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抬起头。
看到了飞扬的白大褂。
再继续向上望去。
她对上一双满含嘲弄的眼。
“法医?”
女人仰起头,满面骄傲地道:
“是。”
“霍梧的同事?”
“和你有关系吗?”女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婴浅,鼻腔当中发出一声轻哼,“既然拿着特聘顾问的名头,就劳烦婴小姐,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然每天把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免得...”
她话还未说完。
就见婴浅三两步踏上楼梯,一个侧身,从她身侧钻了过去。
从头到尾。
她甚至都没看女人第二眼。
女人愣住了。
一张姣好的面皮,在瞬间涨得通红。
她正要追过去,耳畔忽响起一道柔和的嗓音。
宛如将她一瞬间。
从荒野郊外的案发现场。
牵引到了维也纳的高级音乐独奏会。
他说:
“不好意思,能劳烦你让一让吗?”
女人缓缓低下头。
她看到了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儒雅斯文。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是看了他一眼。
女人的脸,就隐隐泛起了红。
“你好,我叫单冰。”
季池鱼微微颔首。
对单冰的自我介绍,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再次他踏上一阶台阶,见她仍没有要让路的意思,才温声道:
“单女士,你应该不是正式任职的法医吧?”
“啊?”
单冰一愣,下意识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
季池鱼笑了笑。
“另一位法医先生在门外,如果你想去找他的话,现在就可以”
他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但单冰却还是一脸茫然。
仍堵着楼梯正中。
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季池鱼瞧。
“这里是案发现场。”
季池鱼藏下眼底闪过的不耐,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
“我是婴小姐的助手,还麻烦单女士,让一让。”
“助手?”
单冰瞪大了眼。
视线来回在季池鱼身上扫了一圈。
这么出色的男人。
怎就想不开,去给婴浅当助理了?
简直是暴殄天物!
单冰小声嘟囔了两句,一脸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
季池鱼走上二楼。
眸光一扫。
见到走廊最深处的房间门口,拉着警戒线,周围还有不少正在进行搜查的警员。
一见了他这个生面孔,警员们都顿时满眼警惕。
正要上来盘问。
婴浅忽然探出头,招呼道:
“是我助理,快过来!”
“好。”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
血腥气却在逐层递增。
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上了粘稠的气味。
在季池鱼踏进门前。
婴浅忽然抬起手,挡住了他的路,同时肃了脸,道:
“医生,里面的场面不太容易能接受,但你毕竟是心理医生,我认为让你亲眼看到,可以帮忙分析一下凶手的心理。”
她眯起眼。
再次问:
“所以,你愿意暂时应聘为我的华生吗?”
季池鱼轻笑了一声。
仿是被婴浅的语气逗笑了般。
但他还是道:
“我的荣幸。”
“很好。”
婴浅立刻点头,放下了手臂,重新踏进了血腥味的源头。
“如果等一下有什么猜测,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已经和嬴湛讲好了,你的发现,可以给我们提供新的猜测。”
季池鱼跟在婴浅身后。
在踏入房间的一刻。
他仿是离开了原来的世界。
踏入到一个由血肉污泥组成的地狱当中。
到处都是暗红的色泽。
若这间房间并非涂了红色的墙漆,那此时占满视线的,就不会血液之外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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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肉残肢已经被收拢在了一起。
但任凭谁都猜不到。
角落里面,那如同垃圾般的堆放物,曾是一个活人。
甚至就连婴浅。
也都是从烂肉里钻出的一缕头发,才确定了遇害者的身份。
“够变态的,怪不得霍梧的脸色那么难看。”
婴浅长出了口气,试图将凝在鼻腔久久不散的腥味,驱逐出身体。
但连半秒的舒坦都没有。
血腥气再一次扑来。
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缠在了其中。
嬴湛正在检查房间里的物件,连最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等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
他扫了婴浅一眼,又望向她身边的季池鱼。
能在这种堪称地狱一般的环境里。
还能面不改色的人。
实在太少。
就连霍梧这种老道的法医,只看了一眼,跑到外面吐了足有半个小时。
更别说是单冰。
门都不敢进。
嬴湛自己亦被血腥味冲的头脑昏涨。
然而婴浅和季池鱼。
却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那些血腥和恶心,在她眼里只若透明一般。
仿是这种场面对婴浅来说。
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是她那微微皱起的眉。
嬴湛都要怀疑。
她到底是过去经历复杂?
还是和这桩案件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
然而比起婴浅来。
季池鱼的反应,则更让嬴湛不解。
婴浅至少还能皱一皱眉。
然而季池鱼。
却是完全的面无表情。
就算是看见了已成一滩碎肉的尸体,神情也不起半点波澜。
眼里仍一片漠然。
嬴湛大步上前,站到距季池鱼几步远的位置,沉声问:
“心理医生?”
“是。”
季池鱼微微颔首。
视线移向嬴湛,他道:
“目前也是婴小姐的助理。”
“你见过这种场面?”
嬴湛眉皱的更紧。
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已凝重了不少。
他盯着季池鱼。
不错过他任何一点神情变化。
然而季池鱼却道:
“我修过犯罪心理学,拿到了博士学位,也曾经跟着我的导师,处理过不少棘手的案件。”
“犯罪心理学?”
“是。”
季池鱼微微颔首,即使感受到了嬴湛的敌意,他依旧彬彬有礼地道:
“警官先生,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先去就去派人去调查,我暂时不会离开。”
不知缘由。
嬴湛在季池鱼的身上。
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问清了季池鱼的名字,嬴湛交代了手下去调查,之后才看向婴浅,道:
“这起连环杀...”
“不是同一人作案。”
婴浅摇着头,盯着角落里的尸体,轻声道:
“杀了这个女人的凶手,和杀了那对情侣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嬴湛一愣,问:
“你怎么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