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打烊,“下次吧。”
他打一声口哨,唤来鹘鹰,低声嘱咐:“看好那个偶人。”
鹘鹰拍拍翅膀,脑袋一低摘了他手上雕花,清脆地咬开,四遭空气一时流甘生香。苍厘听得它喉咙里几声咕噜,不由贴贴鹰颈子,“喜欢么。”
“还不走吗?”一旁牧真冷冷抱臂,满身满眼不愉快,“天就要亮了。”
“好。”苍厘放了鹰,看也不看他,很干脆地掉头就走。
牧真一愣,咬牙跟上,一脑袋无名火冒了半天,突出口的却是:“你不好奇木荧角是什么?”
“一种会吐荧火的杯螺,家主说要给你的出关礼物。”
牧真又抖起来,“你……”
“都说我把日记看完了,没骗你。”
“家主没给我。”牧真梗声梗气道,“那是六年前的事。谁知道她送谁了。”
“怎么,你很想要?”
“我不想。又没什么好稀罕的。”
两人转过路口,却见重楼之外,碗口大个荧火孤零零悬在半空,一轮鬼月般烧得正旺。
第29章要闹就闹大的
荧火碧幽幽汩动,好似在空中凿了一汪泉眼。看架势应该是刚喷出来的,怎么想都是个陷阱。
苍厘就和人确认:“那是木荧角的火吗?”
牧真犹豫一下,“是。”
“好,都不用再费事找。”苍厘退开两步,蹭着沿街铺子跃上一旁檐顶,行云流水地卷过瓦片朝那团荧火奔去。
牧真没料到他如此动作,稍加迟疑,这人已经跑老前头去了。
他赶忙运诀提气,纵跑几步跃上楼檐,跟在苍厘背后,很快跑到一处空地附近。
这像是个集会区,空旷的场地中央只有一株木棉树。半空里快要消散的荧火星星点点落在树梢上,雨水般将花瓣洗得血红。
花枝间有个东西在微微晃荡。
他们走到树下,见晃着的是个一掌可握的金丝笼。仔细一看,里头正放着一只杯螺。笼子底上有一朱线悬着枚小竹片,上面写着四个字:赠有缘人。
苍厘:?
随手捡了小石子飞去,却见那竹片上流光一闪,即将触及笼顶的石子震脱了形,蓬出漫天的碎石头末。
“圣灵子,有心人还你出关礼了。”苍厘恍然,继而递出一块碎石,“不信你试试。”
牧真撇撇嘴接过,看了一圈又还回去,只道:“无须如此。”
他昂首阔步走过去,一把将竹片握在手中,轻轻一扯,笼子如雪融般化尽,杯螺给他稳当当接在了掌中。
这螺表皮纹理如木造,触手温烫,像一团烧过的木头疙瘩。却不难看,反有种浑然天成的朴意。
“是木荧角。”牧真很确定。
“收好。”苍厘颔首,“虽然如此,以后你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我没法自己一个人出来!”牧真纠正他。
“那就好好在家待着。”苍厘淡淡道,“你身上落着的眼睛比谁都多,稍有差池就得送命。”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是人的时候最方便。”苍厘说着,就见扑棱棱一只大鸟落下来,对自己低低叫了几声。
苍厘点点头。幕后黑手果然足够谨慎。偶人心膛被自己塞了鹰羽方便追踪,若是那人再次召回时露个头脸,长空定然能够锁定其身份。谁承想守了一会儿,长空眼睁睁看见一枚火箭凌空射来,直接将偶人烧得一干二净。
鹘鹰从怀里啄出烧得只剩一点尾巴的箭羽。苍厘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递给牧真,“见过这个么。”
牧真一蹙眉,“是天雍卫的箭。”
“还有呢?”
“没有了。天雍卫的箭都是府中统一制作,领队和队员用同样的箭,没有什么特殊标记。”
“……可能是栽赃,也可能是内鬼。总之你家不干净了。”苍厘收了箭,无视牧真一脸怒容,道,“先不管其他,找出口最要紧。”
他们跃上屋顶,折回主街,顺着底下的人流走,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端倪。
在拍卖场附近的河道里,泊着与地上一致无二的青雀舟。摇签失败的,都拐弯上了那艘船,同样没再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矮身落座瓦片之间。待下头人走得差不多,那拍卖场大门关了,苍厘就点了头,“开始吧。”
牧真拂袖行至檐脊尖,轻吸一气,开始聚灵。他仿佛忘记苍厘的嘱托,双掌相对一拢,周围气流骤变。
苍厘一怔,只觉顷刻之间整个鬼市都开始动荡。却是一笑,“不愧是你,要闹就闹大的。”
牧真站在高处,眼底凝光,如同蕴着天上初生的星辰。
他向来不吝立于堂皇之处,坦然迎接众人的目光。
两人听见一声咆哮,一条暗色的影子自地底聚起,流云般涤荡而来。盛着青雀舟的河登时如沙散,原来那河正是沙鲛幻化的样貌。
影子流至两人栖身的飞燕楼旁,旋天盘桓,却不曾下降,不知在酝酿什么风暴。
苍厘握紧匕首,不动声色蛰在楼檐下,预备动手。
盘绕数圈后,青黑的兽影终于瀑布般次第落下,层层影流围了的人,却是苍厘。
苍厘给那黑雾包住,未想这鲛龙嗅觉灵敏至此。不断朝内翻卷的霾中缓缓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瞪着他,他便仰首,用古老的语言问它:“汝之首,今何朝?”
默然良久,一个声音溟溟濛濛,带着雨时沙中污浊又清新的气息回应:“百川游万里,刹那归沧浪。”
苍厘淡漠的眼中生出一丝动容,“如待天开,今需风停。”
雾中爆出一声长啸,震断一截暗影委委下落。那影亦如沙化,坠到苍厘手中时,烟霾尽散,已是茱萸色的一株草。
苍厘攥紧那草,“吾誓必行,汝目为证。”
影子绕他一周,缓缓淡去了。
苍厘尚未收神,一只手穿过将散的雾气,一把攥住了他的左腕。力道之大,如要捏碎。
“为什么不说话。”牧真隐隐怒道,“我刚才同你传音,你听到了吗?”
苍厘仍未抬眼,“没有。”
牧真一顿,“那雾没将你如何吧。”
“没有,多谢你将它打散,救我一命。”苍厘定心,冲他展示手心的风停草,“拿到了,走吧。”
牧真仔细看他的脸,一时迟疑,仍然道,“你刚才哭了?”
“不会。”
“我听见了。”牧真蹙眉道,“以后还是离我近些,我修的道天生克制邪物。总不会让你被谁欺负。”
苍厘感激道,“好的,能松开了吗?我的手要碎了。”
牧真一呆,松了手,眼见着人苍白的腕子上浮了一枚青紫的痕环,眉头不由更深,“我……”
“不必道歉,赔钱。”苍厘有意引他转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