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薇提议道:“既然如此,大家便随我一同出去试试这个推车,散散步如何,思雨你便留在家里看家。”
段赟心中明白,姜念薇此举,实则是为他创造了一个与姜思雨独处的机会。
姜思雨合上手中的书卷,双眸终于与段赟的视线相交。
直到其他人身影消失后,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段赟才缓缓开口,诚恳说道:“思雨,上一次的事情确实是我语气太重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因此回避我。”
姜思雨一如往常露出笑颜,“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把你说的这些话听了进去,原来是我不懂事。爹告诉我,‘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所以我想像爹一样教书育人。”
这并非她心血来潮的想法,最初她跟随姜衍前往私塾读书,只是心中有不甘,想要证明自己。
当她看到那些年纪尚幼的孩子们,尽管每日要忙于家中的农活,却仍坚持来到私塾求学,每日下课之后围着父亲问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与那些世故的大人们截然不同,他们不受利益的驱使,心中只有一股纯粹的求知欲。
段赟确实感觉到了她与原先的不同,改变是好事情,但他心中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失落。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就算这样,你也不用一直躲着不见我。”
姜思雨认真答道:“我并非有意回避。”
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下文,“若你无他事,便早些离开吧,这些腌梅子是我娘特意留给你的,别忘了带上。”
将她不再搭理自己,段赟也只能转身告辞。
……
姜念薇与大嫂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
这辆木制推车的设计精巧且实用,晨哥儿只需坐在上面,绑上绑带,大人们便可悠然地推着他在那平坦的小径上漫步,而且轮胎做了避震,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以后若是走累了,也不用再让大人抱着。
晨哥儿对此也很是新奇,坐在推车上面东张西望。
邱雪梅见他如此可爱模样,不由说道:“他似乎很喜欢辆小车。”
“晨哥儿喜欢便好,如此一来,大家日后也可以少费些力气抱着他了。”
邱雪梅突然叹了一口气,“见你们都有忙碌的事情,家里似乎只剩下我这个‘闲人’了。”
姜念薇深怕大嫂心中生出不必要的忧虑,轻声劝慰道:“大嫂,切莫如此自谦,你绝非闲人,带孩子这份重任,实则比世间任何工作都要繁重,倘若你觉得单调乏味,日后便让春雨和桃枝轮流来协助你,她们俩定能为你分担不少。”
邱雪梅笑着摇了摇头,“她们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家中大小事务,爹娘从不让我操心,一有空闲,家中其他人也会主动帮我照顾孩子。”
她瞥见前方的公婆身影尚远,便贴近姜念薇身旁问道:“近来我时常感到身体盗汗,心中也异常烦闷,你可知道这等症状,有何良方能解我之困?”
姜念薇闻言,步伐一顿,随即伸出手搭在她的腕上,片刻后她轻启朱唇:“许是气虚所致,你可试着多食用些红枣莲子汤,以补气血。此外,我再为你调配一副药方,你依方服用,过些时日,应当会有所好转。”
她思索片刻,又接着道:“至于你心中烦闷……若是你有兴趣,过几日我便陪你前往崖州城走一走,散散心,或许是因这岛屿的闭塞,才让你心生郁结,出去走走,或许能帮你排解掉这些烦恼。”
听到去称重游玩,邱雪梅心中欣喜起来:“你说的倒也是在理,那便劳烦你带我出去逛逛。”
“自家人嘛,何须言劳烦?对了大嫂,上次我赠予你的那香膏与祛斑膏,你可曾用尽?”
提起这些,邱雪梅便忍不住称赞起来,“那两样东西效果极佳,原本我脸上还有褐色的斑点竟然全部不见了,实在神奇。”
“等我回去再给你拿几瓶。”
随后姜念薇快步移至姜衍身边,提起开垦荒地的事宜,“爹,我已经找到了售卖渠道,我想在那片荒山上种植水果,您觉得如何?”
姜衍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曾与村民们提起过此事,但荒地面积确实庞大,而村民们又大多忙于农事,制造玻璃,难以抽身。”
姜念薇见他目光闪烁,便知这事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爹,此事若有隐情,您不妨直言,我们一同商议。”
姜衍才叹息一声:“种植果树之事,无前例可循,村民们心中疑虑重重,不知此举能否带来收益,自然不愿轻易付出辛劳。”
姜念薇思索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我倒是有个法子。”
既然是害怕无利可图,那便制造一些肉眼可见的利益。
荒山的面积比较大,光靠他们一家子努力,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开垦完毕。
“念薇,你有什么好法子?”
姜念薇微微一笑,神秘地摇了摇头,“现下还是秘密,届时父亲自然会知晓。”
空间中屯有大量的金矿石,她便随意拿出十几块,让大哥帮忙分散地埋在荒山之中。
金矿石看似巨大,实则一块中冶炼出金子却不是很多,但足够引起他人的注意。
到了第二日,姜念薇便雇了村里有空的几人一起去荒山开垦荒地。
一开始村民还兴致怏怏,可其中一个村民突然挖到了一块表面闪着金色光泽的石头。
姜念薇见状,假装惊讶地凑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这块石头,然后故作惊讶地喊道:“这……这看起来像是金矿石头!难不成这里竟然有金矿?”
那村民还他摇着头,半信半疑地说:“这怎么可能,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片土地如此荒芜,怎么可能会有金矿?”
另外一位较为年长的村民也凑了过来,“这应该就是金矿石,我曾经去挖过矿洞,见过的矿石与这一模一样。”
这消息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都知道地里有金矿了,便都开始扛着锄头前来挖掘。
霎时间,村民们纷纷扛起了锄头,踏上了那片曾经无人问津的荒地,争先恐后想要在这片荒地上挖出金矿来。
见已经达成她想要的目的,姜念薇便告知了姜衍真相。
“我只不过是稍稍利用了村民们的心理,若只是雇佣这些村民干活,他们只是按部就班的干活,无利不起早,知道地里有金子,他们自然也就有了动力,干起活来热情高涨,你看这速度,短短数日,便已将这片荒地开垦了大半不出半月,想必这荒山就要开垦完成了。”
姜衍听后不禁摇头失笑,“你啊你,真是诡计多端。”
他也知道女儿所言非虚,埋在地里的金矿,会让村民产生竞争意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想要得到更多的金矿,自然不知不觉就干得多了,速度也快了起来。
若只是守着一亩三分地,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发家致富,姜念薇也只能出此下策。
这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姜念薇领着大嫂与芸娘逛一逛崖州城。
为避人耳目,她们皆乔装打扮,混迹于市井百姓之中,宛若平凡过客,不显丝毫异常。
两人看着街上的眼花缭乱的小玩意儿,时不时停下脚步,驻足观赏,十分新奇,“这里的民俗,与我们那里截然不同。”
行至一间成衣店前,姜念薇突然驻足,转向芸娘询问道:“芸娘,你看这铺子位置如何?”
芸娘细细打量了一番,见那成衣店正处于繁华街市的人流交汇处,不禁点头赞道:“此处位置极佳,正是人流汇聚之地,想来生意定是兴隆。”
姜念薇领着他们进入店铺之中,店里的伙计一见到姜念薇前来,便热情招呼道:“姑娘,您可算是来了,您之前带来的那些款式时兴的成衣都快售完了。”
芸娘听得此言,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不禁轻声问道:“你所说的成衣,莫非就是我亲手缝制的那些?”
“正是,这成衣店虽在我表姐的名下,但售卖大多是你巧手织就的衣裳,为了经营这店铺,我已精心挑选了几位机敏的伙计,以及几位手艺精湛的缝工,铺子里的收益都是你的,以后你便可留在这里做老板娘了。”
芸娘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酸楚,眼眶中泛起湿润,“小姐,您为何要如此费心,为我铺设这样一条路?我身份地位留在你们身边侍奉,能有口饱饭吃就行了……何德何能?”
“你的绣工堪称一绝,制作的衣裳皆是精巧绝伦,令人赞叹,我此番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你觅得一桩美差,但自今往后,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像岛上那般悠闲自在了。”
见她似乎有疑虑,姜念薇继续解释道:“你且放心,这铺子也并非白白赠予你,若我日后在别处开设成衣店铺,你设计的这些衣服,绣样,也需得让我售卖,如此我们双方都能从中获益,岂不美哉?”
这一番解释下来,芸娘也能毫无心理压力的接受,面上展露了欣喜的笑容,柔声说道:“小姐的心意,芸娘感激不尽。”
姜念薇摆摆手,“不必客气,你便安心留在此处查看铺中是否还有所缺之物,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伙计去采购便,待至中午时分,我们再到百花楼相聚,届时再细谈。”
邱雪梅见芸娘有了自己的铺子,心中自然也是羡慕的,更羡慕的是她能有这样一番手艺。
而她虽然官家女子出生,各个方面似乎都十分平庸,她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当初陪嫁的铺子也都是由婆婆打理的。
姜念薇见她眼神失落,便招了招手唤她过来,“大嫂,过来瞧瞧,你常常这牛乳糕味道如何?”
邱雪梅接过她递来的牛乳糕,细细品味,双眸微微亮起,“这牛乳糕,口感细腻,甜而不腻,当真不错。”
\“那么我们就多买几盒吧,让爹娘和大哥也尝尝这城里的新鲜玩意儿。\“
两人就这样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邱雪梅却略显惆怅,“与家中其他人比起来,我是不是十分平庸?”
“大嫂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你有许多过人之处。”
她心中惆怅,“我知道你也只是安慰我罢了。”
路过一家脂粉铺子时,邱雪梅不由驻足张望,目光却被一名女子手中的瓷罐所吸引。
那瓷罐的样式她很是眼熟,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这与姜念薇赠予她的一模一样,连香味都是相似的。
邱雪梅温和地问道:“姑娘,你手中的这款香膏,可是看中了?”
那女子微微颔首:“这香膏味道清幽,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价格却是有些高了。”
\“其标价虽不菲,但效果却是物超所值,你闻闻看我身上便带有这样的香气,还是早上抹的香膏,现在还带有余香,且这香膏还有滋润皮肤的效果,可是有双倍的效果。\“
她这番细致的介绍,让那名女子心动不已,“这般说来,这价格倒也实惠。”
邱雪梅的目光在铺子里轻轻扫过,又发现了那款祛斑膏。
她拿起祛斑膏,忍不住又开始赞叹起来,“原本我脸上有不少斑点,坚持用这祛斑膏后,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女客被她的话语吸引,纷纷围了上来,其中一人好奇地问道:“效果真的这么好吗?那我倒也想买一瓶试试。”
随着邱雪梅的深入介绍,还给她们示范用法,铺子里一下子便售出了好几瓶。
姜念薇凑到大嫂身旁,和煦一笑:“大嫂,如今你还觉得自己平庸吗?”
邱雪梅后知后觉,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我倒从未发现,自个儿还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我寄放在铺子里售卖的,如今我竟觉得,我们也有能力开一间脂粉铺了,不如就交予大嫂你来经营?”
邱雪梅闻言,面色微变,急忙摆手推辞:“不,不,这怎可?我如何能担此重任?何况晨哥儿尚且年幼,我怎能放下他,去做别的事情呢?”
“晨哥儿也快要断奶了,你也该做一些自个儿喜欢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