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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霖满意,更不知这份满意能否留住谢霖。
谢霖紧了紧怀抱,没有回答这个难以理清的问题。
“如果我再努力一点,你可以不离开我吗?”男人闷闷地说,言罢,又补充道,“永远。”
纪渊自以为罪孽深重,从未对谢霖提过什么要求,可此时他被那噩梦吓昏了头,居然连“永远”两个字都说了出来。
谢霖还是没有回答,这样绝对的承诺若随意脱口而出,只是轻浮之举。
他沉默许久,觉察纪渊从他怀中退了出来,缩着脑袋看不清脸,看来已经调节好了情绪。
“抱歉,我们睡吧。”
日梢当头,午膳丰盛,两人沉默用餐。
那日的倾诉不了了之,谢霖只觉得前些天靠着身体力行换回的亲密又少了几分,纪渊对他更加谨慎,甚至推脱政事繁忙,不再留宿外宅,只会白日里挑着时间赶来。
此时便是纪渊刚从宫中赶来陪人用膳,他瞥见谢霖又夹了一筷子莴笋,念着人总是吃素也不行,想要开口劝一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犹豫片刻,干脆决定一会再叫御膳房的厨子去好好研究两道藏肉的菜。
纪渊讲话斟酌,谢霖本就是话少的人,席间一时安静,忽然听到屋外有人高声叫道:“养之,我来看你了!”
门帘掀开,正是纪含,一身月白外袍,长发绾起,眉目满含笑意,温润如玉,倒是对上身后的纪渊,男人眼中笑意敛起,大概是没想到纪渊也在,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纪渊请他起身,纪含便直冲着谢霖去了,他的到来总算是打破了僵局,谢霖心中一喜,起身迎接道:“你怎么来了。”
“我回京办事,先来看你,”说着,纪含瞥了一眼谢霖身后的纪渊,选择无视,回神牵着谢霖,让人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嗯,是胖了些,看着还不错。”纪含感叹,十分满意。
自回京后,御膳房日日挑着给谢霖做花样,总算是把清瘦的人养回了些气血,纪含对此十分满意,可谢霖转回身来,又被捏住了脸颊,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纪含敲了脑门。
“怎么皱眉!”男人揉开谢霖眉间愁结,也不避讳桌边的纪渊,直接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谢霖笑着摇头,纪含却不大信,直言不讳道:“你又回了这京中,日日拘在这屋子里,不愁才怪,”说着,不等谢霖回话,直接对着纪渊说道,“不知皇上能否允许微臣带人出去散散心?”
纪渊这下明白,纪含这是直冲着他来的,大约是怪自己又把谢霖带了回来,还不放心谢霖的处境,若说放谢霖跟着纪含走,他是百般不愿意的,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闷声点了点头。
京郊有几处草原,纪含先回皇宫传了信,撂下担子就回来带谢霖走。期间有纪渊派来的人要跟在他们身边,都被纪含赶走了,一直只剩下他们二人,在飒爽朗风间,纪含才真心实意开口:
“你这次回来,可是自愿的?”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只怕谢霖又受了什么胁迫,从前的事情是他没看顾好谢霖,可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谢霖点点头,将心中所想讲了一遍,纪含这才将信将疑地点头,可仍十分不确定地说道:“你可千万别怕,若是那小子逼你的,我已想好办法怎样送你走,你只要说一声便可。”
谢霖又劝两遍,纪含这才作罢。
敬王回京七日,除了前两日还会去宫中点卯议事,后面几天全带着谢霖在外面玩耍,纪渊几次去外宅找不到人,却又不能把他们叫回来,只好在自己心里忍着忧心和难过,想着等到过几天纪含回霁州后,一切便都会恢复正常了。
纪渊心里害怕纪含会把谢霖带走,思来想去又觉得不至于,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终于,七日已过,纪渊早早地就在御书房等纪含前来请离,可一直等到黄昏人也没来。
他终于坐不住了,架马去了外宅。
宅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连着一同消失的,还有几件谢霖的常服。
第133章失而复得
谢霖和纪含正在宅院旁的树丛间,沉默旁观着院中场景。
所谓不破不立,谢霖看着纪渊呆立原地,表情愣怔,心中剧烈疼痛。
他何尝不知这是纪渊最大的恐惧呢,如今却毫无铺垫地重新上演,纪渊承受不住,他躲在一边看,也心疼得紧。
谢霖控制不住地就想要起身,却被纪含拉住。
“再等等。”
远处,纪渊终于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
没有任何道理,如此突然地毫无影踪。
一时之间,巨大的哀莫扑了上来,他几乎站立不住,喉咙撕扯着小声喃喃:
“不,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
纪渊无意识地摇头,脸色苍白,嘴唇嗫嚅,可不论他再怎么否认,事实都摆在眼前:果然,一切都是骗人的。
说什么原谅,再怎么温柔,统统都是虚情假意。
真实噩梦上演的瞬间,那种无力控制四肢的感觉再度出现,他踉跄两步,僵在原地,仲夏的日子,遍体生寒。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活在幻觉里,从他摔掉谢霖的骨灰开始,他便疯病上身,以为谢霖真的没死,以为自己找到了人,以为谢霖仍像过去纵容他一样原谅自己所有错误,并且一如既往爱他,以为谢霖主动奔赴千里,自愿留在他身边。
原来这些温柔和爱意才是他的梦,而那些种种死状的惊骇只是幻觉中的片刻清醒。
“明明都是真的啊……”
男人声音已然带上哭腔,忽然,纪渊猛地转身,劈手夺过侍卫腰间的长剑,冲入屋中。
曾一同用膳的方桌,一齐阅卷的软塌,包括承载爱意的温床,统统虚幻。
“假的!都是假的!都在骗我……是我、我、我害死了你,你怎么舍得骗我,我害死了你……”
纪渊嘶吼着,字字泣血,发疯似的在屋内砍伐,长剑与器具相撞,铿锵作响,桌椅板凳,席榻被褥,无一幸免,直到他撞倒了木架,高处一只白瓷砸破脑袋,才停了下来。
没有很痛,也没有清醒,只是瞬间的疲惫与紧随而来的心死,使得长剑落地。
再怎么挽留或者努力,都是无意义的。
纪渊颓然,额头的鲜血顺脸颊流下,其中一支染红右眼,视线模糊一片。
京城的蝉,是最吵的,呜哇呜哇一整个夏天。
可是今日却一派寂静,听不到蝉叫,纵然侧耳细听,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耳鸣,响在脑子里。
他踏着厉声行至门前,终于还是认了命。
这命要他孤寡,要他赎罪,要他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木门关着,寂寥无声,他进门前下令谁都不许闯入,想必此时门外已围满众人。
他是皇帝,他是九五至尊,他在这门内为一人疯,出门去便要为皇家守天下尊严。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