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态炎凉

随着赵玉婷重重地关上大门，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徐灿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如果不是一丝理智尚存，他刚才真想掀起这女人的包臀裙，将其一切愤怒和忐忑都发泄到赵玉婷的身上。

可是不行。

老爹落马了，今后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

在房间里足足思索了二十分钟，徐灿还是搞不明白，一向清正廉洁的老爹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带走的，难道是替人背锅？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他只好再次拨通了邱国华的电话。

“徐局长吧？我是市长秘书小王，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电话通了，对面却不是邱国华。

很明显，人家现在不想跟徐灿沾边。想想老爹在位时，这位老领导无微不至的关怀，徐灿咬了咬牙。

还真是人走茶凉！

“王秘书，市长对我就没有别的嘱咐了吗？”强压下怒火，徐灿耐着性子问道。没办法，他现在已经不是徐公子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徐局，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下一步县里可能会对你的工作进行一些调整，机会与风险并存！按老板的说法，这也是各方权衡协调之后最好的结果了！”王秘书说得隐晦，若不是局中人肯定听得云里雾里。

从小在老爹身边耳濡目染，徐灿早就习惯了官场上这种半遮半掩的说话方式。

王秘书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两个，一是他的位子要动一动，大概会平调到一个清水衙门或者落后地区，二就是老爹这次应该是替人背锅，对方为了堵住他的嘴，才给徐灿留了一线生机，不至于一起万劫不复。

“王秘书，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有机会，请你吃饭！”干脆的挂断电话，徐灿知道，自己跟市长最后的一点香火情已经用完了。从今往后，他在仕途上再没有任何靠山，能倚仗的只有自己。

望着窗外冰冷的混凝土森林，徐灿微微眯起了双眼。

还是站的不够高啊！

即使他用尽全力，在这间屋子里也只能看到成阳县而已，要想抓住更多的东西，就得继续往上爬，拼命往上爬！

“老爹，等着我！”

“总有一天，儿子要亲手帮你把这口黑锅卸掉！”刷地一声拉上窗帘，徐灿转身坚定的离开了包房。

……

午后一点半。

市政府工作会议马上开始。徐灿进入大楼一路走上来，居然没有人跟他打招呼，形单影只的如同空气。县政府一向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估计老爹落马的事，背地里早已人尽皆知了。

十分钟后，与会人员全部到达。徐灿找到自己的位置刚要坐下，一旁的规划局长李强就捅了捅他的手臂：“徐公子，听说你爹落马了？纪委的人还没找你吗？”

“哼！”徐灿冷笑了一声。机关里从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东西，更何况李强跟他还是死对头。如今虎落平阳，这家伙怎么可能错过幸灾乐祸的机会。

“别不说话啊！以前不是挺狂的吗？就连书记也得礼让三分的徐公子，今天怎么变成哑巴了？”见徐灿没有回应，李强得寸进尺的提高了声调，立刻引得周围一阵窃窃私语。

“该！这下不狂了吧！”

“我就说徐灿早晚得栽！就他那副二世祖的做派，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全靠有个好爹！”

“听说是最上面直接下的命令，他爹这次犯的事不小，肯定没法翻身了！”

……

冷言恶语不绝于耳，徐灿的心脏也跟着一阵阵抽搐。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从前那些恨不得跪舔他的同事们，现在一个个都恨他不死。

“今天我们会议前，我先宣布一项工作调动通知……”会议刚开始，今年49岁的县委书记吕万江便推了推眼镜，抬头瞥向徐灿。

刷！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汇聚到了他的身上。“原县国土局局长徐灿，调任晋水乡乡长！希望你继续努力，带领当地群众脱贫致富，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

“不过，在新任局长到来之前，你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暂时继续负责国土局的工作！”吕万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官面话，态度明显比以往冷淡了太多。

晋水乡，听到这个地方，徐灿脸色顿时铁青。

那可是省里知名的贫困乡，土地贫瘠、交通闭塞，到那任职就相当于一头扎进了山沟里。

别说出政绩了，能不能吃饱饭都没准。这待遇堪比古代流放宁古塔！

妈了个巴子的！

这就是所谓的各方权衡后最好的结果？

手指骨节捏得咯吱作响，徐灿明白，这个调令就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仕途到头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老爹来个鱼死网破，把该进去的人全都抖出来！

徐灿怒火中烧，其他人却根本没当回事。

吕万江甚至连多一眼都没看他，就点了点旁边的规划局长李强：“目前我县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旧城改造工程，李局长先介绍一下情况吧！”

“书记，其实已经没什么障碍了！唯一的问题就集中在3号地块……”李强故意斜眼看了看徐灿，随即起身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听到‘2号地块’，徐灿的耳朵本能地竖了起来。

只听李强继续道：“如果按照原有规划，整个片区就只有一块商业用地，满足不了新城的经济发展。”

“因此，通过与主要开发商华盛地产沟通后，我们建议将原本为住宅用地的3号地块改为商业用地！”

按照程序，更改用地性质需要规划局与国土局协商之后再向上报批。

李强直接跨过徐灿这在官场上是大忌，但眼下却又无比合理。

老爹落马后，他这个国土局长已经名存实亡，李强不通气，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妈的！

想起赵玉婷翻脸不认人的贱样，再加上现在李强小人得志的嘴脸，徐灿的火气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可他刚要出声手机上就传来了一条信息。

“徐灿，咱们的婚礼取消了！你爸落马，政治联姻自然不存在，希望你以后别再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