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勉强使用那边不太好的wifi来跟他们开视频会议。
沈遵一向是有活干活有事说事的性格,他亲自主持的会议开场白绝对不超过三句。
果然,和与会人员简短说明过戚山雨和林郁清为什么要前往滇越市之后,沈遵就直接转向屏幕里的两位爱将,“好了,小戚、小林,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
作为一个资历尚菜但业务愈渐熟练的新人刑警,林郁清有心锻炼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都很自觉地主动负责汇报情况。
他先说了他们在孖海村卫生所找到的那份明显有问题的分娩病历,又从退休医生徐明和助产士冉拉阿紫那儿得到证词,并凭此找到了汤俊明的真正生母吴小雨,最后从她口中打听到了汤俊明生父的身份——一个名叫莫平的男人。
“莫平是Y省芦西县彝族人。”
因派出所的wifi实在不太稳定,视频一度卡成了PPT,林郁清不得不在中途暂停了汇报,将wifi切换成自己的手机流量,才得以继续。
“二十四年前,有人到警局报案,说自己遭到这个名叫莫平的人的非法囚禁。”
一边说,林郁清一边熟练地操作手机,将他们查到的资料打包发到了工作群里。
柳弈一边听,一边点开群组查阅文件。
报案人名叫岳东,是来滇越务工的农民。
二十四年前岳东三十四岁,和同村另一个年轻后生一起在长途汽车站碰到了莫平。
莫平主动跟他们搭讪,一番攀关系拉感情后,便说有一份好工作可以介绍给他们,然后将两人带到了乡间一处自建房中,让他们安心在那儿“等通知”。
一开始,两人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顿顿有肉,米面管饱,除了偶尔会被要求抽几管血,以及每天都被锁在房子里之外,简直就是像养猪一样惬意。
岳东和他老乡虽然是乡下人,也知道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个道理,每次莫平来给他们送吃喝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打听到底要他们干什么、什么时候开工。
莫平回答他们,自己是做高级护理的。
现在有钱有权但身体不好的人家越来越多,需要一些像他这样身强力壮又受过专业培训的护工,劳动缺口很大,只要他们肯做,一定能赚到大钱。
只是他们俩现在还没培训好,暂时不能上岗,加上对方对近身照顾家里人的护工要求也很严格,需得保证他们身体健康,没有传染病或是别的什么顽疾,所以自己要给他们抽点儿血拿去医院化验。
至于不让他们随意出门,是因为这附近最近闹传染病,万一不小心染上了,雇主就不要他们了。
岳东和他老乡觉得对方的理由很充分,而且两人又是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性子,自然也就乖乖听话了。
他们每天呆在房子里,吃的喝的都任由莫平安排,闲着没事就翻一些所谓的护理学书籍,看看录像带打发时间,甚至连身份证都交给了对方代为保管,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直到十多日后,岳东有一天深夜起来上厕所,听到莫平用客厅的固定电话和什么人在讲话。
莫平的音量不大,但语速很快,语气也有些不同寻常。
岳东敏锐地感受到了某种不对劲的气息,于是偷偷扒在隔断柜后偷听。
“岳东说他听到莫平说,‘那不行,太便宜了,我这边还要给他们钱的,没赚头’。”
林郁清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之前就死过人了,我不小心点怎么行’!”
当然,岳东当初偷听到的或许不止这么点儿,但惊惧之下,他只牢牢记住了这两句话。
岳东是没见识,但并不傻。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次怕是碰到拐子了,就是不知对方要拐骗他们去干什么!
可不管莫平到底有什么盘算,都“死过人”了,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岳东是想赚钱没错,但并不想卖命,于是他仗着自己身手灵活,连夜从窗台爬上三楼天台,又从天台跳到附近一颗大树的枝丫上,溜下树,逃出了民宅。
“岳东天亮以后去市里报了警,警察赶到时,莫平已经跑了。他们只解救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岳东的同乡。”
林郁清说道:
“后来警察找过莫平,但一直没能抓到他。考虑到自己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年后,岳东决定撤诉,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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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立刻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我看看……岳东的报案时间是199×年的7月18日……”
一个警察飞快地翻阅着工作群里的资料,边看边分析:
“而汤俊明的出生日期是同年的9月27日……虽然他出生证上的爸妈身份是假的,但年月日应该是可靠的吧?”
他抬头看向众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莫平就是因为怕被抓住,才抛下快要生产的女朋友连夜跑路的呢?”
另一个警察也同意:“看来,他犯的事儿一定不小啊!”
就像岳东自己说的,他和他同乡在被莫平蒙骗,关在房子里的那段时间里其实并没有吃什么亏,就算莫平真因此被抓,估摸着也不会受多重的惩罚,多半私了就能完事了。
但莫平却在发现岳东跑了以后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妻弃子、亡命天涯,这就说明了对方深知自己身上背的案子是绝对经不起调查的,万一暴露了,后果会非常严重。
再结合岳东偷听到的那句“出过人命”,在座的警官们都认为,莫平身上八成背着人命官司。
“如果莫平确实犯过重罪……比如杀人吧!”
又有人接着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能够假设,这样还肯替他养儿子的汤文耀汤律师,或许也‘知道’些什么呢?”
虽然这位警官说得委婉,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汤文耀都愿意将莫平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养了,肯定也不清白,八成是被对方捏住什么把柄,或者更严重些的,他自己也是涉案人。
“好了,我想大家都明白现在我们要干些什么了。”
沈遵用签字笔敲了敲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我们要想办法找到这个莫平,或者查出莫平当年到底干了些什么,跟汤文耀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不太好查吧?”
有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确实,他们现在只有“莫平”这么一个名字,以及几张二十多年前的旧照片。
同样是失踪多年的逃犯,莫平甚至连个手臂上的特征性疤痕都没有,真要找起来说不准比找瞿从光还要艰难,简直不知该从何下手。
至于说调查莫平到底犯了什么案子,那也得找到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