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郡主张大了嘴。
面容因为恐惧和慌乱,而彻底扭曲变形。
她的一双眼里,更是盛满了不可置信。
项煊亥方才说的人...
可是先皇!
不仅是龙幽国上一任君王。
也是项煊亥的亲生父亲。
然而到了他的口中,竟成了个老东西?
连婴浅也颇有些惊讶,险些没孝出声来。
听项煊亥的语气,他和先皇比起父子,简直更像仇人一般。
“王..王上...”
安宁郡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颗心已彻底乱了。
她再不敢提起自己的身份,只抹着眼泪,哀哀恳求道:
“我真的知错了,求王兄原谅,日后我定然不会再找婴浅姑娘的麻烦,求王兄看在你我毕竟同一血脉的份上,饶了王妹这一次吧!”
安宁郡主再没什么旁的办法,只能打出了感情牌。
盼着项煊亥。
会看在他们毕竟骨血相连。
再给她一次机会。
经了这一遭,安宁郡主算是彻底怕了。
莫说再触婴浅的霉头。
日后若是瞧见她。
怕是都得绕着弯子去走。
然而不管安宁郡主哭喊的有多卖力,项煊亥眉宇之间,依旧未曾掀起半点波澜。
他夹了一筷鱼腹,送到婴浅唇边,问:
“你当如何?”
“清蒸的不好吃。”
婴浅先借着他的手咬了口鱼腹,被那略腥的味道,惊的扬起眉。
勉强才口里的鱼咽下,她抬眸去看项煊亥。
“你真的问我的意见?”
项煊亥微微颔首。
筷子放下后的下一秒。
已有太监将那盘清蒸鱼撤了下去。
“她挺烦人的。”
婴浅无意识晃了晃小腿。
却没成想无意连累到了伤处,疼的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次开口时。
嗓音都没了多少气力。
“不过毕竟是你妹妹,就略施薄惩吧。”
见婴浅神情恹恹地缩进他怀里,连对眼前的饭食,都没了多少兴趣。
项煊亥眉头微皱。
大掌抚过她半干的长发。
视线掠过婴浅明显不敢乱动的小腿,他的心头忽然浮起一缕无由来的怒火。
他记忆当中的这个人。
该是明媚而肆意。
有着不输给世间大多男子的本事。
即使孤身一人。
也敢从北燕皇宫向外闯。
面对一众将士。
亦毫无畏惧。
绝不该是此时连路都走不得的模样。
曲琳琅见项煊亥久久不语,视线如同凝固在婴浅身上了般,她顿时有些急,忍不住开口道:
“王上,安宁郡主并非有意为难婴浅姑娘的,相信这次之后,她也不会再冲动了。”
安宁郡主哪里知晓,自己又一次,成了被曲琳琅利用的工具。
只连忙跟着点头应和道:
“是的王上,我真的再不敢了!”
在安宁郡主提心吊胆的等待下。
项煊亥低沉的嗓音终于响起。
“废除名号,削去宗籍,再行仗责一百,罚在宫中浣衣局劳作十年,若还能活下来,贬为庶人,放出宫门去。”
一瞬间。
殿内寂静无音。
甚至连呼吸声都仿若不存在般、
不仅曲琳琅面露惊色。
婴浅也是瞠目结舌。
她方说的,是略施薄惩。
可不是往死里整。
废除先皇赐给安宁郡主的名号,已是足以让她流芳千古,钉在龙幽国的耻辱柱上,成为百姓闲谈之间的笑柄。
再打上一百个板子,莫说是安宁郡主,她就是安宁超人,也不一定能抗住。
之后若能活命,还有浣衣局的十年...
婴浅光是想,都忍不住直摇头。
安宁郡主这等出身高贵的金枝玉叶。
哪里能扛得住?
安宁郡主还有些回不过神。
项煊亥所说的每一个字,落进她的耳中,都成了一道砸进五脏六腑的巨锤。
她眼前阵阵发黑。
耳朵里面,也浮着阵阵嗡鸣声。
安宁郡主连跪都跪不稳当,整个人重重趴在地上,下颌撞上青砖,牙齿磕过柔软的嘴唇,顿时激出满口的腥甜。
“不...”
许是痛楚刺激了意识。
安宁郡主张嘴呕出一口血,再不顾什么仪态规矩,她如同疯魔一般,竟连滚带爬地跪行至项煊亥脚边。
拽住他的袍角,她顶着红透了的眼眶,颤声哀求道:
“王兄,我是你的王妹,我们之间血脉相连,你怎么能为了敌国公主如此对我这个王妹?”
“求王上原谅...”
“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求王上留我一条性命吧!”
她已是被彻底吓疯了。
许是连说出了些什么话,都不曾知晓。
一会儿痛哭流涕。
转眼又连连磕头个不停。
皮肉撞上青砖。
闷响声不断传来。
安宁郡主满面是血,原本梳理整齐的鬓发,已彻底散乱,金簪和珠钗歪斜在一旁。
她的半张脸都被乱发遮住。
剩下的另一半,也只能瞧见暗红色的轮廓。
那模样,竟是仿若恶鬼一般,无比骇人。
连曲琳琅都被吓了一跳。
她抿紧了唇,悄悄向着侧方躲去一步,不敢再去看安宁郡主。
“王上...”
安宁郡主还要哭喊。
项煊亥却已不愿再看到她。
留着这么个东西在一旁,婴浅还哪里能吃的下去饭食。
“拖下去。”
他也不看安宁郡主。
只淡淡道了一句。
有太监应了声。
差使了两个侍卫,想要强行带着安宁郡主离去。
但还未等他们上前。
安宁郡主忽然尖叫一声。
“不准碰我!我是安宁郡主,你们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她已嚎破了音。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加上不停的乱滚。
让她看起来简直如同一只野兽般。
侍卫对视了一眼,却是全然不理会安宁郡主的警告。
他们只听从项煊亥一人的吩咐。
至于安宁郡主...
又算什么?
侍卫一左一右地强行架起了她,如同拖着一只死狗般,将她拽过了宫殿的门槛。
安宁郡主咆哮渐渐远去,停在耳中,也渐渐变成了绝望的悲鸣。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连曲琳琅,也着实被项煊亥的暴戾无情,给吓的不敢再言语。
安宁郡主怎么说,也为王室血脉。
又有先帝赐下封号。
地位更是尊崇。
曲琳琅虽想过她可能会受罚,但绝对未曾料到,安宁郡主竟会直接被项煊亥,夺了一条命去。
还是用如此酷刑。
“收拾干净。”
周遭还浮荡着阵阵血腥气,项煊亥却如什么事也未发生过般,捏了捏婴浅的下颌,问:
“还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