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沈南葵问。
蔡岭默了默,才说:“你可听说过易容术?”
“易容术?”
沈南葵眼神一亮,“你一说我倒记起来了,之前我翻阅杂谈,曾在书中见过这种法子,听闻擅用此技者,改变容貌只是最浅表的一层,有那厉害的,甚至能变化骨骼身量,借此隐藏年龄,这等诡奇的手段,简直毫无破绽,先前我还当是书中夸大其词,难道,竟真有这样的事情?”
蔡岭点头,“江湖之中,不乏能人异士,有人会易容术也不奇怪,但你后面所说的,变幻骨骼身量这种,也叫缩骨功,已经失传几十年了。”
“原来如此。”
沈南葵叹道:“要是真有谁,能以易容术结合缩骨功,那此人在这世间,便可横着走了。”
“我曾听一些前辈说,几十年前,江湖上为了抢夺缩骨功的功法,曾乱过好些年,掀起了一场场腥风血雨,没想到,这东西最后却是失传了。”
沈南葵面色感慨,“这样的好东西,学会了就能变幻容貌身量,成为另一个人,对江湖人士而言,不论是寻仇还是避祸,这都是一门法宝,自然人人都想得到。”
说完她问:“蔡先生,你所说的那个法子,难道就是易容术?”
蔡岭点了点头,“没错,我有一个朋友,易容技艺了得,若能请来帮宫涛遮掩容貌,必能瞒过守城的官兵。”
沈南葵喜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不知蔡先生的朋友现在何处?”
蔡岭叹了口气,“一月前,我收到她的来信,信上说她去了东海,现在传信过去,再从东海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
沈南葵思索一番,点头道:“虽说时间是有些长,但若真能顺利将宫大侠送出城,这也是最稳妥的法子,况且,宫大侠伤势不轻,养伤也得一段时日,算下来正好差不多。”
蔡岭眸光一定,“那我这就给她去信,让她来永州一趟。”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沈南葵竟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为难之色。
她站起身,缓缓行了一礼,言辞恳切地道:“蔡先生,要报救命之恩的人是我,可却还是劳烦了你。”
她见蔡岭要开口,忙赶在他之前又说:“我知道你想说,故交之间不必如此,但身为朋友,也不能事事都倚赖对方,更何况因为宫大侠的身份,这次的事风险不小,我不能拖你下水。”
“所以,让你朋友帮忙一事,就算是我借了你的面子请他出手,事后的报酬,以及他若是有什么别的要求,都由我来承担,这样可好?”
蔡岭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同为江湖中人,我也颇为敬重宫涛这样的义士,如今他被人陷害,我既然知道了,便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我做这些事,并非全是因为你,你不必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而且,宫涛从贼匪刀下救了沈南葵,他心中也颇为感激……
“蔡先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就让我尽自己的一份力吧。”
沈南葵面色坚定,显然已是下定了决心。
她不知蔡岭与那位朋友之间是否有着什么恩怨,但既然连他都觉得为难,她又怎能再让他因为自己去欠下这份人情?
“……好罢。”
蔡岭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信送出去之后,眼下便要考虑,如何才能将宫涛藏在院子里,而又不致人发现。
……
经历了上次那一夜,四名贼匪元气大伤,倒是没再出来作乱了,城中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百姓们自发到州衙前放炮,感谢官府为民除害,还永州百姓安宁。
听闻那日城中去了不少人,将衙门所在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这事儿甚至还惊动了暂领永州事务的巡抚大人,他也在百姓面前露了面,说了好一番慷慨陈词的话,惹得百姓们情绪高涨,热闹了半日才散去。
自此之后,在永州百姓心中,贼匪作乱一事就算已经翻过篇章了。
沈南葵知道后,却对此嗤之以鼻。
“上回夜里来捉拿贼匪的那些官兵,据为首的班头所言,他正是被巡抚提拔起来的,张同知停职,孙捕头也不在,一切怎会这么巧?可见,这个巡抚极有可能不是善茬,甚至也与案子有着牵连。”
蔡岭沉吟道:“一切小心为上吧。”
沈南葵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就连陶茹的生辰,她都没有到场,只叫荷华代她将礼物送过去。
陶茹知晓她月份大,身子行动不便,因而心里并不怪罪,反倒还亲自来小院看她。
沈南葵一见她便赔罪,“陶姑娘,是我失约了,原是答应好的事,我却没有做到。”
“什么话?”
陶茹忙扶着她坐下,“东家,你身子重,哪受得了马车颠簸,再说了,你人虽没到,礼物却未曾缺席,我今日来,正是亲自向你道声谢,顺便来看看你。”
说着,她接过婢女手中的食盒打开,笑道:“我娘做的花果饮,她知道你爱喝,特意做了叫我带来,只是有些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荷华走上前道:“陶姑娘难得来一趟,就坐下陪我家夫人好好说说话吧,我去就行了。”
陶茹笑了笑说:“那就辛苦你了,荷华。”
荷华走后,她又看向沈南葵的肚子,轻轻叹道:“我娘说,算算日子,约莫十月底,你就要生产了,算下来也就不到两个月,东家,稳婆和奶娘你可都找好了?”
沈南葵点头,“稳婆倒是找好了,听说是永州城的接生圣手,至于奶娘,我还未曾物色到合适的。”
陶茹笑道:“若是如此,我倒有一个人选。”
“谁?”
陶茹说:“是在咱们作坊做事的一个婶子,她家中儿媳前两天刚生了儿子,奶水也足,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我想着若你没找到合适的,便把她介绍过来,只是,婶子一家都是乡下人,不知你可会嫌弃?”
沈南葵笑了,“嫌弃什么,做奶娘最要紧的是奶水足,能喂饱孩子,来历正心眼好,用着踏实,我正愁找不到中意的人,这下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陶茹听她这样说,便也放下心来。
“好,那我便给婶子多加些工钱,叫她回去好好给儿媳补补身子,待你生产之前,就叫她过来伺候。”
“多谢了。”
陶茹面颊一红,“能帮到你就好,东家,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她捋了捋鬓发,忽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不由问道:“对了,东家,你都快要生了,不知你相公何时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