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念薇的示意下,阿北迅速出手,准确地捉住了姜慎的手臂,让他无法动弹。
姜念薇的语调里带着几分讥讽,“伯父,我一直以为您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姜慎不屑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女人嘛,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没了可以再找,只要有银两,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她们都会愿意跟着我。”
他的话让姜念薇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位大伯父的老渣男本质真是暴露无遗,难怪就连生出来的子女也是如此自私自利。
芸娘听了这话,更是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躲到姜念薇的身后,生怕被姜慎的目光捕捉到。
姜慎口中念念有词,“躲得了一时,岂能躲得了一世!”
然而,他深知此刻与姜念薇争执无益,更何况阿北正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对他的不满和警告。
他怕下一秒手臂就要被这个臭小子折断。
姜慎无奈,只得将满腔怒火暂时压下,走之前还落下一句,“目无尊长的东西!”
姜念薇转而望向芸娘,语气柔和了许多,“以后你便跟在我们身边吧,这样一来,大伯父也就没法再逼迫你了。”
芸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的好意,我铭记在心,可是我的卖身契还在他的手中,若是不讨好他,他会再次将我卖进勾栏院的。”
这也是芸娘如此顺从姜慎的原因,对姜绵她尚且可以呛她几句,姜慎确实不敢得罪的,而且姜慎最近越发暴躁起来,说不定会将她再次卖出去。
姜念薇深思片刻:“若只是这般的话,我有法子帮你。”
芸娘疑惑,“小姐你有什么法子?”
姜念薇环顾四周,在地上寻找起了什么东西,最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几株荨麻。
它们的汁液含有毒蛋白,只要将其涂抹在身上,很快便会引发一种过敏反应,使皮肤上出现小红疙瘩,但这种过敏反应并非人人都会有,只有少数人对它不过敏。
姜念薇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荨麻的汁液涂抹在芸娘的手上。
没过多久,芸娘的手上便出现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红疹,看起来触目惊心,骚痒难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挠,且抓挠过之后,出现的红疹更多。
“你需将这些草汁仔细涂抹于肌肤裸露之处。”
芸娘紧咬下唇,但相较于姜慎那无休止的逼迫,这点瘙痒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深吸一口气,将草汁一点点涂抹在脸上,感觉到一阵发麻发痒。
“如此,大伯父暂时应该不会骚扰你了。”
当姜慎再次见到芸娘时,差点吓了一跳。
他的眼中满是惊愕之色,“你的脸,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芸娘原本长得清秀动人,如今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疹子,看起来甚是瘆人。
姜绵亦是远远避开,眼中满是嫌恶,嘴里还奚落道:“这是得了什么脏病吧?真是恶心,离我们远点,别传染给我们。”
芸娘带着几分凄楚的语调,轻声细语道:“老爷,我已经和堂小姐表明了心意,此生此世,我定会守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老爷,您应该不会因此嫌弃我吧?”
姜慎原本心中还存有些许疑虑,猜想这一切是否都是姜念薇在背后搞鬼。然而,眼前芸娘那满身满脸的红疹子,却是如此骇人,真实得令人无法忽视。
他顿时心生厌恶,厉声喝道:“你且离我远些,不要靠近我!”
芸娘一副受伤的样子,站在了一旁,脸上是无措的表情。
“等到了镇上,我自会重新找人来照料我的起居,”姜慎的声音冷漠而坚定,不带一丝情感,“你在病愈之前,最好离我们远一些,免得传染了病气,真是晦气。”
他心中甚至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将芸娘直接留在这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
害怕这其中隐藏着诡计,因此还是决定将芸娘暂时留下,但严令禁止她靠近他们三人。
此刻,最起码芸娘不会被他强迫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她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芸娘远远地望了姜念薇一眼,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一路上若是有时间,她便会拿出针线开始刺绣,身上虽瘙痒,但比起之前的境况来说要好得很,也不用伺候姜慎那个老男人了。
……
一群人经过一番跋涉,终于抵达了一个小镇,当他们踏入村子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整座镇子都是空荡荡的,很是萧条,且四处弥漫着纸钱的味道。
似乎还能听到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显得恐怖而又阴森。
此处,竟是一条必经之路,若欲避开这个小镇,则需翻越两座峻岭,少说也得耗费十日光景。
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差役也面露疑惑,“往昔过此,此地分明是一处繁华小镇,如今何以荒凉至此?”
沿途所见,皆是鸡鸭的残骸,腐臭之气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姜念薇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艾草的气味,在这个时代,一般发生瘟疫之后都会熏艾消毒。
眼看着差役们还打算继续往前走,她便叫住了领头的差役,“差爷,我看此处不对劲,莫不是发生了瘟疫?”
“倒是有这个可能。”
差役四下张望,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疑虑,似乎真有可能遭遇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便打算找户人家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
然而,一连走了几家,都是门户紧闭。
人们对于传染的方式还所知甚少,然而姜念薇却深知其中的风险。
即便是接触病患使用过的东西,也有可能感染上那可怕的病疫
因此,她郑重其事地嘱咐家中的每一个人,切勿轻易下马车。
大哥和阿北各自驾驭着一辆马车,暴露在外面,她便用棉花加布料,给他们做了一个简易的口罩。
正好之前从贪官家中还搜罗到了不少烈酒,暂时可以当做消毒酒精来用。
但长远之计,仍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酒进行蒸馏提纯,使之真正成为可用于医疗消毒的酒精。
姜念薇便提议道:“不如我们还是绕路而行吧。”
差役们讨论着:“眼下的天色已然昏暗,即便选择绕行,也得等到明日方能起程。”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差役抬起头,环顾四周,眼神落在远方若隐若现的轮廓上,“记得距离此间不远,有座荒废已久的庙宇,我们何不就在那里暂作歇息,待明日再行赶路?”
“也只能如此了。”
离开了这座萧条的小镇,差役押送着十几个犯人进入了破庙之中。
他们前脚刚踏入庙宇之中,后脚天空便下起了磅礴大雨,庙宇虽破,但所幸尚未破到连雨水都无法遮挡的地步。
差役们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而姜家的众人则在稍远处升起了一堆火堆,火光在雨幕中摇曳,为这片阴暗的庙宇带来了一丝温暖。
先前姜澜煦捕到的鱼还剩下几条,柳嬷嬷手脚麻利地将它们处理干净,用盐巴腌制了一番,如今,这些鱼正好可以用来做烤鱼。
几条鲜鱼在跳跃的火苗上慢慢烤炙,不久,便飘出一股令人垂涎的鱼香。
姜澜煦自然知道,这些先要用来分给那些差役,最后剩下的三条鱼,也足够他们一家子食用了。
与此同时,春雨正忙碌地炖煮着一锅肉干粥。
她将风干的牛肉干细细切碎,放入滚烫的粥中,慢慢地炖煮着,直至牛肉干完全融入粥中,变得绵软可口。
随后,她将这锅香气扑鼻的肉干粥小心翼翼地端到邱雪梅的面前。
邱雪梅一看,竟然有两个碗,原是姜念薇吩咐春雨煮粥的同时,偷偷炖了红枣燕窝,给她滋补身子。
邱雪梅抱着奶娃,眼里满是柔情,但一想到前路坎坷,不免又开始担忧,好在婆家的人一路上对她甚是照顾,让她缓解了一些忧虑。
刚刚出生几日的奶娃,尚且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着好奇,头上则是带着芸娘做的虎头帽,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姜慎一家的食物已经不够了,原本他们想着到了城镇,打算在抵达城镇后补充些口粮,可惜差役因为害怕不肯去镇上,他们也只能作罢。
姜绵眼巴巴地看着叔父一家围坐一起,享受着美味的烤鱼,而他们却只能嚼着冷硬如石的窝头,心中滋味难以言表,便准备像以前那样向姜念薇讨要一些食物。
但就在她迈步之际,却发现姜思雨已经将最后一块鱼肉送入口中,那满足的神情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困境。
这一次,他们甚至连一丝分享的念头都没有。
斗米仇,升米恩,此情此景更是让姜绵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意。
秦子谦则是在姜绵不远处的地方坐着,和他们一样啃食着冷硬的窝头。
这几日,他突然发现身上软绵绵的,有些使不上力气,心想大概由于一路奔波,累着了,若是有机会找个大夫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倒是没有产生其他的疑虑。
面对姜绵的抱怨,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直到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庙宇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位打扮朴素的村妇,身边还有位身形姣好的女子。
差役拦在了门口,那名村妇才惨兮兮地解释道:“差爷,我家女儿生病了,能否再次稍作歇息,等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此地的。”
两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差役便让他们随意找个角落的位置,不要影响到他们休息就可以。
那带着斗笠的女子窝在角落里,咳了两声,姜念薇立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让大嫂抱着孩子去另外一边,让其他人也待在一处的角落里,与这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看来她猜得没有错,这附近瘟疫横行,这两人已有了早期症状。
若是这样下去,一路上还不知道有没有被传染的可能性。
大人尚且可以熬过去,可是大哥的孩子刚刚出生,大嫂在坐月子,身体虚弱,要是被传染了瘟疫,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路以来,她会给家人喝灵泉水,增强他们的体质,抵御病痛的侵袭,但面对瘟疫,她知这是一场无法预测的赌局,她不能,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其实如今的瘟疫,在现代来讲,包括鼠疫、天花、流感、霍乱、疟疾等,结合今日在镇上看到的鸡鸭的尸体,很有可能是禽流感,也就是甲型流感的一种。
待夜深人静,众人睡下之后,她便进入空间开始翻起来之前搜刮来的医术,其中有本医书正好关于这种人禽共得瘟疫的记载。
其中有个方子以连翘、金银花、野菊花、黄连、黄芩、大青叶等中药,可以缓解症状。
但中药见效缓慢,要想彻底根治,还需要用到奥司他韦、阿昔洛韦这些现代才能有的药物。
正当她烦恼之时,却发现空间一片被雾气遮掩缓缓地散开了,可以看清她的眼前一排排的存放药物的药架。
且下面还贴着一排排的标签,这些药不是用钱购买的,而是要用她在空间中种植的蔬菜瓜果兑换,姜念薇试着用刚刚种植的十个番茄兑换了十盒奥司他韦,竟然真的成功了,如此,她便有九成的把握。
清晨的曙光悄然而至,那两人也没有多待,正准备收拾行囊离去。
那女子不停地咳嗽着,步伐蹒跚,她迅速戴上口罩,快步上前,轻声喊住了母女二人,“这位小姐似乎身体抱恙,我略通医术,不妨让我瞧瞧?”
村妇挡在了那位女子的面前,面露忧色地说:“我们正打算去镇上,找个大夫给小姐瞧瞧病。”
姜念薇微微颔首,将昨日所见据实相告:“我们昨日刚好经过镇上,那里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听闻此言,那位女子顿时泪眼婆娑,哽咽道:“这可如何是好呢?我们该何去何从?”
姜念薇继续说道:“我猜想,你们或许并非母女关系。这位嬷嬷,应该是这位小姐的贴身侍从吧?”
两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互相对视一眼。
然而,嬷嬷望着姜念薇这年轻的面容,再加上她此刻身为被押送的犯人,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疑虑,她抿了抿嘴,选择了沉默,没有回应。
倒是那位小姐,显得颇为坦然,她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不是母女,我是特地来镇上探望父亲的。”
姜念薇微微颔首,对方坦然,她也不再避讳,继续问道:“最近你是否感到身体发热,头部隐隐作痛,喉咙干涩疼痛,同时还伴有恶心和腹痛的症状呢?”
那位小姐听到姜念薇所言,不由惊讶,“你如何得知?”
姜念薇如实相告,将药包递给了女子:“你们大概已经染上了瘟疫,这些药你且拿着,按照上面写的方式服用。”
待她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人赶到了庙前,且他们全部用白布遮着口鼻。
中年男子惊讶开口,“蓁蓁,你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