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他手里拿着一份咖啡厅提供的文艺类杂志,正放在桌上慢慢地看着。
大约是因为有点儿老花的关系,老人眼睛与书本的距离比年轻人的习惯要远一点,反而显得脊背挺直,坐姿端正,姿势不像是在看教别人保养鲜切花的花艺栏目,反而更像是研究什么高深的学问。
“您好。”
柳弈快步来到桌前,和老人打了个招呼,又道歉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不要紧。”
老人朝柳弈点了点头。
他似乎天生是不苟言笑的性格,脸上的表情很少随情绪变化,但眼神却是很温和的。
第239章8.AfterLife-25
“请坐吧。”
老人将面前的茶盘挪到一边,示意柳弈坐下说话。
柳弈依言坐下了。
按照对待业内年长前辈的应有的礼节,柳弈应该先自我介绍,然后再请教对方的身份。
不过很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
“柳弈是吧?”
看起来老人也是个有话直说的性格,没做多余的寒暄,直接就开口说道:“上个月我们在那家专门卖外文书的书店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看到柳弈颔首,他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那时看你长得很年轻,以为是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新人,后来我回去了解了一下你的履历,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法研所现在的病理科科主任。”
柳弈丝毫没有被看轻的不悦,只含笑点了点头。
“……虽然我已经不当法医很多年了,不过在系统里还认识点人。”
老人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得过分、脸又好看得根本不像个法医的青年看。
“韩江你认识吧?我找他打听过你。”
韩江是隔壁明珠市的法医,按职称级别来说和柳弈是平级。
两人在夏天曾经一块儿工作过一段时间。
当时明珠市所属码头漂来一艘“幽灵船”,船上一共有三十多具来历不明的遗体,工作量和案情性质严重超出了一个地级市的法医团队能够承受的范围。
不得已,明珠市只得紧急摇人,把附近能抽调过去的法医都摇过去帮忙。
当时负责统筹协调的总负责人就是明珠市的韩江韩法医。
就柳弈和对方共事的那半个多月的感受来看,韩江很靠谱也很有领导能力,做事干脆利落,果决又有担当,人也没有架子,还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和帮助。
两人合作愉快,柳弈从明珠市回来,有人问起他那趟外勤的详情时,提到韩江,他的言语中也都是尊敬和赞赏。
“老韩说,你的业务水平很高,做事也非常细致。你们合作那次,船上有个死者生前感染了出血热,也是你发现的……诸如此类,他还说了很多,看得出来,他很欣赏你。”
老先生的表情很严肃,明明是夸奖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会议总结似的,一本正经到没有一丝丝恭维的意思。
但柳弈知道,老人大周末的特地在他单位等了他半天,可绝对不是冲着夸他来的。
果然,他顿了顿:
“听老韩的意思,你应该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对吧,柳弈?”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突兀,柳弈一时间也拿不准该不该点头。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问清楚情况:
“……您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我这个问题,从十八年前就在了,一直拖到现在也没能释怀!”
老人回了一个让柳弈大为意外的答案。
“……十八年前?”
柳弈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测:“十八年前的案子?”
“不错,你跟老韩说的一样,果然很聪明!”
老人点头,看面前这个后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满意,“正是你们最近在琢磨的那桩杀警抢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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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老人跟柳弈讲了自己来找他的真正原因。
这位老先生名叫简一端,今年六十有九,曾经是鑫海市司法鉴定科学研究所的一名法医。
严格来说,现在的法研所的陈所长,还有隔壁明珠市的韩法医都是简一端的后辈,看到他还得喊一声“师兄”。
简老先生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年,因为学历和课题等硬性条件的限制,一直没能怎么往上走。
在眼见着比他晚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年轻人纷纷高升的时候,他一直仍然只是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医而已。
但简一端不在乎。
比起人人羡慕的管理层,他更喜欢当一个能接触到实务的一线法医,同时也很以自己的职业为荣。
也正是因为简一端的这种性格,当年他在科里是大家都公认的经验丰富、能力优秀,但凡其他人在勘察现场或是尸检解剖时碰到什么迷惑不解的地方,都会把简一端喊来看一眼,让他给个建议或是指点指点迷津什么的。
本来简一端以为自己会这样日复一日重复着这种又脏又累却让他很有成就感的职业,当法医当到退休。
然而十八年前,他却碰上了那桩杀警抢枪案。
“包永兴当年那个自缢,负责勘察现场和尸检的人都是我。”
明明已是多年前的旧案,简一端提起时仍宛如昨日,没有一点的生涩迟滞之感。
包永兴就是包卓鸿、包雁祥两兄弟的父亲,当年被认定为杀害了三个人的抢劫杀人犯。
因为丢失了十八年的□□式手枪重新出现的关系,最近不管是市局还是法研所都把这桩案子重新拎了出来,柳弈当然是翻过案件卷宗的,还认认真真地不止看过一遍。
根据卷宗里的记录,遇害的警官姓邓,当时正在附近执行别的任务。
他本来有个搭档,但那天他的搭档刚好身体不适,到附近药店买药去了。
落单的邓警官在路边等候搭档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包永兴的货车经过。因为包永兴的小货车车型与他们的目标相符,于是邓警官截停了包永兴,准备进行临检。
事实上,邓警官那天要找的根本不是包永兴,然而包永兴的货车里藏了不合法的货物,本来就心虚得很,又被警察盘问了两句,当场就漏了陷。
后来发生的事,都是包永兴写在遗书里的自白。
因为邓警官要求他打开车厢检查货物,心虚和激动之下,包永兴一时冲动,拿起了用来给货车换轮胎的大扳手,往邓警官的后脑勺上连敲了几下。
直到人倒在地上,头部血流如注,他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惊恐无措下,包永兴将邓警官的尸体拖到路边,又顺手从警察的枪套里偷走了配枪,然后开着他的那辆小货车跑了。
因自知闯下弥天大祸,别说是在鑫海市,就算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