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问少女

如果是以前...

楚奕回家就能见到姜婉清在等自己。

绝对有着难以言喻的惊喜感。

可是现在...

他看着眼前美的不像话的女子。

没有任何的喜悦，反倒是说不出苦涩。

楚奕想视而不见，柳薇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起身将他拉了过来。

“小清已经等你很久了。”

“你们好好谈谈。”

说完，她给楚奕和姜婉清这对青梅竹马留出空间。离开了客厅。

楚奕猜不透姜婉清这次来找自己的目的，也不想猜。

他累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开始看不透姜婉清的心。

他们坐在不同的沙发上，面对面。

空气很安静，仿佛有回忆在流淌。

最终还是姜婉清打破了沉默。

“楚奕。”

“我打算申请调到另一个班级去。”

她看到楚奕神情上没有什么变化。

见不到任何的好奇和想要追问的神情。

曾经的楚奕，肯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换一个班级。

她的明眸里划过一丝悲哀。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错过你的生日聚会..”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不会拒绝。”

“今天凌墨也归还了我那天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在这件事情上，是我做错了..”

“别说了。”楚奕突然开口。

“如果你是带着对他的愧疚来找我。”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姜婉清，我最后再说一次，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看到那样！”

“你调去哪个班级，和凌墨怎么样...这些都是你的自由。”

“没有必要跟我说。”

事到如今，楚奕不想再多说什么，该说的早就在半年前说过。

姜婉清不肯收回那份生日礼物。

他连碰都没碰过，包装都没拆。

终于在今晚，楚奕回到房间第一次拿起了它。

“我这份你收走。”

当楚奕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正式退回。

姜婉清红了眼眶。

她连触碰这份礼物的勇气都没有。

一旦收回，就意味着某些东西真的断了。

楚奕言尽，转身走上二楼。

此刻的姜婉清不再清冷如仙，她的明眸里有泪光浮现。

不管不顾的上前拉着他的手。

她怕一松开，陪了自己很多年的人就不见了。

彼此之间,渐走渐远。

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楚奕，我没有带着对凌墨的愧疚来找你。”

“我害怕你对我冷漠..躲着我..不肯见我..”

“我们一起回到从前...好吗？”

从眼角滑落的泪，滴落在楚奕的手背上。

能感觉到它其中的滚烫。

楚奕没有回头，客厅明亮的灯光也照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别再提从前，你也不再是从前的你。”

他挣脱了姜婉清的手，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柳薇听到动静，不放心他们。

来到客厅，却看到红了眼眶的姜婉清。

“小清你...”

“柳姨...我先走了.”

姜婉清不想让柳薇看到自己流泪，慌乱擦干。

可是等她来到外面。

眼泪模糊了视线，滴落在这条承载着无数回忆的街道上。

曾经的时光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痛苦。

姜婉清无法想象在将来，

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牵着本该是她爱人的手。

共同漫步在这条街道上。

光是这个念头升起，就带来深入骨髓的痛。

“楚奕...不要离开我..”

....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柳薇的预计。

流泪离开的姜婉清。

闭门不出的楚奕。

还有茶几上这份尚未拆开的礼物。

儿子的生日不是早就过了吗？

为何礼物原封未动？

她微微叹气，把茶几上的礼物收到柜子里，保存妥当。

楚奕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不声不响。

没人知道他现在是怎么的心情。

痛？

应该会痛吧。

人不是电脑，过期的回忆简单按几下就能删除。

姜婉清那句回到从前，好比点燃了炸弹的导火索。

无数昔日时光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浮现。

那年炎炎夏天传来的蝉鸣声仿佛回荡在耳边，

他和她在大槐树下乘凉。

他问少女：“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少女说：“楚奕，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不是吗？”

“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少女主动靠近，拿出纸巾，帮他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那个夏天很热，很美好。

等到了冬天的时候，楚奕会亲自帮少女戴好围巾。

末了，他会说一句真好看。

少女的脸瞬间就变得红霞飞舞，惊艳楚奕的青春。

两人携手走过的这么多年，只要对方在身边，寒暑无惧。

手机亮了又亮，它的主人都没有理会。

仿佛变成了雕塑，被掩埋在这漫长的黑夜里。

楚奕困在回忆里一夜未睡。

心痛，累，所有的感觉都在天亮后消失了。

人在太过痛苦时大脑会启动一种保护机制，让感情变得淡漠。

他木然的走出房间，看到厨房里母亲的身影。

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就在身边。

楚奕走进厨房。

“妈。”

柳薇因为昨晚的事情，深感忧虑。

她想问，无从问起。

儿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不多睡会？早餐还要等等。”

“昨晚睡的早。”楚奕有些恍惚的洗手。

给柳薇帮厨，粥已经快煮好。

只需要煎几个荷包蛋，然后再热三杯牛奶就差不多。

柳薇何尝看不出儿子在撒谎呢？

清淡而又营养的早餐在楚奕的加入下很快端上了餐桌。

一家三口，气氛和谐。

楚霆喝了一碗粥后，慢慢问道：

“儿子，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楚奕没料到父亲会问这个问题，

估计是恰巧在二楼的窗户看到自己从一辆几百万的车子下来。

儿子成年了，楚霆对他很宽松，基本不太管。

但是前些天他给楚奕转生活费，楚奕没有要。

两件事联系起来，很值得商榷。

“一位学姐，我们在社团里认识的。”

楚奕看见父亲的眼神里有探究的意思，补了一句。

“她很快就要出国留学了。”

楚霆闻言放下心来。

穷人不恋富家女。

尽管自己的家庭不算穷，他多年努力，也被调回公司总部当了高层。

但什么都是相对而言的。

子女随便开几百万的车...

这种家庭必然财力滔天。

楚霆不觉得自己的儿子很差，配不上人家。

相反，他觉得楚奕很好。

品德成绩运动能力都挑不出毛病。

可是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涉及到家庭与家庭。

不对等的婚姻之路，很艰难。

楚霆不希望儿子爱的那么辛苦。

“假期马上到，我和你妈妈打算去旅游。小奕，你在家还是跟我们走？”

楚霆说道。

“爸，我另有打算，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父母的感情没有随着时间变淡，反而越来越好。

楚奕不想去当灯泡。

其实...他打算毕业之后搬出去住。

一旦离开这个无比熟悉的街道，两个人就很难再见。

或许会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遇见，然后擦肩而过。

那份很多年的感情...会渐渐淹没在时间的流沙里。

只要你不去挖开，它就不存在。

可惜...流沙之上，不会绽放出爱情的花朵。

昨晚楚奕和姜婉清交谈时，楚霆在二楼的书房里。

不明内情的他还以为儿子要趁着假期时间，带姜婉清去旅游。

所以也不勉强。

楚霆觉得儿子的运气很好。

在生命的轨迹中，有一位小女孩陪着他成长。

这应该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青梅竹马了吧？

无论是在萧素云，柳薇，还是姜海明和他眼里。

这俩孩子谈恋爱，结婚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青梅竹马修不成正果，太过可惜。

想到此处，他拿起手机给儿子转了一大笔钱。

足够楚奕带着姜婉清享受一趟豪华旅游。

....

大学班级里的消息通常很灵通。

姜婉清提出换班申请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其他的同学知道了。

昨晚的她痛彻心扉。

偏偏是这种钻心的痛，让她没有绝望。

一份二十年的感情，真的可以在短短几天内放下的吗？

放不下！

自己一定还有和楚奕回到从前的机会。

纵使千难万难，她都不会放弃。

对于陆馨在食堂说的那番话。

申请去其他的班级就是她给出的答案。

为了楚奕，姜婉清舍弃了在大学里交到的所有朋友，包括凌墨在内。

去适应新的环境。

不出意外的话，假期回来，她就会被安排到同专业的其他班。

早上的两节专业课，姜婉清没有听进去丝毫。

在洁白的画纸上，一笔一笔地画出记忆里的某个景象。

画中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骑着自行车，坐在后座的少女抱着他的腰。

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嘴角有一抹幸福的笑容。

正是楚奕和她高中走读回家时的情景。

那一天，她说自己的自行车坏了。

其实并没有坏。

她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下课铃响，同学们都纷纷去了食堂。

只剩下凌墨没有走。

他不懂，明明是一场苦肉计，姜婉清看上去兴致也不高。

楚奕和她一定是吵架了。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凌墨的预料。

姜婉清居然要去其他的班级？

他那么久的努力一朝化为泡影。

“婉清，你为什么要去其他的班级？”

“是楚奕逼你的吗？”

“他凭什么干涉你的学业？”

“别听他，我们明明那么聊的来！”

“我舍不得你..”

凌墨不愧为绿茶男，几句话就把楚奕摆到了坏人的位置。

自己却立深情人设。

“楚奕没有逼我，是我自愿要去其他班级的。”

“他不想我和你走的太近。”

凌墨差点一口气噎死。

“知音难得，你去其他班级之后。”

“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在画画上有共鸣的人。”

“楚奕他对美术，根本就一窍不通。”

姜婉清看着画中少年说道：

“如果非要在美术和他之间选一个。”

“我宁愿这辈子再也不碰美术。”

凌墨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姜婉清口中说出来的。

她对于绘画的热爱，犹在自己之上。

有时候他都忍受不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画室里。

姜婉清却可以做到。

现在她却说，可以为了楚奕放弃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凌墨本以为自己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拆散他们这对青梅竹马，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真正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是楚奕！

一旦楚奕离开了她，她就是天涯海角都会追上去。

自己根本走不进姜婉清的心里，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他通过美术绘画博来的好感，就像烟雾，一吹就散！

完全比不了真正的爱！

至此，凌墨彻底的明白了楚奕说的青梅竹马情。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那份感情是多么厚重。

就算自己挑拨离间，装作受害人，到头来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忽然，凌墨想起了沈月盈挽住楚奕手臂的场面。

怒极反笑。

“姜婉清...我喜欢你，你却对我这么狠心。”

“等着吧，我得不到幸福，你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