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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伤和淤青,分散布于满背,光看着都疼。
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好在纪渊摔落时姿势正确,没有伤到头脑和脊柱。
谢霖担心伤到骨头,转头询问跪在一旁企图隐身的太医,并伸手在伤口周围轻摁。他动作温柔,纪渊不觉的痛,反倒红了一张脸,心里热乎乎的。
他以为瞒过谢霖,又喜滋滋地贪恋着男人的关怀,乐得失了神志,可忽然下身盖着的毯子差点被人抽走,纪渊反手摁住,一扭头,对上谢霖质问目光。
纪渊笑着打哈哈:“只有后腰有伤,没摔着骨头,没事的。”
“是吗?”谢霖扯着毯子,全不松手,“那那盆血水是什么情况?”
从一进屋开始,他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稍一观察就发现在桌下藏着一盆血水,大约是没来得及倒掉,只能用椅子挡着,检查了整个上半身,也只有几处擦伤渗血,那更大的伤口只能在腿上。猜测有了,再结合前几日纪渊的表现以及突然的坠马,男人虽强撑着正常走路,却也能察觉走姿的诡异。
纪渊不乐了,知道瞒不住,手稍一松,毯子便被谢霖抽走。
腿上那道横亘已久的伤口暴露出来,从右腿根部一直连到膝盖窝,足足有一掌长度,因为反复愈合裂开,边缘早已溃烂,新肉血痂交错,今日又骑了马,皮肉掀翻,大约才处理到一半,触目惊心。
饶是有所准备,可谢霖仍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出这是旧伤,却不敢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从很久以前,纪渊走路就有些不稳,这么大的伤口愈合起来是慢,可也不该这么久了,仍看起来和新鲜的一样血淋淋。
谢霖盯着那伤口,心中绞痛,勉力平稳呼吸,瞥了一眼纪渊惶恐知错的表情,直接转向旁边的太医。
“什么情况。”语气已不是疑问,这下是斩钉截铁地要太医老实交代了。
第121章回家
老人掀起眼皮瞧了一眼纪渊的神色,眼见皇帝也是一副乖顺模样,登时明白现下大约只有谢大人能管得住皇帝了,可毕竟纪渊还在旁边,他也不敢太过渲染,只是扎扎实实地说了伤口情况:先是刀伤,再骑马反复,又落水感染,伤口时好时坏,虽然清理及时,但已伤及筋脉,深处气血不足,外部难以愈合,会有偶发脱力的情况。
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老人察觉到纪渊正在背后偷偷瞪他,可这刀伤按理来说早该愈合,全因纪渊不配合休养医治才落得现在影响行走的下场,如果再任性下去落下残疾也说不定,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太医的表述也带了些个人情感。
“伤在腿部,本就该卧床休养,尤其落水之后,江水污秽,好在皇上身体强健,只是持续低烧,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如果再不认真对待,只怕……”
太医言尽于此,谢霖脸色已全冷下去,心中怒意滔天。
“只怕什么?”
“只怕会落得病根,影响姿态不说,像今日这样神经癫狂,抽搐失力,往后难以独立行走啊。”
皇帝筋骨事关社稷,不要说留下残疾,稍有一点跛脚都会为人诟病,前朝甚至还有因面上留疤而退位让贤的先例。
太医终于将一番苦水倾泻一空,自己又缩着身体躲到一边去了,留下谢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纪渊讨好地扯扯人的袖子,手刚拉上去,却被猛然挥袖甩开。
谢霖心中已是气急,一想到纪渊每天装作没事人一样在自己身边乱逛,还毫不在意地骑马,完全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心里的怒火便窜天一样旺。
“养之……”
纪渊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声名字,却被谢霖打断。
“你既然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往后再别叫我名字,全当我曾经对你的关心喂了狗!”
说着,谢霖扭身就走,他倒也没有要离开,只是想稍微冷静一下,可刚迈半步就听见身后人窸窣动作,听着像要下床,瞪着眼回身。
“你敢!”
纪渊悄摸摸收回一条腿。
“你要是再敢从床上下来,”
谢霖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胸口急促起伏,脸都涨红了,纪渊少见他这样灵动鲜活,又是担心自己,心中还有些偷着乐,却忽然听得谢霖认真落下一句:
“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纪渊被强制卧床休养,无法亲自日日缠着谢霖,便换了个主意,卖惨央告男人主动来陪着他,于是谢霖每天从睁眼开始,便见小太监跑来和他说:
“皇上又低烧了,梦里唤着您的名字,还请您去瞧一瞧吧。”
一开始谢霖还心急,也没细辨真假,跑过去一看,人清醒着,备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一起吃早餐。
一回生二回熟,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借口,纪渊变着花样差人来,谢霖十次里面有八次都会信。
或许也不是会信,有时明知是假的,可纪渊想见他总是真的。
谢霖看着院子里逐渐干瘪下去的梅花,心中五味陈杂。
腊月刚冒头,便是一场冬雨。
谢霖夜里听得雨声啪嗒,心中一颤,白日醒来,院中梅花果然被打得七零八落,明明都已经晒好了,可纪渊没有主动收,他也没有管,没想到天降夜雨,却是功亏一篑。
男人立在石桌边,挑挑拣拣,却是一朵完整的花都没有了。
他发着呆,门口有人前来,又是纪渊身边那小内侍,谢霖只瞥一眼,便知道纪渊又叫他过去,可他正因这梅花心烦,不愿搭理,于是不及太监开口,便挥了挥手。
“不去了,今日我要休息。”
换做往常,小太监定会喜眉笑眼地多劝两嘴,就连理由也会换着编,可今日不同,得了谢霖的拒绝,他也没有多说,只是说道:“谢大人,皇上请您收拾好行囊,今日送您离开。”
话音落了,谢霖拈花的手一顿,诧异地抬头。
太监面色不改,见谢霖疑惑,又重复了一遍,还是谢霖身后的阿福先反应过来,欢呼一声,笑着回屋里取行囊,前些日子本来都打包好了,只是离开的话题一直被回避不谈,东西又散出来了,真没想到,分别来的如此突然……
一直到该上车的时候,谢霖还没反应过来,被那拉车的棕马一个喷嚏打醒,这才幡然醒悟。走了?
这就要走了,自己回到沪州去,与纪渊再无纠葛?
他想起昨日自己去见纪渊时,男人比往常更粘人多话,絮絮叨叨讲了许多,从穿衣吃饭讲到日常作息,像个老妈子一样格外烦人,可当时自己大约在走神,除了觉得人烦,内容没有留下一点印象。后来还因着他话多烦人,要提前离开。
当时纪渊说了什么呢?
“我要回去了。”
“再陪我一会嘛。”
“不,我要走了。”
“真的要走吗?”
“是的。”
“真的不能再陪我了吗?”
男人靠在床上,伤痛使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