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潦草（下）

江淌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结果他还是低估了有些人的脸皮和用心。

第二天上课间隙，一名文士打扮的将军来到江淌的学堂，之所以江淌一眼看出他是将军，是来着除了穿着，显露的气质和习惯，都是马上悍将才有的。

“不知将军降临，有何指教？”看到来人走进学堂，江流还是客套地问道。

“先生认识我？”来人反问道。

“将军龙行虎步，一身煞气，在下虽不识将军，也基本能猜出来。”江淌回答道。

“先生好眼力，我听先生钢在讲《留侯兵法》，觉得屈才，特意进来叨唠。”那来者说道。

“将军弄错了，我讲的，只是普通兵法，怎么敢和《留侯兵法》相提并论；我倘若真有《留侯兵法》，那在下也不可能在这讲课了。”江淌笑着说道。

“那先生如何肯被朝廷使用？”来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样吧，这里有块五百斤的石头，只要将军能将他搬到门外，我自然愿意为将军效劳。”江淌平静地说道。

“五百斤？阁下怎么不弄个一千斤、一万斤的让我拿，我拿不起来。但先生要是拿得起来，才算赢我。”那将军一脸淡定地说道。

“区区五百斤，不用我动手，小孩子都能办到。来，溜溜，把这块石头拿到门口去。”江淌指挥江流道。

那将军已听闻江流是个小大力士，但他自信没有哪个成年人能扛动五百年的重量，更何况是个小孩子。

江流不慌不忙，从内屋拿出几根粗壮的木桩及一堆滑轮和绳索，在石头和门口中点位置支了个滑轮架子，然后利用滑轮原理，将石头吊起并托到门外。

“这……”将军刚想发怒，但又没理由，只能悻悻而归。

这日，江淌正准备闭馆搬去购买的民居继续教学，发现隔壁饭馆的烧火大娘摔了一跤，江流正在帮她清理伤口。

“对啊，溜溜以前看病治人无数，我怎么没想到开医馆呢。”江淌一拍大腿，立马计上心来。

江淌过去帮助江流一起救治那烧火大娘，待到晚上，他飞到护境使者办事处——这是一处高山之巅的平台，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宏伟建筑，只是外面被人设了法阵，没点灵力的凡人，即使来到跟前也发现不了。

江淌上次给了神币，让两位护境使者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听闻江流想要此界医书，便立即拿出两本本界最顶级大夫所著医书。

“此境之人，不能和神境、龙境相比，所以所生疾病甚多，而医药甚少。我们作为护境使者，自然要收集好的作品，用作研究。”于姓老者说道。

在护境使者办事处，江淌还看到了几名被护境使者度化的凡人。于姓老者告诉江淌，这几名是凡尘境的大气运者，在他们的幻境下，磨难修炼。

江淌拿回医书，让江流学习，江流果然十分入迷，没一个月时间，就把厚厚的医书消化，开启“郎中”模式。

刚开始，烧火大娘、王生、蔡生都是江流“看病”对象，几人当江流过家家，都没在意。

一日，一名老者突然在饭馆门口晕厥，好像没了呼吸。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时，小江流冲了出来，掐了老者人中、百会等几个穴位，那老者才幽幽醒来。

等到城西医馆的沈大夫赶到时，那名老者已经无恙了。

经此一次，江流会医术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些患者病急乱投医。其他大夫地方看不好，就纷纷来找江流这个“娃娃”大夫治疗。

好在江淌精通医术，又会灵力探体。凡尘境中的凡人虽和龙、神有区别，药物也缺少灵力，但江流在江淌的暗助下，精准确诊不是问题，没多久，就开始名声大噪。

如此三年，江流看了大量的各类患者，终于积累了不少临床经验。好在除了达官贵人，一般百姓觉得身体好转就算看好了，江流的治愈率竟然在京城各大名医中位列前茅。

三年期间，江流除了跟着江淌学医，给病人看病外，就跑到烧火大娘那边，看着饭馆厨师做菜。

凡尘不比神界和龙界，烹饪材料和烹饪技术有限，不过最吸引江流的，还是熬汤。一大锅各种食材放下去，经过一个时辰甚至很长时间的熬煮，最终出锅的是香气扑鼻的美味汤肴。

不过从江流懂事开始，江淌就告知他不要吃凡间没有灵力的食物，当年江淌小时候，因多吃了凡尘食物，差点出事，所以他对江流也不敢有半点马虎。好在他俩平时一块吃饭，用了障眼法，别人也发现不了他们食物的不一样。

烧火大娘似乎没有亲人，住在饭馆后院的一间小房内，每天就在饭馆厨房烧火，偶尔也和伙计一起劈柴。之前一直话不多，但自从江流出现后，对他很是疼爱，经常利用厨房干活的便利，用厨房剩下的配料给江流做好吃的；或者用灶火烤几颗豆子，趁着别人不注意时拿给江流。

江流怕不吃烧火大娘准备的食物，让她难过，就用江淌教他的障眼法，让烧火大娘以为自己已经吃下。

随着江流医术的出名，江流被世人称呼为“小神医”，风头之盛，甚至盖过了江淌之前的名声。崇古学堂，也被外人称为了学堂医馆。从原来的将信将疑，到如今每天医馆门口排起了长队，让旁边的饭馆，生意又红火了不少。

这一日，当江流送走最后一波求医问药之人，就见前面饭堂的伙计来找江流。

“小公子，崔大娘快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伙计说道。

崔大娘就是饭馆的烧火大娘，江流纳闷昨天见她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行了，于是赶紧跟着伙计来到饭馆后院。

只见烧火大娘躺在薄薄的干草堆上，双目紧闭。听见江流呼唤她时，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公子，你来啦！”烧火大娘看到江流，挣扎着要坐起来。

江流和伙计赶紧上前帮忙，把她扶了起来。旁边一个饭馆女眷，递过一碗药给烧火大娘，让她抓紧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