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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方案确实有些冒险,孤军深入,一个失误就会全军覆没。
从少卿大人个人利益来看,偷袭吃掉东营晋军后立刻撤军,等待后续部队一起进攻巢城是最好的方案。加上丰台山以及周围重城能抽调的精兵,凑齐五万之数轻而易举。
哪怕没有拿下东营,少卿大人此次长途奔袭也能为自己在朝堂上带来立足的本钱。
王信道:“如果目标只是巢城,镇水城并不是我们的必争之地。但是皖水之南和卫水一带乃是膏腴之地,打下镇水城,就有了围巢城或者南下进攻的主动权,晋军势必要做选择,保巢城还是皖卫流域。此外,镇南王西线被东营和镇水城的晋军牵制,打下镇水城也能让镇南王腾出手,给晋军东线主力更大的威慑,从战略上看是我大秦最好的选择。”
林暮寒笑道:“没错!一城一地之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握进攻的主动权,进退由我,才是用兵上策。”
多阵道:“少卿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呀!”
见众将没有意见,林暮寒便下了军令。
次日,一万边军开拔,向北返还边境。其他人则厉兵秣马,做最后的准备。
等秦皇封坛拜将之后,立刻南下。
几日后消息传回大晋,大晋也开始有条不紊地做战前的各种准备。
林暮寒返回了天书阁,告诉其他人自己要闭关一月。
实际上两天后,他已经偷偷来到了那一万边军在山脉深处的临时驻地。
在苍茫夜色中,这一万边军乘坐的上百艘飞舟沿着地脉由北向西转向,然后在行驶了一晚之后,掉头驶向南方。
为了隐蔽行动,这些飞舟都带了具有隐匿功能的战旗,足以遮人眼目。
在地广人稀的大秦西部山脉中,这样庞大船队就像大海上飘着的一张邮票,微不足道。
只要沿着出发前精心精确标定的路线前行,这样一只大军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算有修道之人意外看到,也会把这当成秦国军队一次普通的换防。
虽然可以借助地脉上升的灵气托起自身,又有两侧的将士共同划桨,飞舟对灵玉的消耗依然达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量。
战争对资源的恐怖消耗,只有指挥过战争的人才有切身体会。
但这些都不是林暮寒目前关心的事情。
林暮寒只是安静坐在百丈长的飞舟上,手中不停写着东西。北府成立不久,迫切需要完整的组织纲领,否则只会成为一盘散沙。
尽管有地球某东方文明的参照,这还是一件极其费神的事情。这种重要的事情又没办法交给熊三和柳习去做,只能他自己亲力亲为了。
为了掩人耳目,林暮寒只带了多阵和王信两名牙将,另外让刘大有带了三百永夜营禁军随自己出征。
多阵打断了林暮寒的思绪:“禀报大人,地脉将尽,我们比原计划提前了两个时辰到达。”
林暮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看到巍峨的群山已经逐渐缩小在黑魆魆的夜空下。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十天了,前方只剩下了沼泽、密林还有平原,接下来的十天内已经没有地脉可以托起沉重庞大的飞舟。
“按照计划转道东南方向,刘大有率永夜营前方开路,不得有误。”林暮寒下了命令。
于是一万大军下了飞舟,背着给养辎重,星夜前行。
这样的昼夜不停地强行军让训练有素的精锐边军也是苦不堪言,刚开始的三天还好,过了六七日,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了。毕竟之前划飞舟也是个力气活,不比强行军好过。
又过了三天,多阵忍不住求情道:“大人,将士已经很疲惫了,是否需要暂歇一日?”
“距离东营只有十日路程了,如果此时停歇只会前功尽弃。传令全军,行军速度不变。”林暮寒合上地图,果断拒绝。
飞舟承载能力有限,一万边军只带了三千战马,别说达到一人三马可以轮换的程度,就算一人一马也做不到。
有战马的边军为了节省战马的体力,大部分时间还要采取下马步行的方式行军。
这些精贵的战马每天都要喂食大量磨碎的灵玉混合了灵草的饲料,来保持体能,对物资的消耗自然极大。
途径山脉,换了三日飞舟,又行了三日,距离晋军东营只剩下了不到两日的路程,比预定计划还提前了一天。
这段时间来,大秦南方一带秋雨连绵,山洪爆发、河水陡涨,道路更是泥泞不堪,一万大军已经达到极限地步。
因为妖兽袭击等各种意外情况,已经有数百人掉队或者折损在行军的路上。
如果有鬼殿的獒犬,就可以少走很多路了。当然与战马相比,獒犬的速度和负重并不占优势,而且培养困难,也改变不了大局。
“禀报大人,前方发了山洪,淹没了方圆千里之地,大军恐怕无法通行!”刘大有气喘吁吁前来禀报。
林暮寒眉头一皱,他打开地图,计算了一下,要是绕路,估计没七八天绕不过去。
同样疲惫不堪的林暮寒顿时心凉了半截。
秦军作为武修之人,没有长时间御空飞行的技能,就算是他,未入斩道境也只能借助法宝御空飞行,否则只能称之为跃。
林暮寒和王信交换了下眼神,目光一闪,道:“通知大军,涉水前行!”
“少卿大人,此举不可!”底下千兵听了急劝。
“大人可以稍缓两天,等山洪退却,再进军不迟!”
山洪中多妖兽,大军涉水风险极大,而且湍急的水流可能会冲散很多物资人员,损失不可估量。
“晋军东营就在眼前,强行军了一个月,怎么能在这个紧要关头迟滞不前?我决心已定,诸将无需多言。永夜营为先锋,全军即刻快速通过洪区。如果有迟滞不前者,立斩不赦!”林暮寒率领永夜营,踏进了前方湍急的水流中,他倒提着铁枪,踏山洪前行,为后军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
白昼如夜,阴沉的乌云始终不见退却,在瓢泼大雨中,一万军队沉默地来到了晋军东营不远处。
毫无防备的晋军将军渔琼正在舒缓的琴瑟声中,和手下一帮将领饮酒作乐,他割下烤的吱吱冒油的羊肉,喂给怀中的娇俏女子。
暴雨营造了一种让人舒适的安全感,美人抚琴、美酒烤肉,诸将言欢,整座晋军东营都沉浸在令人愉悦沉醉的气氛中。
“将军,王都督昨天来了书信,认为秦军此次是有备而来,由少卿天灾领军,不可以轻敌。我军是否进入临战状态。”
营帐掀开,一名军官身披全甲,从雨中走了进来。
被人打扰了雅兴,渔琼心中微微有些不满,他领军数十年,不是昏聩暴虐的统帅,听取属下谏言的气度还是有的,所以他尽量表现的态度很宽容。
“长安的消息一直可靠,秦军按照原计划设坛拜将,就算进军神速,没有两个月也到不了这里。我军十日后开始准备,完全来的及。”
那人回到:“王都督说曾和秦朝少卿有过一面之缘,认为他不会是循规蹈矩的平庸将帅,所以我军最好还是提前准备,防备秦军偷袭。”
“楚实,难道本将就是循规蹈矩的平庸之人吗?”酒酣耳热的渔琼冷眼看着这个不太懂事的属下,语气已经颇为严厉。
名为楚实的将领额头冷汗直冒,立刻半跪在地,解释道:“将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秦军就算都是神仙,也不可能一夜之间都飞过来进攻我东营吧?而且本将断言,他们的目标必定会选择巢城。”渔琼看到惶恐不安的楚实,心中怒火稍微平息,语气已经从容和缓,“这样吧!你通知全军,为防备秦军偷袭,五日后进入临战状态,人马夜不卸甲。另外调一万兵马靠近镇水城驻扎防守,协助城中防备。”
“是!将军!”
平心而论,渔琼算是一名合格的领兵将领,如果他遇到的不是进军神速的林暮寒,换成其他任何一人,都能保证东营的安全。
毕竟他手上有一万五千名精锐的大晋执戟士和三万名辅兵,而不是外界传言的只有五千到八千精兵。
精锐的大晋执戟士面对强悍的大秦铁骑也势均力敌,在战场上往往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兵者诡道,王都督在晋军东营为秦军布设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
“呼!”林暮寒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如繁星散落在黑暗夜空中的晋军东营营垒透出的微光,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
上万身披黑色三重重甲的秦军,在狂风暴雨中依然保持着令人窒息的肃杀越沉默。
凶悍的重骑将青铜面甲覆在脸上,像一尊尊没有生气的玄铁雕塑。
“杀!”
清扫完外围警戒的晋军,林暮寒铁枪一挥。
平静的海面顿时卷起了黑色狂暴的巨浪,沿着地平线滚滚扫过。忍耐了一个月的凶悍秦军将怒火发泄在毫无防备的晋军身上,三千重骑为前锋,像一柄沉重的斧头,生猛凿进了晋军东营。
披甲和不披甲的差距要远比想象中的大,这些地脉或者灵玉矿中伴生的玄铁,被精炼冷锻成最上品的铁甲,可以让一名重甲士兵面对同等五人的攻击不落下风。
面对重甲骑兵的突进,没有披甲的晋军反抗的力量微不足道,尤其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林暮寒没有跟随冲杀,他个人的力量在这钢铁洪流中的作用是极其有限的,那些斩道境的百兵千兵也不是他能轻松碾压的。
东营的结局已经注定,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刘大有控制局面,清扫战场即可。
看样子,这并不需要等待很长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