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沉静淡漠

人类的记忆总是短暂，时常需要刺激铭记教训。于是，一抹白银疾驰在摩天大楼的云端之上，随后一头冲向地面，直奔一个隐秘角落，激起缭绕的烟尘和旋涡般的微风。

撞击声震耳欲聋，庞大的身影犹如天外来客，每当它降临时，就像大地在颤抖，恍若大地之母从土壤中孕育而出，令人不可思议。白龙如今对此处境感同身受，那个曾令它可以悠然自得沐浴蒸汽的蛇神神社，此刻已不再接纳它。

也许，还是去繁华海岸边继续做个沉默的守护者更好。离开的白龙渐行渐远，奈落在木质小别墅中踱步，他的世界在现代都市和神秘力量之间摇摆。这里的灵红蝶有着异样的属性，不同于蓬莱岛上，可它们穿越村落结界如同信步闲庭。无论是时光之树、食骨井，都是潜藏着巨大潜力的秘密基地。

操控巫虫，将是个明智之举！

秋季，枫村仿佛水墨画般的恬静，在蒙蒙雾气之中若影若现，没有热带的斑斓，有的仅是东方韵味般的素雅。这里的生活气息与奈落格格不入，让他始终置身于边缘。

他在雾霭中坐下，金色的能量场围绕身旁，一丝不苟地构造着他早已谙熟于心的灵蝶。这段时间他未再塑造妖怪灵魂的陶俑，专心投入到这单一但繁复的工作中，愈发技艺精熟。

“大部分步骤就像复读机般重复，若是不必亲自动手，早就实现了自动化。不过，亲手练习，也能锻炼技能，你们就继续当我的‘机器’吧。”

实现机械化并非难事，制作陶俑也可以交由那些特异的俑来执行。灵蝶材料只需魂质与生命力即可，只是奈落选择精益求精，从独立构造红蝶到整体布局，他都了如指掌。

这没有生命的产物，如果赋予生命力，也许如同细胞分化般自生长出来。而他掌握的AT立场或许可以实现这一想法，他曾设想借鉴恐怖天使的能力，但始终无法突破细胞结构的阻碍。

操纵立场需要耗损妖力，改变形体需要动力源泉，微小的改变所需的力量更为庞大，该如何在如此精细的过程中保证能量供给？妖力并非无形，相对于灵魂物质，它更像是物质存在。两者在微观维度交互，导致了一连串的技术难题。

目前，奈落对微观层面的操作尚未突破，他是毁灭者，而不是创造者。对此，他并未焦急，手头的灵蝶已是足够的修炼材料。事物总有优先级，他返回就是为了在桔梗监视下，对豹猫之役后的危险战利品——大怪猫的残缺灵魂深入研究。

然而这只是死亡灵魂，无法与真正大妖的灵魂匹敌，即便手持天生牙，也无法将其送往彼岸。奈落知道，这一切需要按部就班地进行，耐心等待桔梗出现的时刻。

“咚咚~”破旧整洁的木屋里，桔梗抽出尖刀轻敲木棍，刀击木质的响声清脆，她在权衡木器质地和重量，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是由时代树的枝条制成的弓箭。除了常规箭矢，为了应对强力妖怪，她还会费心思量制作独特的神器。当然，普通的箭术亦足矣驱魔，但这消耗极大。

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引起桔梗的注意。对生活在恐惧中的村民们而言，任何异状都会使他们畏惧不安，即使电闪雷鸣也被视为上帝对罪恶的警告。更何况，那些恶灵的肆虐，足矣让人心生寒意。

“回来了啊，白龙。“白龙因过于庞大，已然不适合频繁显圣。作为神明，不宜频繁降临世间，仅在关键时刻......正如桔梗，无人会无端打扰她的清修。

何况已有白龙这样的巨兽，奈落遣走白龙后自身也消失无踪，只留异常而无害的灵蝶传达消息，桔梗本以为他会明白她的顾虑。

手持新制成的弓箭，桔梗推门走出，薄雾中只能看见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

“敌意！“正凝聚力量的奈落莫名颤栗，他望向雾气弥漫的方向。虽视线所及无物，但并不能否定什么。桔梗精通隐匿气息的技巧，不然如何在无声无息中施放杀招？

“她说不定会先预警再动手，对吧？“

还没听到提醒，箭矢已至。这让奈落不禁吸了口气，上回施暴者朔理被桔梗吓得狼狈逃窜，看来此次事件他无此待遇。

我已经潜海七天了！离去时，红邪鬼和齐天感激涕零的景象仍历历在目！

嘀咕之余，奈落佯装一切如常，等待她主动现身。毕竟她不可能一箭射杀自己，还害怕什么呢？

就好比注射，你最好别看着针扎下去，那样会更恐怖。要漠视它的存在，冷静淡然，以免被旁人看笑话...

究竟在哪里？

奈落握着手中的茶杯，却未曾品尝，试图无视四周，也不闭上眼睛，但他感觉到如芒在背的压抑。

随着时间流逝......迷雾渐渐消散。

枫村的稻田已丰收完毕，微风拂过，没有了金黄的波动，唯有稀疏的作物点缀其间，一片凄凉。山谷间的豆角与萝卜尚存少许，但也仅够填饱肚子。今年枫村幸运地避开了灾荒，丰饶的收成和风雨的眷顾是值得庆祝的吉兆。村里的祭祀龙神仪式增加了，且请了最受敬重的巫女主持此事。

雾气消散，面前三色交织的巫女目光沉静淡漠，却又带着隐隐挑战意味。她淡然开口：

“嗯，随意，我无所谓。“

奈落游离思绪，这是避免展现痛苦表情以防沦为笑柄的表现。只是，这种煎熬反而更为摧残。幸好，桔梗终究没有轻举妄动。

至于枫村村民祭祀龙神，奈落真心不在意。心愿有何用？他不懂其力量，也不想涉猎此类领域。不要以为祈愿易得，若是歉收，那些感恩会转眼变成诅咒，虽不直言，内心深处酝酿的恐惧更甚。对此，奈落只能说：

听其自然。

如今，奈落期望能得到桔梗的帮助，可张开口，只道出两个字：

“那个......“

“怎么了？“

犀利的目光犹如利刃，给他造成极大压迫感。不想讨人嫌的奈落下意识闭上嘴巴。

“没事。“毕竟，无论何时遇到问题，她定会出手相救，不必特意提起，以免尴尬。作为反派，合理利用才能彰显风格。

实则，他尚未走出先前逃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