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巴黎东部的行省兰斯。
市场监察官杜兰子爵看着数百名威风凛凛的警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身侧走过,不由得心中肃然。
他清楚记得,就在一年之前,兰斯的警察还和街头的混混没什么区别,别说如现在这般数百人走路只发出同一个声音,就连让他们站直身体都很难办到。
而现在这些警察薪水高,纪律性非常强,又是由警务局直接指挥的,不受市政厅管辖。
他心中暗叹,警察已完全不为贵族所掌控了……
约瑟夫原本是想在兰斯也搞一场像巴黎那样的警队检阅仪式,但这边的警察训练度还是稍差了些,警务局表示要提前一个月准备,才能勉强达到他要的效果。
于是他只好将检阅改成了警察列队绕城巡游,却没想到因为有大量市民跟在后面观摩,最终变成了数千人的大游行,声势倒也不比巴黎那边弱多少。
“嘿,您听说了吗?”一名穿着黑色长外套,颧骨凸出的官员突然凑到杜兰子爵身旁,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神神秘秘道,“诺福克伯爵那些人之所以在法庭上揭发其他官员,是受了情报局的逼迫……”
杜兰子爵顿时脸色大变,用夸张的动作揉了揉耳朵,高声道:“谢瓦利埃男爵,鼓声太响了,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是说……”
谢瓦利埃正要再说一遍,却见杜兰已转身向一名中年人打起了招呼,“杰拉德先生,好久不见,您也来了啊。”
谢瓦利埃无奈,只得转向另一名官员讲述自己打听到的“大事情”,但后者很快也神色古怪地躲开了他。
他顿时有些郁闷,正好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表姐夫――兰斯的财政助理阿雷克斯男爵,于是便挤了过去,向他挥手道:“亨利,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那个,关于最近被贪污案牵连的人,我听到消息说,是情报局……”
他刚说到一半,便被表姐夫厉声打断:“快别说了!”
后者朝四下看了看,神色严肃地低声道:“我总是提醒您,千万不要听别人胡说,更不要到处乱传。”
“不,这可不是谣言,是夏尔贝尔尼子爵说的……”
贝尔尼子爵正是这次因贪污案被审的40多名高官之一。
阿雷克斯男爵紧张地瞥了眼不远处背着燧发枪的警察队列,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王室已经将此事压了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您还在说这些,是想引得公证调查局来查我们吗?”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之前高等法院只审判了4个人,就有上百名官员受到牵连。等后面那40多人全都审完,很可能我们也在被揭发的名单上!
“最重要的是,不论你、我,或者市政专员、贸易协调员他们,谁也经不起调查……所以我们只要配合王室就好,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他见谢瓦利埃点头,这才松开了他的嘴,又叮嘱道:“您回去之后准备一下,过几天跟我去巴黎报名皇家行政管理大学……”
等到警察巡游结束,阿雷克斯男爵沉思片刻,吩咐车夫转去了警务局。
不多时,他对接待他的警务局官员道:“我要举报,夏尔贝尔尼子爵散播谣言,诬陷情报局……”
而在旁边的办公室里,杜兰子爵也正在就同样的事情进行着举报。
……
约瑟夫在主持了波尔多的警队巡游之后,便返回了巴黎。
他先绕道去了趟行政管理大学,代表路易十六在开学仪式上进行演讲。
是的,在众多官员的大笔赞助,以及不断催促之下,仅仅一半月,这所大学便光速完成了筹备工作,准备开始上课了。
第一批学员就有600多人,超出了原计划人数一大截。
而且想要赶在第一批上课,还得去教会走后门才行,后面还有上千官员在眼巴巴地排队。
约瑟夫从学校出来,抬眼就看到街对面的房子上挂着出租的告示,租金竟然高达40法郎一个月!
这价格几乎相当于普通公务员一个月的薪水了。
他拍了拍额头,心中后悔不迭,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么好的房地产项目呢?
这可是最顶级的学区房啊,一栋卖个两三万法郎的肯定没什么问题。
要知道,来这儿入住的可都是官员,这点儿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而且买了之后就算自己不住,也能很轻松地高价租出去,一些精明的商人也会来投资买房的。
如果在这一片新建个小区,最少能赚个上千万法郎!
想到这里,约瑟夫忙吩咐埃芒,让他派人去把行政管理大学附近的空地都买下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不又为税制改革多凑了一笔资金吗?
次日。
凡尔赛宫,会议大厅里正在召开例行内阁会议。
“接下来是王太子殿下的提案。”布里安看着面前的文件,语调沉稳道,“殿下建议,对于管理路政、水利等方面的官员,由于负责的领域需要大量专业知识,所以应该让他们进入大学进行学习。
“如果这些官员专业考核不合格,那就证明他们不适合这项工作,可以调派其他人出任该职位。”
米拉波立刻赞同地点头:“殿下考虑得非常周到,很难想象,一个连路基施工图都看不懂的路政总监,能建出质量合格的道路。”
布里安环视几位内阁大臣:“那么我们就按照殿下的提议,让这些领域的官员分批进入行政管理大学进修。
“并且以后对专业知识要求较高的职位,应该先进行学习,拿到相关的毕业证之后才能任职。”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水利、路政方面的官职不算多,所掌握的权利也不大,所以并没有人太过在意。
大臣们又一齐转头看向玛丽王后。
后者还在欣赏窗外一只漂亮的鸟儿――现在大部分的事情王太子都能帮她处理好,她是愈发懒得费心了――直到布里安轻咳了一声,她才猛地转回头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