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正义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仿若静止。

确切的说，是在顾行的视觉里变得缓慢，仿佛一帧一帧的慢镜头。

从直升机缓缓降落，出现在顾行不远处，到张成刚出现自直升机上跃下，顾行从对方身上散发的信息看出了异常。

作战服腰部微微鼓起，与手脚肩宽脖子粗细不成比例，但腰部有东西！

瞬间看出张成刚腰部东西后，顾行再从对方腰部东西散发信息判断出是炸弹后，刹那间，他大手探出，开启惊门后的锋利指甲瞬间切开张成刚的作战服，切断了被张成刚缠绑在腰身的炸弹线束，而后在炸弹往下落的瞬间大手一横，捞起炸弹拍于地面。

一系列动作在瞬间完成！

当顾行灰白手的大手将张成刚腰部的炸弹切掉，捞过来拍于地面时，张成刚的拇指刚好按在了遥控杆上端的引爆按钮上。

“轰——”

一声爆炸巨响，但却没有任何烟尘。

李玄，老人，还有张成刚三人只觉得地面一震，那只拍于地面的灰白大手周边缝隙炸起一圈灰尘，而后……再没动静。

随后，那只灰白色的大手缓缓抬起。

只见那块被按住的地面，泥土已经松动仿佛填进去的一般，而那只缓缓抬起的灰白色大手，仅有掌心处有些灰黑痕迹，其他并没有异常。

见到这一幕，张成刚和李玄，甚至那位老人都震惊了！

这……

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掌才能够安然承受炸弹爆炸而毫发无伤？！

在三人震惊之际，顾行目光居高临下的望向张成刚，冷哼道：“看来就是你在从中作梗了？”

如果那位浑身散发着恐怖复杂信息的老人死在这里，还是在被李玄和顾行两个奇异挟持而来的情况下，那么国内的所有奇异恐怕都将面临绝灭性的打击。

这个人从直升机上一跳下来就决绝的引爆炸弹，显然就是想推动奇异和国家之间的矛盾，而根据刚才跟老人的谈话内容，这人应该就是“欺下瞒上”的幕后阴谋者无疑了。

顾行切断对方身上缠绕的炸弹，当然不是为了救对方，而是为了接下来的大戏！

他的话语，让震惊的老人如梦方醒，随后，老人平淡的脸上第一次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小张！我需要你好好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

他不怕死。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一把老骨头，半只脚快踏入棺材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他不允许自己看错人！

尤其是为了给这个国家提拔人才这一块！

张成刚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猛然看向了旁边的李玄，大喝道：“李玄！你还不动手！难道你想让你爷爷白白牺牲么！”

他的话，让老人，甚至顾行都是一怔，纷纷看向旁边大量李玄。

只见胡子拉碴，衣着邋遢的李玄，身前骤然出现了一个拢缩的漩涡，从漩涡里面传来强大的吸力，正不断将周围的东西吸入其中。

这个拢缩的漩涡迅速扩大，从拳头大小变为足球大笑，再到快有一个人那么大。

随着变大，漩涡中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大，老人和旁边的张成刚两人的身形瞬间被吸飞起，就连顾行庞大的身形都渐渐开始被吸动，向着那拢缩的漩涡慢慢移去！

半空之中，老人一脸愕然，而张成刚则是一脸满足的笑。

至于顾行，则一声低喝，双脚猛然深陷入地下，稳住了向那拢缩的漩涡移去的身形后，他双眉倒竖，大手探抓而出，向着两人老人抓去。

但还没等他抓到老人，忽然，强大吸力消失了，拢缩的漩涡也消失了。

半空中的老人和张成刚纷纷摔在了地上。

顾行微微一愕，望向李玄。

只见李玄一脸痛苦的抱着头，双膝慢慢跪在了地上，崩溃哭道：“错了！错了！这不是正义……这不是我要的正义……不是……”

……

2月27日，星期一，天气小到中雪。

长乐镇，乌拉村，雪林宽地，两座坟包前。

一位老人，一位青年男子，立于坟前。

“不……我不能这么做……”

青年男子神情慌乱的摇着头，连连后退。

老人一步步向青年靠近，决绝道：“你必须这么做，为了你，也为了我！”

“不行……不行……”

青年男子仍然快速的摇头拒绝，慌乱的目光看向其他方向，根本不敢跟老人对视。

“小玄，你听我说！”

老人语气郑重道：“这个国家不需要奇异！普通人跟奇异是不平等的关系，奇异拥有特殊能力，对普通人拥有着生杀大权，就像当初你父母遭遇的奇异一样！只有奇异能对付奇异，但如果那些对付奇异的奇异也不管呢？金城事件里，那个叫撒耶的奇异如果并不是骗你，而是徐如风、云虚这些人确实参与了金城事件中的话，几百万人的命！都在那些顶尖奇异的商量中被决定！你该怎么办？这个国家以后该怎么办？！就像你说过的，这世上的正义已经如此艰难，为何还有人使之寸步难行？人们常说，正义由胜利者书写，胜利既正义，但真的是这样么？不是！正义就是正义！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都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小玄，爷爷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谁，但这件事就当我求你！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就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死得其所，用这条命为这个国家，为我的正义，再做一些事吧……”

说完，老人慢慢的在青年男子面前跪了下来。

而青年男子早已经听得泪流满面。

看着眼前这个老人。

他还记得这个老人从小教他什么是正义，教他做一个正直的人。

或许他跟这个老人的性格都不讨周围人的喜欢，但那又怎么样？人生下来是为自己而活，并不是为了讨谁喜欢。

只要自己觉得对的事，就算再多人反对或讨厌也要去坚持。

这是眼前这个老人教他的。

尽管随着长大，他对正义的理解开始渐渐跟老人有了分歧，并且他也明白这个老人是想借他的手，以自己的死，换左派那些人闭嘴，右派那些人奋起，给国家一个驱逐或灭杀国内所有奇异的出师之名，虽然他很多时候也觉得国内那些奇异不作为，漠视人命，但这种“正义”他并不认同。

可是……

现在的他，是以孙子的身份站在这里。

而眼前的老人，是他的爷爷。

“爷爷……”

他看着眼前的老人，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神情痛苦纠结缓缓抬起手，“我……答应你。”

跪在地上的老人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

……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我没法认同你的正义……”

李玄跪在地上，崩溃的失声痛哭。

他终究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正义。

就像爷爷曾经教他的。。

“李玄！！！”

摔在地上的张成刚，在经过起初的愕然后，爬起身来，朝李玄愤怒大吼。同时，他迅速从作战服腿部拔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旁边的老人就是“砰砰砰”的连连开枪。

但一直灰白色的大手伸了过来，挡住了老人的身形。

子弹打在那只灰白色的手背上，发出声声闷响，连点白印都没留下，便纷纷掉落在了地上。

张成刚将手枪的子弹开完后，神情已变得歇斯德里。

他将手枪一扔，又拔出另一条腿的腿部所绑的军刀，向着这边冲来。

对此，那只灰白色大手只是一根指头骤然一弹——

“嘭！”

一声气爆。

一道空气炮瞬间打穿了张成刚的胸口，从背后炸出了一团血雾。

张成刚冲跑的身形迅速减慢，他怔怔的低头看着胸口的血肉模糊，缓缓倒在了地上。

“真相如何，你已经看到了。”

顾行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灰白色大手随着说话，缓缓从老人身旁抬起。

老人闻言，仰头看了顾行一眼，然后又看了不远处崩溃失声痛哭的李玄一眼以及另一边，倒在血泊中的张成刚一眼，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看这场戏？”

老人在叹息过后，目光再次仰头看向顾行。

顾行没有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这场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准备的明明是另外一场戏，没想到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这样的话，他准备的那场戏就只能当一个添头了。

只见他脚下移动，来到大概二十多米外的一颗大树上，伸手将大树枝干上的积雪抹去，拿出了一部架好在这里的智能手机，最后回到了老人身旁，说道：“这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全球直播，不知道的可以当电影大片看，知道的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你们看着处理吧。”

这个才是他准备的大戏。

全球直播这次阴谋真相！让军方想瞒都瞒不住！

这一下已经跟奇异无关了，而是军方需要给奇异一个交代！

至于相关的技术方面，则来源于当初去香港时，顾行结识的血蛇佣兵团这个国际佣兵团——当初在香港，顾行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汇钱，然后在两天去，联络李玄的同时也联络了对方。

老人听了顾行的话，再次深深看了顾行一眼。

接下来，老人联系了直升机，将李玄和张成刚的尸体一起乘着直升机带回了神阳军区。

而顾行，则正大光明的乘飞机从神阳市的桃仙国际机场回了黔阳。

当天，那段全球直播在网上引发了源源不断的热议，同时也在国内的奇异中掀起一阵狂潮！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