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巡游途经洛雷斯坦省

果阿之战前，海洋上的圣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的同时，这距离遥远的冲突还难以影响内陆，对于帝国腹地的居民来说当下的圣战实与和平无异。不需要御驾亲征的易卜拉欣同样享受着和平，将精力用于处理内部事务。

自从完成底万的新一轮人事变动后，易卜拉欣安心地继续使用由这些忠诚的官僚和贵族所组成的鞭子驱使着治下的人民，让所有人继续为萨法维王朝的大业持续付出。

开春之后他再度动身巡游，前去西部诸省——主要是是两河流域——视察，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大道行进，沿途的道路警卫都为此打起十二分精神，为万王之王展示各地良好的治安。

对于伊斯法罕来说，西面连绵的扎格罗斯山脉是水源地和绝好的屏障，可易卜拉欣想要西行同样不能直接穿过，队伍只得沿路先至霍拉马巴德，又至克尔曼沙赫。

不过他并不心急，虽然此行的目的地是两河流域，可扎格罗斯山区同样是伊朗沙赫尔的一部分，尤其是这里的森林正在为帝国海军提供所需的木料。

易卜拉欣在霍拉马巴德短暂停留后前往克尔曼沙赫，虽然这座城市以库尔德人口为主，可依然被划入洛雷斯坦省并被设为治所。这个省的辖区算得上广阔，将整个扎格罗斯山脉中段都囊括其中，北接阿塞拜疆，南邻胡齐斯坦，西是阿拉伯伊拉克，东为伊朗伊拉克和京畿伊斯法罕。

克尔曼沙赫气候适宜，降水较为充足，又有河流提供水源，自古以来就有人类在此定居，并在萨珊王朝时期崛起，一度于帕维兹统治时期成为其狩猎地和春季行在。

城区周边的平地分布着农场和果园，在更远处则可以看到一群本地劳工正在官员的组织下在河岸边扩建水渠以为日后开垦更多耕地做准备，而一些果园得益于降水量甚至不大需要灌溉设施，山坡上则分布着牧场和森林。

占据草场的牧民则为城墙内的纺织工和皮匠提供着原料，羊毛、纺织品和皮革等畜牧产品可以说是伊朗各地都有产出的货物，并被商旅收购后大量出口。

对森林资源的开发则是本地另一项重要收入，木炭、薪柴、木制品都是社会所需的，官僚又从这些木头中榨出一笔税款。还有海军军费大量流入此地，让大量的木材被运至海边用于造船。此时已经能看到最靠近城区的树林已经被砍伐干净了，连灌木都被薅走作薪柴，仅有林务员补种的树苗。

从地图上看，这座城市位于扎格罗斯山脉中段，如果说山脉是分隔两河流域和伊朗高原的墙体，那克尔曼沙赫所坐落的山路就是走廊，城市就是房门。称其为交通枢纽、来往商旅和军队的必经之路并不为过，无数来自阿拉伯伊拉克或者伊朗的商队都通过这条道路奔赴各自的目的地。

不算贫瘠的河谷农业与繁荣的商贸滋养着这个聚落，使其成为各种意义上的重镇。当初克尔曼沙赫城被纳入统治时，即便是经历白羊王子间的多年内战，该城依然留存有数千栋完整的房屋以及接近四万市民。而萨法维的统治则及时带来了和平，虽然赋税依旧沉重，但基础设施有人维护了，山匪有人去清剿了，也不会有某个僭主的军队来勒索军需和赎金，人口增长变正了。

为了能够接待大量的来往商旅，城郊、城门乃至巴扎都分布着大量的商队旅馆和附属的仓库，除去本地驿站附属的，还有许多店主通过向驿站长官登记获取经营许可并接受监管，这些商队旅馆所产生的收入划归本地清真寺支配用作社区公共支出。

同时自迁都伊斯法罕后，将两河流域税款运输至国都的队伍开始经过克尔曼沙赫，本地的府库被扩建用于收纳临时存放的税款和从路过商旅收取的通行税。

不过万王之王今日莅临此地，此时没有人畜出入，城市东侧的城门周边被前来的士兵提前清理，并召集本城市民和过路的商旅分列在道路两旁恭迎君主。

原本在城门骑马等候的官员和库尔德氏族首领见到御驾靠近就急忙下马，让仆从把坐骑牵到一旁，然后一路小跑到易卜拉欣面前下跪行礼，他示意他们起身带路。

看着道路两侧的人群，易卜拉欣发现投来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敬畏的，也有茫然无神的，此时他突发奇想：“会不会有人的脑子里想着‘彼可取而代之’啥的。”

平淡地略过这些顺民，他直奔本地官衙接见官僚，省级大员齐聚一堂，更下级的本地官员甚至都只能在边缘侯着。

“至仁至慈的胡达在上，尊敬的陛下，臣等这些年来切实落实您的神圣指示……”官僚们有意表现，在易卜拉欣面前将能拿得出手的成绩都说了上来。

其中的多数内容，包括对基础设施的修缮、对人口和财产的调查及估税、保障治安、人口和经济的增长等都在瓦基勒的监察和考核报告中出现过了。

他对高官问道：“你们的成绩我都知道，对是非功过的奖惩意见瓦基勒都公正的建议给我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对这些库尔德和卢尔部落的招抚……”

易卜拉欣曾忧虑过的问题就是派出去的地方官员会歧视乃至肆意欺压这些没有编制的部落，最后搞得地方动荡连连，不得不调兵清剿镇压暴乱。

但高官的回答让他竟然觉得多虑了：“还得是陛下您的包容之心和强有力的权威让所有人都只能生出服从而非犯上作乱之心。”

万王之王对境内部落的笼络是所有官员都看在眼里的，要是谁辖区内的部落、氏族造反，那无论如何一个招抚不力的罪过可跑不掉。因为不用共同担责，这些行政官员很难说服埃米尔、卡迪和监察官和他沆瀣一气，更别说还有隐藏起来的窥视者。

至于如何招抚，中央文件都写的很明白，管理辖区也离不开同本地势力进行合作，那照本宣科地执行不就好了。

事实上，宫廷与地方之间最激烈的冲突已经发生过了，除了迫害逊尼派强制传教，易卜拉欣还没整出什么能逼反全天下的烂活。现在在高原腹地依然坚守逊尼派的仅剩极少数，但都不敢武力反抗，这些边缘人万王之王不想费力气去管。

听完这段报告，他打算先这样结束此次接见：“嗯，看在你治理有功的份上就赏你三年薪俸吧，今日我舟车劳顿，你们也费心接待，都先回去吧。”