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
沈诺忽然觉得自己很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以游魂形态残存于世界的时候。
“嗯。”
明明在微信上说了那样直接的话,真正面对她的时候秦越依旧是内敛的,像沉默的川。
“已经十点了,肚子饿吗?”
沈诺鼻子有一点酸,她掩饰性的低下头没说话。
秦越没问她怎么这么晚才下班,没问她为什么回家不开车,秦越问她这么晚了肚子饿不饿。
两人最后在夜晚的烧烤摊落座。
夜晚的风习习的凉,露天烧烤摊里人却格外多,肉类和孜然被铁板按压着滋滋作响,诱人的香气混着白烟传的很远。
老板一声大过一声的在吆喝着,食客之间是此起彼伏的调笑,脸颊红彤彤的孩子抓着玩具肆意的穿梭于其中奔跑…
沈诺久违的再次感受到了人间烟火。
秦越显然鲜少来这种地方,他颇认真的用热水烫了碗筷,又拿出纸巾一点点擦干挂落在碗壁的水珠,才正襟危坐的把餐具又递回给沈诺。
沈诺看着他繁琐的餐前准备,有些好笑的问道:“是不是委屈你了,第一次来路边摊?”
“没有委屈,”秦越很浅的对她笑:“很荣幸能参与到你口中的人间烟火里。”
沈诺用桌上的开瓶器开了瓶啤酒,浓厚的泡沫先行溢了出来,她有些狼狈的擦擦手,给自己和秦越一人倒了一杯。
“我干了,你随意。”
沈诺是喝不惯酒的,冰冷辛辣的液体让她整个人打了个颤,一杯入喉她就把杯子扔到了一边。
秦越没动那杯酒。
烧烤摊的服务员两手端着铁质的托盘给他们上菜,烤串的香味霎时盈满了沈诺的鼻腔,她仔细端详着那盘串,挑出了最好的一个认认真真的啃着。
铁签很长,肉串的也少,秦越找来了一个干净的盘子,耐心的用筷子把能吃的部分剔了下来。
他们这桌没要辣椒,可能是食客太多老板记混了,鲜红的辣椒粉还是厚厚的覆了一层。
沈诺咕嘟咕嘟的喝着瓶中剩下的酒,一时好像有些醉了。
她看着秦越渐渐的靠近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诺条件反射似的捂住了嘴唇。
不准亲。
秦越一怔,随即无奈的笑了一声,他拉开沈诺死死防备着的手,把蹭到脸上的烧烤料擦拭干净。
“小酒鬼。”他毫不遮掩的当着沈诺的面骂道,声音里晕着笑意。
沈诺脑子晕晕乎乎的,却直觉这不是句好话,她气势汹汹的抬头,看清对面的人时又突然萎了下去。
“秦越…”
“嗯?”
“秦越…你为什么要挖我的坟?”
秦越:?
秦越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声音里笑意更甚:“喝醉了酒就把自己放生死轮回里走了一遭?”
“秦越…为什么要挖我的坟…”
“秦越…我怎么又活过来了…”
女孩抱着空了的啤酒瓶趴在桌上喃喃自语,秦越失笑的抬手叫服务生结账,准备送酒鬼回家。
“秦越!”
沈诺突然清醒了般抱住他的手臂,态度强硬:“跟着我出来,就没有让你买单的道理。”
她晃晃悠悠的走向前台,晃晃悠悠的扫码结账,晃晃悠悠的又趴回了桌子上。
“很晚了,该回家了。”
秦越试探性的戳了戳她,试图让她暂时清醒一下。
“我…”
埋头就要睡着的沈诺嘤咛了一下,再开口时就带了浓浓的哭腔。
“秦越,我没有家了。”
秦越一怔。
女孩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她依旧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只是整个人都在轻轻的颤抖。
“雨牙,你别哭。”
秦越蹲在她面前,拿出纸巾去擦她的泪。
“你有家,有爱你的父母和弟弟。”
“没有了…”
沈诺迷迷糊糊的反驳:“爸爸妈妈没有了,沈言也没有了…”
“我也没有了…”
“我们都死掉了…”
秦越心里觉得很怪异,且丝毫压不下去。
沈诺一直是个家庭幸福的女孩,前二十多年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小公主的戏称传遍了整个豪门圈。
为什么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失去?
是梦魇吗?
爸爸妈妈没有了,沈言没有了,她自己也没有了。
在她的这场噩梦里沈家满门惨死了吗?
然后他挖了她的坟?
这样想似乎勉强是说的通的,但秦越异样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他轻叹了口气,强行挥散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弯腰抱着沈诺走向车里。
女孩已经睡着了,感受到热源靠近后又朝他的怀里缩了缩,睡的更加香甜。
秦越把副驾驶放平,以极缓慢的车速慢悠悠的晃到了沈家楼下,把车子熄了火又陷入了难题。
沈诺家里允许她喝酒吗?深更半夜他一个没什么立场的男人送醉酒的沈诺回家合适吗?
秦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一旁的沈诺依旧睡的无知无觉。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洗完澡的宋浅浅美美窝在床上给亲亲闺蜜拨去了视频。
闺蜜那边很快接通,然后男人冷峻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宋浅浅:???
宋浅浅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秦…秦越,我我我,我好像打错了。”
“你好,没打错。”秦越很礼貌的跟她打招呼,又很体贴的跟她解释道:“她喝醉了,现在不太方便回家,我和她在一起。”
宋浅浅:?她不方便回家但是方便回你家是吗!
秦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他透过视频通话里小小的窗口看向宋浅浅:“或许你方便把她先带回你家吗?”
夜深人静的路上,宋浅浅油门踩得飞快。
沈诺依旧睡的沉沉的叫不醒,宋浅浅只好开车在前面引路,秦越带着沈诺在后面慢吞吞的追。
可恶的沈诺…
宋浅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尾随着自己的车子,恨恨的咬了咬牙。
等你醒了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车停在宋浅浅小区楼下,秦越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沈诺身上,又俯身将她抱了出来。
“宋小姐,麻烦你了。”
面对明显不情不愿的宋浅浅,他礼貌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