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破碎的真相

任务终于告一段落，训练营罕见地为学员们安排了一次长达半个月的假期。所有参与紧急任务的新学员，本月将免于考核的压力。

源泽谢绝了所有人的邀请，漫无边际地走在新修的道路上，那晚，李海生向他揭露的部分真相，让他感到难以承受，心如刀绞。

夕阳的余晖轻轻洒在路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似乎要把他的心也一并撕碎。他缓缓走着，思绪随着脚步流转，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伤痛之中。

他一点点挪动到李海生新修的那幢大楼。那幢楼就建在那座只有半截大楼的基地上。

它的轮廓在黄昏中逐渐浮现，仿佛一支巨人使用的钢笔。

新大楼仿佛从半截残楼的废墟中崛起，它的切面依旧倾斜而平滑。原先不规则的凸出已被巧妙地融入新设计中，像是钢笔笔尖在云端抒写着新的故事，也好似在诉说过往的遭遇。

源泽刷了一下李海生给自己的身份卡，他可以自由进出这栋大楼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乘坐电梯直达次顶楼，那里是一整层专业且先进的医疗设备。这片宽敞的空间里，众多医术高超的医生忙碌着，却只为三个人提供服务——源崇、源泰和梅佳楠。

源泽全身消毒，穿上无菌服，走到一间病房门口。

从窗子外向里看，源泽的父母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管子，身边密密麻麻的仪器时刻显示着各种数值，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嘀嗒声。

“唉，幸好你师父和杨老有先见之明，让你的家人都成为了源武者，不然这次凶多吉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Astra安慰着源泽，却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你说得对，我们去看看我弟弟。”

源泽的弟弟在旁边的一个病房，他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源泽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病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窗帘半拉着，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白色的床单上。

源泽的弟弟靠坐在床头，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他的脸色苍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一头黑发也失去了光泽，凌乱地垂在额前。他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床边，每一根手指都弯曲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已经离开的东西。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安，源泽走进病房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微转动，似乎想要从源泽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但最终还是归于失望和茫然。

源泽走到弟弟床边，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弟弟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源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似乎在努力回忆，想要记起眼前这个人是谁，但是记忆的大门却紧紧关闭着，让他无法逾越。

他的嘴角轻轻抽搐一下，却无从开口。

源泽摇摇头，准备推门离开。和师父说得一样，源泰的脑部受到重创，精神很差，还丧失了几乎所有的记忆。

“我很害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会冲动。”

源泽一开门就看到了师父。他轻轻合上门，没有说话，默默跟着师父，来到一处密室，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讲。

“但是想想，你也已经大了，不能再瞒着你，还记得那個刘管家吗？”

“记得。”

“他出卖了你的家人，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杨老的人。李伟明指使他撤销了杨老原来对你们一家的保护，驱逐出了那套房子，紧接着便是这次铺天盖地的兽潮。”

李海生看着源泽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吧，刘管家跟随了杨老近二十年，但杨老一去世，他的所谓忠心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能理解，罪魁祸首还是李伟明，解决了他，什么都会好起来。”源泽摇摇头，又点点头，看来即使自己恩威并施，也依旧改变不了人性的卑劣。

“你的父母和弟弟很难好起来，而且你的姐姐也在那天失踪了，这些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海生看到源泽握紧了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依旧很冷静地思考问题，便继续说下去：“不是那么简单，杨老为掩护伱而死的那天，是被阁老李嵩明杀了，而且刘管家现在在为李海明做事，所以你要面对的是整个李家。”

“所以说……”

源泽松开了手，明白了师父的用意，师父他未雨绸缪，在打算更远的事情。

“我把李家切割出一块，也算削弱了他们的实力。如果以后你和李家实在过不去，我也算给我的家族留条后路。”

李海生露出了一丝苦笑：“虽然现在李家是四大家族里最弱的那个，但是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坐以待毙，等着自己被蚕食侵吞。”

“他们会对我下手吗？”

“暂时不会，你目前也就是和李伟明有过节，以李海明的性格，他是不会偏袒任何继承人的，那样李伟明就无法动用太多家族力量。”

“我倒是听到，李海明有意愿要和季家联姻的消息，毕竟这段时间两家损耗都不小。”

“双方会是谁？”源泽想到了一个挥之不去的人影，有些急切地发问。

“这个怎么知道呢，双方的可选人员都太多了。而且别看季家这次元气大伤，但还是最强家族，想必是是李家陪嫁一个姑娘吧。”

“那就好。”

源泽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一点下来。

“但是，我想告诉你，这次兽潮，我怀疑武馆方面和异兽有所勾结。”

“什么！？有证据吗？！”

源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他的下巴仿佛失去了控制，久久无法合拢。

“别说你，就算是我也难以相信这个猜测。但我手上确实有这么一条消息：凡是和失踪案有联系的人，几乎全部死在了这次兽潮中，要么就是下落不明。”

“怎么会，这可是牵扯到至少上百万人的事情……”源泽身体僵住，随着重力坠落在椅子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那次你给我蓝色小瓶，就是那个源力药剂的时候，我说过吧，只要人性还在，人类就不可能团结。不过这次，就连我都低估了人性的可怕。”

“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巧合，这么丧心病狂，我觉得他们不见得能做出来，这次就连S01的城主也牺牲了，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那个男人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李海生转头又补充了一段。

“我觉得也是，毕竟每次超大型兽潮都会有上百万人甚至上千万人的伤亡。”源泽缓过神来，也赞同李海生后来补充的那番话。

“还是谈谈你父母的事情吧，我有件事要让你去做一下。”

“什么事？”

“杨老之前帮你搞了个假身份，我希望你用这个身份和孔家搭上线，他们能提供帮你家人恢复的稀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