冷一笑,揶揄道:
“高一点?你说的高一点,是指多少,如果离阳境与渡河境之间的差距也能算是一点的话,尹大侠,您这口气也有点太大了吧。”
尹诺闻言,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
“什么……他……竟然是……离阳境?”
鸿翔看上去对此也有点意外,
“哥哥,你没感应错吧,这那些从忘生谷走出然后又在青城成雄的强者也不过离阳境而已,这老头若是修为已经到了离阳境,那他岂不是早就该离开忘生谷往青城去了。”
萧聪直眉轻挑,笑问道:
“怎么,凭你的精神力,没有感应出来?”
鸿翔摇摇头,老实回答道:
“没有,渡河境末期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跟离阳境,还隔着一整个大境呢。”
萧聪笑笑不说话,颇有几分小人得志自鸣得意的感觉。
“哥哥,你说,这老道士修为都这么高了还窝憋在猎城里,是不是有什么说法?”鸿翔煞有介事地问道。
萧聪笑着吹了口凉气,
“你这不是废话嘛,离阳境的强者,搁哪儿没点说法!”
“这就是萧四少爷一直跟老道士墨迹的原因吗?”尹诺冷不丁问道。
萧聪皱皱眉,不满道:
“尹诺,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以后别再这么称呼我,露馅了怎么办,以后叫我张公子,这次记住了啊,下不为例!”
尹诺懦懦“哦”了一声,然后小声嘟囔着,
“在北街那会儿也没见这么小心,怎么这会儿成惊弓之鸟了。”
这嘟哝萧聪自然是听得见,搁往常定又是一阵冷嘲热讽,可这次他却没说话,甚至连往尹诺那边看一眼都没有,完全是一副装没听见的样子。
“哥哥,那现在我们去哪儿?”鸿翔问道。
“城南。”萧聪回答极其平静。
“为什么?”尹诺和鸿翔异口同声。
“既然老道一直暗示我们去城南找那处遗迹,那我们就去碰碰运气呗。”
“可是……不怕是个套儿吗?”鸿翔的语气让人感觉他忧心忡忡。
萧聪轻松笑了笑,
“套儿,什么套儿?能要人命的套儿?得了吧,以他的修为,要是想留下我们,在哪儿不能动手,非得大费周折地骗我们去城南?老头这人心眼应该不坏,虽然还不知道他在猎城之中是什么身份又处于什么地位,不过,我觉得他在猎城应该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儿,这种感觉,倒是跟我师父有点像。”
说着,又会心地傻笑了几声。
鸿翔和尹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两人脸上皆是露出了无可奈何之色,没办法,萧聪决定了的事儿,他们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反驳和违背的,刀山火海,是福是祸,只能跟着一起趟了。
一行三人走的不紧不慢,足足花了近两个多时辰才走到城南,又花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老道士口中那座被遗弃的道庭。
塌屋老墙,断壁颓垣,露天的大殿里还供奉着残缺不全的神像,朝阳的地方还算干净,背阴之处早已附上一层厚厚的蛛网,跟从穿了好些年的破棉袄掏出来棉絮一样。
日渐西斜,红霞满天,这道庭的大门是朝东开的,偏偏后面那堵墙保留的还十分完整,所以主殿里的光线此时已经变得有些昏暗,其他的偏殿早已坍塌的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法住人,他们仨今晚若是想住在这里,还非得蜷缩在这还剩半面瓦顶的主殿里不可。
时已至此,他们别无选择。
萧聪将主殿的神像后面简单地整理出一块空地,搭起羊皮帐篷,从弥芥中取出干粮,简单地对付了几口,整整一夜,萧聪和尹诺都没睡,只有鸿翔睡得跟往常一样安心,鼾声也跟往常一样如雷贯耳,尹诺本就心惊胆战,在鸿翔鼾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就忍不住踹了对方一脚,可对于打鼾这事儿,鸿翔坚定异常,尹诺屡试无果,气急败坏,无可奈何的萧聪只好在帐篷里布了个匿影藏息阵,才艰难捱过了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