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副王的应对

“和波斯人的有关的事怎么都这么糟糕。”

阿尔梅达要被坏消息烦死了，先是坎纳诺尔因一显赫穆斯林商人的尸身被冲到海滩上而反葡情绪暴涨，恰好老城主去世，扎莫林利用其影响力扶持一亲卡利卡特的新君上位，当即发动本地兵马及市民围攻葡萄牙要塞。

自春季起始的围困持续数月，可自科钦出发的支援舰队被风暴吹回，并且先前还分兵前去锡兰攻略科伦坡，现在还没返回，不知是胜是败。

好在坎纳诺尔的问题自己解决了，库尼亚的香料船队恰好在秋季赶来，打破了印度人的封锁，反葡军一哄而散，港口没能脱离控制，要塞陷落的风险就这样解除了。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他刚松口气，就有另一则坏消息传来扰他心神。

“这波斯穆斯林真是无理，先前将使者赶回，还大放厥词说侵犯印度如同侵犯波斯。如今他们又增兵至果阿，船只、水兵不少，又为我添一隐患。”副王和在场的葡萄牙贵族看着地图，分析着当前情况。

阿尔梅达随后又不善地将目光瞟向阿尔布克尔克，对于这个态度强硬傲慢、妄尊自大的下属他是很不喜的，接下来所将的话就很让对方难堪：“原先我军还有一支驻索科特拉岛，用于封锁红海航运，可莽撞的亚丁一役却断送了这一切。”

波斯人将狮爪伸到红海沿岸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事，这为封锁红海的任务制造了诸多困难，可在阿尔梅达看来，如今形式紧张，葡萄牙与波斯的交战已成定局，那索科特拉岛自然不该放弃。

如果没有阿尔布克尔克突袭亚丁，而是坚持游弋于亚丁湾袭击商船，那还能迫使波斯人分兵对抗，他就好抽出时间处理扎莫林。

可没想到，阿尔布克尔克却厚着脸皮，不紧不慢地对副王说道：“阁下所言极是，我乃陛下亲自任命的阿拉伯海岸首席船长，奉命封锁红海，虽然受挫，但也不能轻易放弃。可当下我部损失惨重、士气低迷，所以还请阁下为我部补充人手、补给并修补船只，以便职部能够履行王命……”

这番直接伸手讨要人员物资的做法让副王吃了一惊，他旋即阴沉说道：“我听说你和你下属的船长们起了冲突，还相互指控，还是先把这件事处理好再说吧。”

“阁下，我无法想象他们受了什么冤屈，竟然威胁要抛弃长官。如果他们说我虐待他们，那么我恳求您将这些指控全部以书面形式记录在案。然而，无论如何威胁、顶撞长官都是不容赦免的罪过，无论您决定用什么方式处罚他们，这都是他们应得的。”一提到那些忤逆他的船长，阿尔布克尔克就愤懑不平，直接就在会议上要求副王处理这些违反纪律的高级军官。

“你的事情会后再说，我会安排好的。”阿尔梅达随后将因插曲而偏题的会议拉回，继续分析着目前的印度局势。

阿尔布克尔克最后又强调一句：“副王阁下，每多耽搁一天，索科特拉岛的驻军就多一分覆没的可能。”

经过一番讨论，副王决定先静观其变，要求各港口屈服的策略一概不变。会议结束之后，他将曾与萨法维作战过的高级军官留下单独谈话，一位是阿尔布克尔克，另一位则是狄摩吉。

“你们说说，这波斯人的战舰比印度人的如何？”

阿尔布克尔克最先回答道：“根据我在亚丁的观察来看，波斯战舰船型与我军大致相同，以卡拉克船和卡拉维尔船为主力，还有桨帆船和三角帆船为辅助，只是操帆行船的技术不如我军水手。”

“哦？”副王追问道：“你具体说说亚丁的战事，这对我军很重要。”

见阿尔梅达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阿尔布克尔克也认真起来，叙述着从他的视角出发的亚丁之战，还评价道：“如果岸防炮台上操炮的炮手是我军船上的德意志、弗兰德斯炮手，那我军早就全军覆没了。但敌军士兵作战十分勇敢，两日猛攻炮台都没能攻克，又敢以劣势兵力与岸防炮夹击我军，在跳帮战中的前赴后继让我军付出不少代价。”

他又说起在初至索科特拉岛时便俘虏到的萨法维卡拉维尔：“我军将士夺取这艘巡逻的敌战舰十分艰难，特别是船舷上所搭载的火绳枪和后装回旋炮比上前去交战的卡拉克船还要多，冲锋最前的几位贵族都殒命于穆斯林的枪炮之下……”

并且随船的葡萄牙工匠在修补时还发现伊朗造的战舰其船壳都有用坚固木料加厚，很明显是为了增加遭受舰炮打击的生存能力。

装备相等，作战勇猛，技术不足，这是阿尔梅达从阿尔布克尔克的描述中提练出来的三点。

狄摩吉随后叙述他多次在果阿附近与巡逻的萨法维战舰交战的情况，他麾下的三角帆船和海盗无一次在这些萨法维水兵面前取得过胜利。

采信二人说法的阿尔梅达依然认为葡萄牙在海战中无人能敌，只是考虑到曾造访过伊朗的使者、商人和旅行者传递的信息，其治下单是里斯本比不上，能堪比罗马和君士坦丁堡的城市就有数座，还有人偷偷观察过在霍尔木兹和沙赫港的造船业，并在密信中详细描述报告给副王。

这样的对比不禁让他想到威尼斯和奥斯曼，他是威尼斯，对方是奥斯曼，而威尼斯与奥斯曼之间的战争谁胜谁负……不，这只是个不恰当的比喻罢了。

副王收回心绪，先让狄摩吉退下，又对阿尔布克尔克命令道：“你所需的兵力我会另外调集战舰供你差遣，所需补给、兵员一分也不会少，现在季节不宜北上作战，你且先南下至锡兰岛的科伦坡去，支援友军。”

思来想去，他决定直接将排斥阿尔布克尔克的船长收至自己麾下，不做任何处罚，并另外安排船长和战舰给首席船长。

脑子里还想着索科特拉岛和亚丁的阿尔布克尔克还是接下了这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