寠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南葵再也支撑不住,放心地在顾逸川怀中睡去。
不多时,刘捕头和里正带人找到了他们。
看到沈南葵还活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连忙护送他们上岸。
折腾到后半夜,顾逸川才将沈南葵平安带回家。
但他还顾不得休息,沈南葵在水里泡了太久,眼下正发着高烧,刚才已请郎中过来开过药了,药是梁氏在熬,他便打来温水,亲自给沈南葵擦身子,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屋里闹腾一片,顾母也睡不着,就也过来看了一眼。
她见自家儿子事无巨细地照顾沈南葵,不由撇嘴,“你一个读书人,日后是要当官的,哪能做这些伺候人的事?”
“我不做,娘来做吗?”
顾母眼一瞪,“没天理了,世上哪有做婆婆的,来伺候媳妇?”
“娘既然不帮忙,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还是回房歇息吧,她是我娘子,我自然要把她照顾妥当。”
“至于么?不就是发个烧,又死不了!”
顾母就是见不得自家的宝贝儿子,对一个女人这样好,虽然这个人是他娘子。
顾逸川忙碌的身影一顿。
压低声音道:“娘,南葵今日才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能够回来已是万幸,我希望您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不说便不说。”
儿子今日都快急疯了,顾母也不愿再去触他的霉头,索性回屋了。
反正她也来看过沈南葵了,面子上也说得过去。
回房时,宋冬儿在她门口等着,一见顾母便问:“姑姑,她怎么样?”
“死不了!”
顾母说完,有些纳罕地瞅了她一眼,“你最近不是一向都不理她吗,怎么还关心起她来了?”
宋冬儿道:“刚才有官兵跟着回来,我心里害怕,自然要问一问。”
顾母搂住她,“害怕就跟我睡吧,反正她人也回来了,旁的事跟咱们都不相干。”
“她今日……”
宋冬儿面露迟疑,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样子。
顾母知道她想问什么,就说:“官兵说了,她没事,就是跳水逃生的时候,险些丧了命,要我说沈氏也是命大,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反倒是那个歹人,据说脖子都快被她刺穿了,眼下性命难保……”
顾母一脸唏嘘,同时又有些佩服。
自家这个二儿媳,有才华有见识不说,没想到胆量也这般超群。
若是一般人遭受今日这种事,只怕定难保全……
宋冬儿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顾母搂着她往屋走,“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打听这些,没得听了心里害怕。”
“对了,出了这样的事,镇上也不安全了,我看你也少出去走动了吧,多在家里陪陪我,省得日后你嫁出去了,我想见你都难。”
“好,都听姑姑的。”宋冬儿乖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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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逸川守了沈南葵整整一夜,天将亮时,她的烧才终于退了。
他再三确认她已经退烧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逸川爬上床靠边躺下,伸手轻轻地将她搂住,而后自己也闭上了眼。
沈南葵睡了沉沉一觉,再醒来时,是在顾逸川怀中。
她知道一定是顾逸川照顾了自己一夜,她害怕吵醒他,所以哪怕醒了也没动弹,只呆呆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
其实这张脸,眼下也实在算不上多么俊美。
青黑的眼眶,凌乱的胡茬,干燥起皮的嘴唇,凭白给他添了几分沧桑。
沈南葵正想摸摸他的脸,顾逸川的神情忽然有了变化。
他似乎是在做梦,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嘴唇也一张一合地,像是要说些什么话。
他的面色太过着急,沈南葵不由凑近了去听。
只听他模糊不清地呓语着:“南葵,你在哪,别丢下我,你在哪……”
沈南葵心头一酸,温柔地捧住他的脸,轻唤道:“我在,逸川,我在你身边……”
听到她的声音,顾逸川在睡梦中也渐渐宁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顾逸川醒了。
他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许久,忽而用力地将她抱住,沈南葵本来就在假寐,见状也伸臂回应着他。
两人相拥许久,梁氏忽然在外面敲门。
“二弟妹,你醒了没有,我熬了粥,你起来吃点吧?”
沈南葵脸一红,忙推开顾逸川,“快去给大嫂开门。”
顾逸川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侧起来,过去开了门。
门开后,梁氏倒是没有进来,只问:“二弟妹她怎么样,烧退了没?”
顾逸川点头,“退了。”
“那你把这粥拿进去,喂她吃一点,这是我特意给她熬的瘦肉粥,可怜见的,弟妹这么水灵的一个人,怎能受这种苦……”
沈南葵的声音遥遥传来,“多谢大嫂关心了!”
梁氏应道:“不妨事不妨事,二弟妹,你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我都给你做了来。”
她走后,顾逸川端着粥进屋。
沈南葵闻到米香和肉香,肚子也不由饿得咕咕叫了起来,她伸出手。
“我倒真有些饿了,大嫂的这一碗粥,来得真及时!”
顾逸川却没给她,他舀起一勺粥吹了吹,而后喂去她嘴边。
“大嫂交代了,叫我喂你。”
沈南葵翻了个白眼,“大嫂是这个意思吗?”
顾逸川点头,“我觉得是。”
沈南葵面上无奈,心里却倍觉甜蜜,就着他的手喝起了粥。
下午。
梁氏忙完手头的活儿,过来陪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她从沈南葵嘴里知道了昨日的凶险情形,吓得脸都白了。
“二弟妹啊,你可真是福大命大,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我就害怕……”
沈南葵也怕,可没有办法。
她若不自救,就只能任人宰割,好在是她赢了。
梁氏也是这样想的,愤愤然道:“这种大恶棍,好在是被抓了,我看就该处死,再别让他祸害人间了!”
沈南葵也从顾逸川那里知道了抓她的人是谁,据说是镇上某个大员外的儿子,似乎还跟知县沾亲,他之前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样说的。
若他当真与知县关系匪浅,这个案子到了县城,是否还会有什么变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