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冰山一角

第二天。

S01机关城的机密档案室内。

源泽独自站在密集的资料架前，在这个处处是网络和电子的时代，居然还有不少资料以纸质的形式存在。

他的目光锐利，扫过每一份卷宗。

与此同时，Astra也悄然启动，她的智能程序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机密档案的系统内部。在这个由复杂算法和严密安全协议构成的数字海洋中，Astra就像一条游走在信息深海中的鲨鱼，灵活而迅猛。

“孙婉雯，19岁，失踪43天，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科大后山的一个监控中……”

“……”

源泽翻看了很多的机密档案室内能够查询的资料，各种登记在册的“失踪案”的卷宗，都十分完整。

“唉，大多都是一些无用的信息。Astra，把刚才我看的和你获取的信息，做一个详细汇总，把失踪地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源泽本不想来这里，但是为了方便Astra黑入这个不联网的机密档案库，还是来了一趟。

“我弄好了，所有可能有用的资料我已经全部存储起来了，走吧。”

Astra的信息在源泽的脑海中闪现，他毫不犹豫地迅速离开了当前位置。

源泽的头脑异常清晰，他打算先去找杨老商量对策，同时让Astra独自分析资料，筛选出有价值的信息。

源泽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赶路，不料与一位匆匆从门口进来的行人撞了個满怀。

“啊，疼死我了。”

在被源泽意外撞倒的瞬间，女孩微微踉跄，很快稳住了身形。她抬起头，注意到了源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厌恶，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身着白裙的她装作在整理凌乱的发丝，眉头微蹙，一边捡拾着地上的文件，一边迅速评估周围的环境。

源泽蹲下腰，想帮这位女孩子捡拾文件，没想到伸出的手，却挨了一巴掌。

“这女孩看来不想接受你的示好啊。”Astra总是不会放过这种看源泽洋相的机会。

既然不接受，源泽也没有什么好停留的想法，大步迈了出去。

源泽走到一个没有什么人走动的地方，伸出手遮住阳光。

手掌上似乎被微小的火焰灼烧了一样，微微泛起红斑，在这片红色的映衬下，手掌的纹理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上面有几个小字：

“事态紧急，实验室。”

他手脚并用地攀爬过由一堆堆瓦砾组成的墙面，终于来到了一扇与周围瓦砾浑然一体的隐形门前。他谨慎地确认了身份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你来了啊。”

随着源泽的视线由明到暗，他看到空荡荡的实验室中，只有一个拄着拐杖的孤独背影。那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他的身躯已经佝偻得几乎与地面平行，仿佛承受着无法言说的重负。他的皮肤松弛，皱纹深刻，像枯枝盘旋的藤蔓。

他的存在，就像这座空荡荡的实验室中的一座孤岛，静静地等待着岁月的流逝。

“杨老，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

“我可不敢吩咐李海生的徒弟做什么，我刚才得知了你在机密档案室调查你任务的事情。有些事，不得不提前告诉你。”

“什么事情？”

“中止调查，交给我来。”

“为什么？”源泽很是不理解，“我身边很多人失踪了，我要找到他们。”

“你有这个实力吗？”

“我……”

源泽被怼得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Astra也终于完成了对海量资料的分析和筛选，信息被投影在实验室中，帮源泽解了围。

“这是这两年来所有失踪学生的轨迹和失踪地区的热点图。”Astra通过实验室的扩音设备向二人解释道。

源泽和杨老都皱起了眉头，因为如此多的学生居然都是在监控死角消失的，而且最后的行为都十分异常，似乎没有自己的知觉。

“这不是李家干的，他们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冒这么大的风险。”杨老指着投影上的围绕着李家的红点。

“从时间上看，学生的失踪是越来越密集的，似乎对方有点急躁了。如果是C病毒实验，完全不需要这么急躁。”源泽补充了自己的想法。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啊。”

源泽拇指和食指向对向一滑动，地图的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看！武馆它的周围居然没有任何一起失踪案件，哪怕是自己失踪的学员，似乎在努力规避着什么事情。”源泽看到了放大的热点图。

“在别人眼里，可能都觉得是武馆周边比较安全，没有人在它周围造次。但这也确实是值得怀疑的一个点。”杨老思忖了好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不对，我在机密档案的数据库里还查到，最近失踪案虽然没有前段时间猖獗，但还一直在上升，只不过被想办法压制住了。”

“而且安保又是武馆组织武者加强的，这也是S省不对外公开的机密之一。”

两人听到Astra的分析，背后一阵发凉，S省和武馆看来都有间谍，一内一外互相照应。

“会不会是茂华会长的问题？”源泽想起了当初茂华会长帮张霄解围的场面，“会不会和张家也有关系。”

“没错，我还分析了所有监控录像，和所有失踪人口做了面部识别。这会儿加上最近的失踪人口回归的热点图。”Astra帮忙分析，并用绿色更新了热点。

地图上，围绕着武馆一周全部是那更夺目的绿点，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刚才的空缺。

“呵呵，怪不得我最近调查的方向出现了偏差，我一直以为这些家伙不敢在武馆附近活动，看来都是一群沆瀣一气的家伙。”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放回来呢？有没有什么记录。”

“有的，看这个。这也是档案室不对外公开的资料。”

源泽和杨老看了好久，这些失踪回归的学生无一例外地在精神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轻者记忆模糊，重者痴呆。

“Astra，你有其他失踪人口的数据吗？”

“有，但是数量极为庞大，我已经提前筛除了完全没有联系的失踪案，我已经在地图上用黄点标出。”

地图的比例尺又被缩小，上面冒出了大量的黄点，这些黄点的分布几乎没有规律。

杨老点击其中几个黄点，跳出了相关信息：

“顾存瑞，男，43岁，医学博士……”

“董晓芳，女，65岁，退休主治医师……”

“……”

这两个信息给了源泽一点启发。

“Astra，筛除所有和医疗不相关的失踪人员黄点，然后把失踪前几日的路径画出来。”

随着Astra执行了源泽的指令，一切变得清晰无比，一个秘密也水落石出。这些人失踪近几日全部从武馆经过，几乎无一例外。都指向了S01的武馆。

源泽看到杨老关上了投影，他的手在微微颤动，连着手中的拐杖也在抖动，只见杨老嘴唇都在发抖，一张一翕地发出了颤音：

“李家、张家、S省、武馆，‘鬼疫’这个组织怎么渗透得这么深，这么广？”

杨老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向源泽，他老练地察觉出了问题的关键。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以“源泽”为风眼的巨型风暴，正在以不可遏制的速度逐渐扩散，其影响力和破坏力正在加速蔓延。

杨老感觉到，这场风暴一定会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变革。

杨老注视着认真与Astra交流整理数据的源泽，心中泛起涟漪。他看似仍显稚嫩，但那份执着与坚毅，却仿佛一道无形的力量，让杨老感到自己的渺小。回想起当年的自己，这份怯懦在源泽的背影下无处遁形。

真是自惭形秽！

他想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想起了那个背信弃义的自己，那个抛妻弃子的自己，那个苟且过活的自己……

杨老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为他轻易动摇了呢：“李海生也是，我也是，还有他身边的那些朋友……”

他收回看向源泽的目光，但那包含复杂情绪的惆怅却始终盘旋在心头。

“源泽，我帮你，但首先，我要先交代你一些事情。”

“杨老，您讲。”

杨老让源泽这几天和哈尔玛到他的典当行去，还特意叮嘱两人不能在其他地方谈论这些事情。

他还对源泽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很多事情，最后还给了他一封有些分量的信件，让他交给某人。

“杨老，没必要这样吧，事情你都交代这么详细干嘛呀，以后有需要再找伱就是了，没必要这样。”

杨老走到门口，听到这几句微微一愣，站在了原地。

源泽注意到，老人的侧脸不知何时透露出了一种无所畏惧的气魄，似乎在证明在他那佝偻的身躯下，依然隐藏着一颗不屈不挠的心。

他转过头，眯眯眼都打开了，他认真地看着源泽。随后，他脸上的皱纹褶子都被挤到两边去了，朝着源泽露出了一个温暖而慈祥的笑容。

杨老那眼神，就像是爷爷在看着自己的孙子，在某个舒适的午后幻想出了未来他建功立业的那天。

“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