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碧玉梅花簪,沈南葵眼中有一刹的错愕。
她又惊又喜,“这支碧玉簪,不是在冬儿那吗?”
虽然后来没怎么看到她戴过,但沈南葵一直以为,是被她收起来了,没想到竟然在顾逸川这里?
顾逸川指尖摩挲着碧玉簪,笑了笑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看到在她那里,我便要了回来。”
沈南葵从他手上接过碧玉簪,脸上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双手捂着碧玉簪,忽然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顾逸川。
“谁说我不喜欢!”
她打开锦盒,第一眼看到这个簪子时,就很喜欢。
只是,那时她不明白顾逸川的心意,所以不想给自己留念想,便转手把簪子送给了宋冬儿。
沈南葵将碧玉簪递给顾逸川,“帮我簪上它,可好?”
“娘子有令,自当从命。”
顾逸川欣然应允,亲手将碧玉梅花簪戴在了她的头上。
沈南葵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摸着那温润的触感,笑着说:“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顾逸川眉目含笑,眼中如有星光。
两人回到家,顾母正气冲冲地坐在堂屋,与梁氏理论。
顾母气得拍桌,“川儿是嫌咱家还不够丢人吗,搞出这样一副阵仗做什么?”
梁氏解释道:“娘,二弟妹本来就是无辜的,凭什么不能去澄清?再说了,二弟和二弟妹已经将麻烦全都解决了,相信今日过后,便再没人敢说顾家的闲话了。”
顾母却不肯信。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不让说,别人明着答应,难道暗地里就不会谈论了?”
宋冬儿在家陪着顾母,也没去祠堂外面。
她还没看到从外面归来的顾逸川和沈南葵,只当梁氏如今是一心向着沈氏,所以才会处处维护她。
不由暗讽出声,“大表嫂,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得了那沈氏的好处,才会处处帮她,可你也没必要这般糊弄姑姑吧,说到底,顾家是跟着沈氏才一起丢了人。”
顾母敏锐地听到了话里的重点,“什么好处?”
梁氏有些心虚,“娘,二弟妹帮我教导远儿和巧儿,我自然要感激她呀。”
宋冬儿轻哼一声,“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以往我可是瞧见过,沈氏偷偷给你塞钱。”
听得此话,顾母顿时勃然大怒。
“好啊,你们都不把我这个当家人放在眼里是吧,一个二个的都偷偷藏银子?”
她怒瞪着梁氏,“她给了你多少,还不快交出来!”
梁氏没想到是宋冬儿出卖了自己,她满眼失望,“冬儿,我可是拿你当亲妹子的……”
“亲妹子又如何,还不是比不得你那一口一个的二弟妹亲热?”
宋冬儿避开梁氏的目光,面上一片冰冷。
“我说大表嫂,家中是姑姑管家,向来也没短过谁的吃穿,你跟沈氏暗中搞小动作,岂不是没把姑姑当回事?这本就不对,我看你还是快些把银子交出来,再跟姑姑好好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她恨沈氏,也恨梁氏。
明明之前梁氏口口声声说会帮她,结果还是被那沈氏收买了,那她又有什么好念旧情的?
梁氏无奈,低头道:“娘,您消消气,我去取银子便是。”
“慢着!”
沈南葵跨进门槛,挡住了梁氏。
“大嫂,那些是我给你的体己,你不用交出来。”
顾母听了这话,更是怒上加怒,斥道:“大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沈南葵欠了欠身,“婆母息怒,我给大嫂这些钱,也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我看你就是想收买了梁氏,好叫她帮你跟我对着干!”
“当然不是。”
沈南葵淡然道:“我给大嫂体己银子,原因有二,一则,是因为大嫂是家中最操劳的人,里里外外的事,大多全靠她一个人忙活,如此辛苦,得些补贴也是应该的。”
“二则,你们也看到了,我在顾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这都是仰仗大嫂对我的照顾,所以我怎能不感恩?因而,只要我有,就一定不会少了大嫂的这份儿。”
听到她这样说,梁氏满脸感动。
虽然很高兴她能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可梁氏素来知道自家婆婆的性子,她也不愿看到沈南葵因为自己再得罪了婆婆,连忙去拉她。
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算了,二弟妹,你的心意我全明白,可娘眼下本就对你不满,你犯不着再为了我去得罪她。”
沈南葵摇了摇头,“大嫂,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
顾母冷冷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敢这么跟我叫板,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手里的银子,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开了这个先例。”
她狠狠剜了沈南葵一眼。
“从今往后,你赚的钱,都得如数交上来,不得私留,至于川儿和两个孩子读书的花费,自有我来安排,用不着你操心。”
顾逸川皱眉,“娘……”
刚一开口,便被顾母打断,“住嘴,这家里总归是我做主。”
沈南葵拽了拽顾逸川的袖子,示意她自己可以。
顾逸川这才没再说话,携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沈南葵道:“婆母,该交给公中的钱,我自是一分都不会少,但我手上也不能缺了银子。”
“你敢忤逆我?”
眼见着顾母又要发火,沈南葵忙接着说:“我留钱在手中,不为别的,也是想攒一笔本金,让钱生钱,在我眼中,做绣活赚的银子以及学生们交上来的束脩,这些都是小钱,只有找一门长久的营生,才能真正使顾家发达起来。”
她看向顾母,“婆母,就看您是想要眼前的这三瓜两枣,还是尊享日后的富贵了?”
除了顾逸川,顾母等人都是头一回听见她这样说,不由都愣住了。
虽然听着倒是十分叫人心动,但顾母还是一脸怀疑。
“什么长久的营生,你难道还会做生意不成?”
沈南葵从容一笑,“我既能做夫子讲学,为何不能会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