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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犹豫了一下,还是神情倨傲地坐了上去。巡检司的鬼差虽然只是司收魂的差役,地位低微,但毕竟也是在地府记录在案的工作人员,有地府这个庞大的后台,轻易没有道士敢得罪他们。
要不是看徐文斌露了一手,俩鬼差早就不耐烦连他一起拿走了。
徐文斌笑道:“两位所来何事儿?”
“你个道士本没有资格过问地府的事情,但看在你们往日和地府的关系上,就告诉你吧!”身材高瘦鬼差有些不耐烦,道士和他们打交道挺频繁的,看在往日情面上也就给徐文斌个面子。
青面赤目的鬼差急躁道:“我们是来收魂的,就是你抱着的小女孩。”
“我算她阳寿未尽,命不该绝,两位是看错了吧?”徐文斌眉毛一挑。
身材高瘦的鬼差阴恻恻笑道:“阳寿尽不尽又不是你说了算。地府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索她性命,这是天命。”
另一鬼差摇头道:“天命无穷,人力又怎能算尽。”
“地府就能代表天命么?你们地府还真是无法无天。”徐文斌生气了,地府肆意妄为,连天地规矩都不遵守,这还有没有天道。
“地府就是天命。坐了这么久连杯茶都没有,你这小道士真不会办事儿。”身材高瘦鬼差有些不满,对那青面赤目的鬼差说,“咱们快去把她命锁了,早点儿回去交差。”
两名鬼差直挺挺站起身子,将手中勾魂的锁链震得叮当响。
“请两位行个方便,饶这小女孩一命。”徐文斌忍着怒火。也就他脾气好点儿,换了林暮寒和卫拂衣,分分钟这俩鬼差就被踩在脚下了。
身材高瘦的鬼差不屑道:“饶命?谁敢让地府手下留人,你也太把你们道士当回事儿了吧!”
徐文斌右手一按剑鞘,松纹古剑呛啷一声出鞘,悬在半空。在黑夜之中,明闪闪剑光映亮了鬼差灰白的瞳孔,剑身刻着的“全真”两个古字分外醒目。
“你要做什么……”鬼差看到这柄剑的瞬间遍体生寒,齐刷刷后退两步。
徐文斌身形一动,只听叮当几声响,鬼差手里铁链哗啦啦掉在青石上,断成寸许长的小节。
身材高瘦的鬼差吓的瞪大了眼睛。徐文斌手下留情了,他不可能保护小盏一世,只是想借此威慑鬼差。
“全真教的我们惹不起!”青面赤目的鬼差将手里仅剩一小截铁链往地上一扔,“但是我们不索她命,地府也会用其他手段索命的。你让她跟我们走,我们保证让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徐文斌断然拒绝:“不行!她阳寿未尽,吾辈修道,为的就是顺应天道。”
两鬼差对视一眼,从全真教手下抢人,莫说他们没这胆量,府主大人来了都不敢造次。这柄松纹古剑在当年姜子牙封神后传下的掌教信物,眼前人可是货真价实的未来全真掌教,
青面赤目的鬼放低姿态,道:“道长,您这样我们怎么回去交差啊!”
徐文斌不言,食指凭空手书一符,那一行字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银光闪烁。鬼差吓得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见徐文斌翻出一块雪白的玉,将这行符文拍散在玉里。
“这是替魂玉,内封她的生辰八字和一滴血。”
徐文斌轻轻一指,替魂玉轻飘飘落在鬼差手里,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此玉不行,你们再来找我。”
鬼差捧着替魂玉:“道长这样说,那我们就退下了。”
“这是一点心意,请两位喝喝茶。”徐文斌右手一拂,两块黑玉浮现在鬼差面前。
鬼差喜出望外,一边笑眯眯收了,一边连声道谢。全真未来掌教亲自送的茶钱,两鬼差喜不胜禁。
徐文斌将鬼差送走,再度拔剑而起,在空中挥剑书写,青光沿着剑尖流淌成字,笔走龙蛇,磅薄大气。这些青光闪闪的符文字体一旦书成,犹如时隔万古再度重现仙与神的道韵,将院落外积聚已久的煞气顷刻引燃。
将煞气扫空之后,徐文斌才在小女孩身上轻拍一下,取出封印在她体内的铜镜,缩小成核桃大小,挂在了她脖子上。小女孩醒来,睡眼朦胧,徐文斌抱着她走出院落,叮嘱小盏外公外婆这几日要好好看护她,只要过去这三日,以后自然无事。
清晨,一只大公鸡跃上墙头,昂着脖子在薄雾中迎接太阳的升起。
村长领着徐文斌、徐尚和县里的领导,一起前往村西的被拆的破庙。村长不放心,叫来了村里二十多名青壮年。
姚村屡次出现灾祸的根本原因虽然在梧桐树,但一切毕竟因为破庙而起,所以徐文斌决定先查看下这里的具体情况,再思考对策。
破庙建在姚村与小山包之间的路口,在施工队拆除后,只剩下了一堆瓦砾和半堵要倒塌的墙,神像倒在草丛里,吊车牵引用的钢索都还没来得及解下。
徐文斌踏着沾满露水的草丛,绕着破庙转了一圈,脸色不是很好看。
徐尚心里一紧,低头道:“师叔,按照地形来看这里濒山依村,景色优美,周围也没什么形险地势,不过普通土坡罢了。我测了下,地下没什么龙脉,怎么会出这么大乱子。”
徐文斌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凡人观风水不过看到的是地表之象,所以偶尔会被地面表象所迷惑。有些东西他们是看不到的,就像治病救人,讲究望闻问切,只看表象不切脉怎么能行。我们门派察天观地,要旨在看破虚妄之象,这里看似平常,是因为曾经有人用大法力搬山填海,改变了这里本来的地势。”
“而且看地势不应只局限在一小块地方,我问你,周围几条山脉绵延不绝,为何却偏偏在此地中断,形成一块平地。”
徐尚虽然不学无术,毕竟耳濡目染了多年,听徐文斌一解释已经有些明白了。
徐文斌说话间已经在地上点燃了三根道香,然后将罗盘平放,手掐法印,朝罗盘一按,道香的烟雾如流沙一样绕着罗盘为中心,构成了一幅方圆数百里的地脉图。
徐尚看的冷汗直冒,这地势图和姚村周围山脉走向完全相反,这里本来是一处寻常之地,但地脉一反,地脉汇集,勾勒成鼎的形状,遂成“镇魇之势”。
这种地势一般不会自带煞气,这也意味着此地有凶险事物被镇压,而且就在破庙下方,所以才有煞气溢出。
徐文斌用手指摸了摸只剩下半截身体的神像,感受到一种古道的道韵:“这神像有些年头了,至少存在五千年以上了。”
村长摇摇头:“道长这您可说错了。我爷爷的爷爷曾经雕刻过这尊神像,这神像的年龄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年,没有那么古老。”
“时间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向道长介绍这边具体情况。道长,这姚村气候不同其它地方,会导致石头表面风化严重,与外面差异很大。”县委秘书怕徐文斌尴尬,主动解释道:“我们县里几年前请专家鉴定过,检测报告显示石像是清朝晚期雕刻的,破损严重,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就扔在了这里。”
“如果村史有记载,应该是有块类似神像的石头放在这里,后来被人顺势雕刻成了神像,盖上了这座庙。”徐文斌笑笑,右手食指凌空书下一道符箓,在半截神像身上一拍,神像瞬间四分五裂。
外面包裹的石片哗哗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一尊青铜雕刻的人像,相貌栩栩如生。
“这这这……”村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有村子里的青年惊声道:“村长,这铜像怎么和祠堂里的先祖雕像长的那么像?”
“是有点像。”经人这么一提醒,村长也反应过来。
徐文斌皱眉,历经数千年风雨,封印在铜像里的神力早就被磨灭光了,它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原来神像下的那眼枯井上。枯井深不见底,侧耳细听,井底隐隐有类似空气流动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微弱,凡人的耳朵是听不到的。
徐文斌瞳孔中有神灯浮现,似乎可以望穿黑暗,直视九幽地府。这口枯井极深,井底别有洞天,他站在井口也只能隐约瞧出一个类似祭坛物体的大致轮廓。
“你们不要靠近,我下井底探探情况。”
村长怕井底有危险,从村里人手中接过一盏大功率探照灯和绳子:“道长,先用绳子吊着灯下去看看情况吧。”
“多谢了,只怕井底太深,这绳子也探不到底。”徐文斌右手一指,松纹古剑出鞘。他右足微点,身形飘起,踩着剑身缓缓朝井底下降。
“真是神仙啊……”村里人都看呆了,传说神仙可以御剑飞行,果然是真的。
徐文斌一走,徐尚立刻恢复了趾高气昂的神态,腆着肚子吹嘘道:“这不过是些小儿科,我师叔可是仙人转世,等以后证道了,那就是天上的神仙。不说了,快把好酒好肉端上来,咱们喝酒吃肉等我师叔的好消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