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羊的利润抽成可不一样,到手的肥鸭子飞了,伙计心里奇怪怎么没有户籍。
楚幺道,“和家里有些矛盾,户籍被锁在家里。”
伙计倒是懂了,这事也挺多的。
他还感叹道,“那你家人可吃亏了,要是知道老板现在赚钱发财了,怕不眼红又想贴来。”
最后和伙计聊了会儿,楚幺挑了两只三个月大的小羔羊共一两三百文,可抵的上一头成年毛猪了。又挑了一头两岁的青花骡子花了五两。
过了书契,约了明天过来取这些牲畜。
两人出了行市已经下午傍晚饭点了,楚幺便带着沈无延去酒楼下馆子。
逛了一天,逛的时候兴奋激动看什么都新奇,此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楚幺肩膀松了下来,腿脚也有些酸了。
逛街竟然比干活还累。
楚幺十分大方的要小二把招牌菜上四个来。
酥香肘子、红烧鲍鱼、八味鸡胗、秘制蒸鸭。一道道摆盘精美,就连盘子都是好看青色瓷盘,食物色泽润亮,摆上来香气腾腾,勾的人口舌生津。
沈无延夹了鲍鱼给楚幺,然后也细嚼慢咽开吃。他神色认真,不像楚幺吃的沉迷欢快,而是慢慢品尝细节,像是要还原思考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楚幺见沈无延吃相优雅,一时间有些收敛也慢慢吃。他拿筷子夹了好几次肘子都滑了。面色越发认真,气鼓鼓的对着肘子憋的脸热。
想用手拿又怕旁人目光。
沈无延直接手拿,然后啃肘子。
楚幺见状忽然有了底气,也手拿肘子啃的畅快。
一边啃一边朝沈无延笑。
沈无延没说错,楚幺就是人群中亮闪闪的。他肤色还有些黑,还没完全白过来。
脸颊上浮着细润的茸毛显得稚嫩鲜活,一双眼睛没有世俗污垢,喜怒哀乐都一目了然。
只瞧一眼便让人感受到他眼里的喜悦亮光。纤细的身板也不脆弱,瞧着像是春雨洗过的小白杨,韧劲儿又生机勃勃。
这是独属于山野里的机灵和敏秀。
管事来到大堂一眼就瞧见了楚幺。
他吃了几十年的米,大大小小生意纠纷不断,从没这么邪门老实让利。
虽然他也没亏,但是没多赚就是血亏。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很好拿捏的生瓜蛋子。有钱不赚这不就是拾金不昧吗?管事憋了一口气,打定主意要从楚幺身上再扣点东西出来。
他还没朝楚幺走近呢,楚幺吃迷糊的眼睛一亮,嘴巴还啃着肘子,可两眼笑弯弯成了月牙。满脸信任崇敬之情。
管事心口的闷气莫名松了些。
管事捏了下手指走近,楚幺放下肘子,两手沾了油不知道如何放了,有些不好意思朝管事招呼。
“管事叔叔,你们酒楼的饭菜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沈无延从袖子里掏出巾帕,矜贵的手指握着楚幺无处安放的粗糙的小手心,擦了手心擦指缝,慢条斯理认认真真的。
楚幺手心干净了,抬头朝管事抿嘴笑了下。
管事坐下道,“八只山货都卖出去了。”
楚幺面露喜色,由衷佩服道,“管事叔叔真好财道好厉害,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管事道,“运气不错,刚好知道一家大人府上有喜事。”
楚幺道,“这哪是运气,换做我便没有这样的运气,还是管事叔叔平时人脉活络,大人府上都能搭上线。”
管事瞧着楚幺,这话他平时也听人恭维他,只场面笑笑不走心。可这孩子面色由衷充满了崇敬。少女含春遮不住,这少年崇拜也是烫人心口。
管事咳嗽一声,“野鸡卖了十一两,兔子十两……野鹿买了七十两,总共卖得一百六十一两,按照约定的抽成我得十六两一百文。我得给你一百四十四两九千文。”
管事说完,楚幺桌底下手指头也迅速勾完了。管事卖出的总价比他给出的底价高出了五十两。
楚幺欣喜,“管事叔叔就是老手,果然卖的又快又好。”
他起身给管事到了杯茶水,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他神情是青涩稚嫩的,嘴角紧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头一次克服局促一般,端起茶杯朝管事郑重道,“今天出门真是遇见了贵人,请受晚辈一拜。”
管事被这阵仗吓到了。要知道,他已经年过半百,他家和这酒楼的东家是微末世交,也是一代代“君臣”相辅佐。
这酒楼里来来去去的伙计少说也有一百多了,收徒拜师礼他已经不似年轻那般抱有拳拳爱护之心。
生意场上淫浸半生,什么抱负信条忠义都不如真金白银来的真切。
而此时,管事却有些被少年的赤忱破开了心底硬石,好像看到自己年少时被父辈教导生意信条。
管事只愣了下,便立刻回神道,“没必要,我们约定如此,各取所需。”
楚幺两眼是少年人的孺慕感激,“我不是因为钱卖多得而感激管事叔叔,是因为管事叔叔点拨我,告诉我买卖不分贵贱,卖东西不是求人办事也没必要觉得自卑。读书人说有一字之师,而管事叔叔就是我的点拨之师。”
“对于你来说可能就是不起眼的一句平常话,但对于我来说却让我今后更加坦荡自在。其实不瞒叔叔,我之前卖东西是被迫卖,是为了钱。只想卖了赶紧回家。可听了叔叔的话后,我觉得卖东西是我的本事,我靠本事赚钱堂堂正正。我开始期待卖东西了,而不是觉得它是一件迫于生计要硬着头皮去完成的事情。”
楚幺说完,眼眶有些莫名湿润。
好像他自己从离开楚家后,运气一直很好。
总遇见好人教他一些东西,让他生活的更好。
管事微张的嘴角半晌才闭上,他垂眸没说话,也没接楚幺的茶水。
过了片刻,管事下颚微动,一贯骂人蠢货的牙齿狠狠咬了下。
你自己也是个蠢货。
这话像是你现在能说出来的?
但又像很多年前的你说出来的。
管事抬头看向楚幺,人心果然都是肉长的,渐渐冷硬了几十年,少年的赤忱孺慕一下子就划开了软肋。
管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他砰的把茶杯放在桌上,看着楚幺开口道,“行,你小子既然说我是点拨之师,那我再教你一招,让你长长记性。”
管事从袖兜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大元宝,推到楚幺面前。
管事看着楚幺摸不着头脑晕乎乎的,管事有些得意的摸着胡子道,“这招,便是瞒天过海。”
楚幺不懂,满眼疑惑,求知若渴的望着管事。
这让管事很受用,这种纯粹的不掺杂算计的崇拜能让他再次中邪。
管事笑道,“咱们契约上约定的是底价,一头野鹿保底价是六十两,我之前告诉你卖了七十两,但实际上我卖了一百两。要是我没告诉你,你就亏了三十两。”
“一来,你交给我卖,到底卖了什么价格你只能把控底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