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西屋,就见桌子上摆了一大堆东西。
她忍不住问:“川儿媳妇,这都是你从娘家带来的吗?”
顾母瞥了一眼梁氏正在摆弄的发冠,有些不满地道:“俗话说,孝道为先,你知道给你大嫂带东西,怎么却不记得我这个长辈?”
沈南葵见她进来,忙请了她坐下。
“婆母这就是错怪我了,儿媳一直把您挂在心里,正要给您送东西过去呢。”
她拿出一匹蓝缎掐花的料子,笑说:“您瞧瞧,这个料子极衬您的气色,拿来给您做一身秋衣正好。”
顾母摸着料子的质感,满意地笑了。
“是个懂事的。”
她目光瞟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宋冬儿,又道:“川儿媳妇,你一向懂事识大体,冬儿虽说与你有些误会,可你究竟她表嫂,此番回娘家一趟,你给大家都带了东西,可有冬儿的那份?”
梁氏面色隐有不满。
自家这个婆婆,也真是偏心偏到咯吱窝了,自从那次的事过后,冬儿便再未给过二弟妹一个好脸色,平日见面更是连话都不说一句,也就自家二弟妹心胸豁达,不与她计较。
就这,还妄图让别人给她带礼物,凭什么啊?
她想说话,却被沈南葵一个眼神阻住。
沈南葵淡淡笑了笑,“婆母说的是,我既然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又怎会厚此薄彼?”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她尽量给每个人都挑了礼物。
只不过,给梁氏和两小只的,是她特意选的。
而给顾母和宋冬儿的,则是她在布庄随便拿的,反正料子都不差,随她们做衣裳做手绢都行。
她重新拿出一匹烟霞色的料子,递给宋冬儿。
“我知道冬儿表妹正在与媒婆相看,一应穿戴也不可马虎了才好,这匹料子颜色娇艳,便送给冬儿表妹做衣裳用吧,就当是我这个做表嫂的,该尽的一点心意。”
宋冬儿听到这话,瞬间就变了脸。
“你就这么急着撵我走?”
沈南葵挑眉,“冬儿表妹何出此言?”
她看向梁氏与顾母,“冬儿表妹难道没在相看婆家吗,我好心送料子让她裁新衣,这也有错么?”
梁氏忙道:“二弟妹,你一片好心,哪有什么错?”
说罢,她又冲着宋冬儿摇了摇头,“冬儿,这么好看的妆花料子,是二弟妹特地从京城给你带回来的,你怎么不领情呢?”
“我才不稀罕她的东西!”宋冬儿冷冷撇下这句话。
见她这副态度,梁氏也恼了。
“娘,你看她!”
顾母有些无奈。
她想帮着自家侄女,但今日这事,的确是宋冬儿不对,可若是要对她出言责备,顾母又有些舍不得。
只好哄道:“冬儿,别闹脾气,你瞧这料子多好看,过来,我给你比划一下试试,你就知道了。”
“姑姑!”宋冬儿有些不情愿。
“过来!”
顾母加重了些语气。
这傻孩子,究竟在闹什么别扭,这么好的料子,她难道还看不上吗?
想是自己素日里把她宠坏了。
今日沈氏又没得罪她,她这般扭扭捏捏的,岂不是叫自己下不来台?
宋冬儿满心不愿地过来了。
顾母抖开料子,在她身上比划起来,“你二表嫂是个有眼光的,这颜色穿在身上多鲜嫩!”
宋冬儿本来不想要沈南葵的东西,可她看着这个料子,心里忽然有了一计。
她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二表嫂,对不住,是我眼拙了,不过,这么好看的料子,拿去裁缝铺子也是可惜,碰见那些个手笨的,没得叫人糟蹋了,要我说,二表嫂的针线功夫一向无人能比,不如就由二表嫂来给我做身衣裳,如何?”
说完,她便等着沈南葵的答案。
做一身衣裳耗时可不短,她若答应,自己倒也乐得看她卖力,她若不应,那不就有理由让姑姑挑她的错了?
反正不管她应不应,自己都不吃亏。
沈南葵也没想到,她收了料子,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让自己帮她做衣裳?
哪来的底气呢?
沈南葵险些气笑了,正要找理由婉拒,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忽然从院外传来。
“你怎么还有脸,让她给你做衣裳?”
顾逸川从外面大步进来,径直走到宋冬儿面前停下,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把宋冬儿怀里的料子一把夺走,扔在了椅子上。
“你还配要她的东西吗?”
他语气格外严厉,众人都有些搞不急这个变故。
顾母皱眉斥道:“川儿,好端端的,你这么凶你妹妹做什么?”
顾逸川没理会她,对着两小只道:“阿远,阿巧,你们先出去。”
两小只走后,顾逸川才说:“娘,冬儿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千般宠着,万般护着,也从没有人敢说过什么,因着您的缘故,上次她做出那样的错事,我与南葵也未同她计较,反而处处替她考虑,那您可知,她又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
顾母一面问,一面看向宋冬儿。
宋冬儿接触到她询问的目光,神色却有些躲闪。
顾逸川冷冷道:“上次南葵遇险,并非意外,而是冬儿勾结歹人,故意坑害了南葵,还有事后漫天传播的谣言,也有她的手笔。”
“这、这怎么可能……”
顾母和梁氏大惊,两人都十分难以置信。
沈南葵回想起当时吴绍说过的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冬儿,吴绍说过,他是因为传言,才会对自己感兴趣,可什么样的传言,会引得他对一个陌生女子下手呢?
仅凭街头巷尾的几句传闻,只怕还达不到让他知法犯法的效果,想必是有人特意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宋冬儿面色惨白,却还是摇头,“不是我……”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顾逸川眼中仿佛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